●作文语言美讲座

语言的含蓄美

上海 范守纲

含蓄是一种美的情态。语言的含蓄在于字少意多，文约情盛，留给读者思考余地大，吸引读者积极参与，在感情交流中，容易产生共鸣。

先读下面一段文字：

终于在一个雾蒙蒙的早晨，他怯生生地走近我，递给我一封信，带着一个怯生生的笑容。⋯⋯一整天，我都被一种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包围着。的确，我喜欢那种被人默默关怀的感觉⋯⋯因为，我 16 岁，一个喜欢编织自己美丽的梦的年龄。可是，那种好纯真好朦胧的情感被这充满激情的“I like you”破坏了。我决定，一个 16 岁少女心中的雪地不能留下一个脚印。

少男少女之间的微妙的情感，确是“好纯真”，又“好朦胧”！表达这份情感，既需勇敢，又有胆怯。喜悦和惊恐兼具，决心和犹疑并存，时而憧憬，时而失望，时而掩饰，时而坦诚，时而甜蜜，时而苦涩，真所谓少女情怀“心有千千结”。此时此刻，怎么写？要说涌动心头的究竟是哪一种情感， 谁又能将它们一一分辨清楚？文章避开直露的表白，通过人物神态（“带着一个怯生生的笑容”），和心理”感觉”（“被人默默关怀的感觉”），有时用省略号，有时就直说“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含而不露，表明作者的聪慧。因为只有这样“模糊”地写，才是比较准确的。如果直露表白，明明是“说不清楚”的情绪偏要“说清楚”，结果只能弄巧成拙，劳而无功。作者在这些动感情的地方，有意不明说细说，却让读者融进自己的理解，心领神会，这是含蓄语言的特异功能。

巧设比喻，借用象征，以景语写情语，也有助于抒写委婉含蓄的心态。“我决定，一个 16 岁少女心中的雪地不能留下一个脚印”。一句隐含的比喻， 把深藏少女心头的善良、坚定、纯真的情怀揭示得多么明确而寓有诗意。又如，有一位女生写父亲临终前，她把一朵水仙花轻轻地“放在爸爸冰凉的手中，那朵花便是我，那个永远属于爸爸，伴随爸爸的我”。在作者的笔下， 以花喻人，寄寓女儿多少眷恋、多少悲切。花无语，人有情，委婉而深沉的表达令读者不禁怦然心动。

含蓄不同于晦涩。含蓄能给人回味，晦涩却让人不懂。含蓄是此时无声胜有声，晦涩是只有“言传”，无法“意会”，起不到心灵沟通的作用。含蓄与直白也不相悖。语言毕竟只是表情达意的工具，当需要我们慷慨陈辞， 开门见山，单刀直入，针锋相对时，凌厉明快的语言同样使读者感奋。含蓄， 只是语言美的一种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