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的无神论者
“⋯⋯这事太突然了,令我吃惊得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已故本田, 不仅是本田技研工业的创始人,他作为一个人,作为一名技师,他教导了我们,不允许妥协的生活的严肃性和技术的意义。”
“正因为让我们满怀亲情地称之为‘老爷子’,成为我们心里的支柱,才感到十分遗憾。”
“他保全了他那出色的人生,此刻我只是祈祷他的冥福⋯⋯”
平成三年八月五日的下午 3 时,在东京青山的本田技研总公司二楼的大厅里,集合着用电话进行紧急联系的国内外记者。其数目,达一百数十人。
“没想到他本田先生会死。虽然知道他常常住进顺天堂大学的医院,去短期住院作健康状况检查。⋯⋯以为是平常的健康诊断呢。”
在记者招待会之前,在我的周围,就有不少已经很了解本田的记者、编辑,极其自然地形成了追悼本田的逝世的圈子。对于本田,无论是年轻记者或老记者,至少是近于没有人对他怀有恶意的。
尽管听蓝眼睛的记者唠叨说“本田先生很少给予采访的机会”,却没有外国记者说本田的坏话。
这多半是本田无比地关心别人,他的开朗、亲切和服务精神,哪怕对他采访只接触一次,就会被他那性格给迷住的。
公司尊重本田的遗愿,不为他举行社葬。
一位创立了年营业额四兆三千亿元的国际性企业的领导人之死,竟然连社葬都不举行,这是极其罕见的。
战后,日本奇迹般地恢复了,其结果,日本成为经济大国。其象征性的代表,就是本田技研工业的高速成长——成长为世界性的本田。值得大书特书的,就是其创业者本田的天衣无缝的人生。实现日本梦想的最伟大的人物,就是本田,这是确凿的事实。
这位本田,于平成三年八月五日上午 10 时 43 分,在住院处东京都文京区本乡的顺天堂大学医院部附属医院去世了。
病名为肝不全,享年 84 岁。
本田 6 至 7 月在完成了紧张的日程之后,说是身体不适,住进了经常就诊的顺天堂医院。一开始觉得这回也像以往一样,住上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恢复了。然而 7 月 22 日一住院,家属及近亲们就知道了此次的病意外地重。不管怎么说,已经是高龄了,担心日甚一日。尽管如此, 住院一个星期之后,恢复了小康状态,能够吃流食了。在这种状态时, 本田技研社长川本信彦,于 7 月 30 日下午 5 时多来到本田的病室探望他。
“噢。来看我吗?别着急。来看我也别着急⋯⋯”
即使是在病床上,本田对别人的关心和亲切仍同从前一样。事后川本社长说:
“老爷子对别人的亲热也是粗犷的。可是他又很心细,真是因人而异地寻找话题。其实我是借看病的机会,和他谈了技术开发的问题。听了我的话,老爷子十分高兴。至今我还惦着,在我探视之后,他的病情恶化了。是精力过于充沛了呢,还是知道了这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次谈论技术开发呢?等第二天久米是志(本田技研第三代社长)君去看望他的时候,说是他睡在病床上,已经不能说话了。
在住院后的第 13 天头儿上,本田就死了。
非常开朗的本田,平常就爽朗而无所顾忌地说:“我是个虔诚的无神论者。”
平成三年八月五日,本田死后的当天晚上,本田宅邸静悄悄的。大门紧闭着,听不见里面有什么诵经声,也看不见前来通晚守灵的人出入。
一点儿也没有象征着经济大国日本的巨星陨落的感觉。因为住在住宅区,只偶尔听到一点犬吠声和大街上的远远传来的汽车喇叭声。即使如此不事张扬,仍有几个热心的“本田迷”匆忙地跑到东京下落合的本田宅邸来给他烧香。家里连祭坛也没设,跑来烧香的人没有着儿,只得老老实实地回去了。
在本田宅邸中,这天晚上,以遗孀幸子、长子本田博俊为首,只有几名近亲,在花环围绕着的遗像前,谈论着悼念丈夫、父亲的生前往事。
既没有牌位,也没有戒名,当然也没有僧侣诵经。所以也没有线香的烟雾。有的,只是对生前一贯开朗的本田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