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有深切的责任感

班威廉

班威廉，英同著名物理学家。抗战前后曾在中国生活十多年。本文摘编自《新西行漫记》一书。

毛泽东在整个秋季里都非常忙。一直等到我们准备就绪要到重庆的时候，他们才告诉我们可以在日内见到他。假如我们有什么问题要问，那么最好预先通知他。因此我们把几个主要问题写了出来，同时预备了一些进一步的问题，以便临时讨论。毛氏在公开场合出现是很少的。他是一个多产的作家，但显然不大高兴当众演说。他一直要工作到下半夜，一面不断地吸着烟， 以集中精神，他便是这样处理他的行政工作和写作的，他的精力至少要比普通人加上一倍。我们听到要会见毛氏，通常总要先等他秘书的一个电话，然后立刻赶到他办公的所在地。毛氏一向不出外访人，只在自己的地方接见别人，保持他地位的尊严。除非去访问资格比他老的党员，或是会见军官阶级比他高的来访的国民党要人。

l944 年 1 月 4 日，张金才——他已在招待所里正式当职员——到我们房间里来，他的孩子气的脸上非常兴奋，他说：

“毛主席来了！他就要在我们食堂里和你们喝茶！” “已到了这里吗？”我们惊异地问着。读者们可以想像我们是怎样地震

惊。

“对呀！现在正在办公室和秦主任谈话。马上就要会见你们黄华跟他一起来，充正式的翻译。

大约在半小时内，茶摆起来了。我们向毛氏道谢，因为他是一个忙人， 居然亲自来访问我们。他回答说，他把我们列入新年拜客的名单中，中共元老如林祖涵、徐特立都在内。他说我们到延安已有三个月，一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来访晤，很是抱歉。关于我们提出的问题，他没有预备答复的时间， 也很抱歉，他只想在喝茶时和我们随便谈谈。他并不只是自己说话，而是让我们说话——大部分讲中国话——关于我们这次旅行，我们在河北教授学生无线电技术，我们战前在北京的生活，关于英国，关于中国的将来等等。他自己简直一点也不表示意见。

他又似乎疲劳过分的样子，一只手不住地抚摩着他半秃的头，好像患有失眠症。但他有动人的、和蔼的微笑，锐敏的幽默感，谈话时会把坚定而深恩的目光盯在别人脸上。他给我们一种绝对诚恳的印象，以他的地位，在此祖国危急时期，他有一种深切的责任感。他没有大言不惭，居之不疑的神气， 偏激的革命热狂是完全没有的。

茶后，他向我们告别，他坐的是一辆篷车，上面髹着这样几个字： “纽约华侨洗衣工人救国会谨赠。”

大约有 10 多名青年士兵，是他的私人卫队。他爬进篷车时，似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回转头来，要求我们不要把他所讲的话发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