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战争

他对生活有着广泛的追求,对什么都感兴趣,如果精力和时间允许的话, 他要去了解地球上存在的一切。他收集邮票、草本植物、蝴蝶、甲虫。不仅自己去捕捉蝴蝶,而且还从毛虫、从蛹里培养蝴蝶⋯⋯

1914 年打算在瑞士召开精神病学家、神经学家和心理学家国际代表大会。巴甫洛夫为此准备了《真正的大脑生理学》的学术报告,想以此驳倒著名生理学家克拉帕雷德,并证明“大脑生理学”是存在的。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发生使一切计划成为泡影。大部分同事都被派往前线成了战地医生, 实验室的生活沉寂了。学生的课程提前结束,很快被派往前线、战地医院或后方医院。要得到做试验的狗更困难了。而巴甫洛夫仍然在每天早晨,手里拿着表准时到教室上课。即使在干心爱的工作时,他也在不断地观察自己, 分析自己的情绪,他把这种情绪称为“不稳定的情绪,因为一切都受着战争的制约⋯⋯对科学的兴趣及科学上的思考,勉勉强强能够维持”。

是的,战争影响了工作。可还在不久之前,那情景是多么美好!在哥罗宁根举行的第九届国际生理学会议对他特别有利。他出席并作了《高级神经活动研究》的报告。报告是 1913 年 9 月 5 日闭幕式上作的。是会议中的一件大事。大会组织者特别为他的报告租了一座剧院的大厅,但仍容纳不下听报告的人⋯⋯

但是,一场战争爆发了!

“胡闹!野蛮!不把钱财和力量用来发展科学和知识,却去发动什么愚蠢的战争。”他咒骂起那些战争的主谋者。

巴甫洛夫的科学成就饮誉四海,他被几十个医生学会、研究所、委员会选为名誉会员。

伦敦皇家协会发来了通知,将向他颁发科普利勋章,并邀请他去参加授勋仪式。这是皇家协会的最高奖励。感谢,当然是由衷地感谢。可是正在打仗,哪里能去呢!在纪念谢切诺夫的那些日子里连莫斯科也没有去成。“我深感遗憾,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巴甫洛夫在寄往莫斯科的信中写道,“什么时候开会,请通知我,以便发个电报表示祝贺。请代我向科学理事会的邀请致以谢意。”

战争破坏了城市里的正常生活。街上积满了雪堆,因为清洁工都上了前线。实验医学研究所所在的洛普辛街也呈现出一片荒芜景象。研究所的路边挖的壕沟也没有填平。67 岁高龄的巴甫洛夫必须绕着走,他一向走路很快, 总怕耽搁时间,于是就得跳过这些壕沟。这次由于没有把力量估计好,滑倒了,跌进了壕沟。使劲用手撑着才勉强爬了上来。可他已经站不住了。助手安列普跑了过来,想帮他站起来。

“不必了,没有用,好像是骨折或是脱臼。请去弄个什么车来,送我回家。”

谢拉菲玛摆了餐桌,正等着一家人吃早饭,这时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女佣开了门。见门口站着的是看门人瓦西里。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冲进巴甫洛夫的工作室,抓起一把椅子,跑出屋子。

“发生了什么事?”谢拉菲玛慌忙之中只来得及问了这么一句。“很糟糕!”看门人大声回答。

巴甫洛夫坐在藤椅上被送了回来。

“不要紧的,一星期以后我就能和你们一起跑步。”他精神饱满地说。然而情况远比估计的要严重,奥佩利教授确诊是胯股骨折。他什么也没

有对巴甫洛夫说,可是告诉了谢拉菲玛:骨折很严重。至少要卧床 3 个月, 还会造成瘸腿。

我们知道,无事可干一向使他难以忍受。为了消磨时间,巴甫洛夫开始教厨娘达沙的小儿子识字。后来,稍有好转,就向妻子口述记录自己研究大脑的笔记。

“你不觉得疲劳吗?休息会儿不是更好吗?”她说。 “就是这种时候该工作,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来扰乱脑子。现在考

虑自己的身体是毫无益处的,只能因那意外事故平添烦恼。真遗憾,我得失去多少时间啊!”

奥尔别利从前线归来,径直来看望他,他高兴极了。 “怎么样?那儿情况如何?”巴甫洛夫一连串地提了好多问题。 “高兴的事儿很少。指挥乱七八糟,士兵疲惫不堪,连吃败仗。” “是的,这种腐败现象应该结束。你怎么还不把衣服脱掉?我们来喝杯

茶吧,哎,讨厌的腿,我不能亲自招待你。” “谢谢,我只能呆几分钟。我不能不来看望你。我还有许多事情,明天

就得返回前线。目前正在酝酿着一场大变革。” “我一切都预感到了。我们正处在非常时期。瞧,我这儿多少报纸!”

巴甫洛夫抖动着报纸,“立宪民主党人的叫嚣令人发指。听到米留科夫的名字,我就火冒三丈。他一味鼓吹要打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