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拒蒋介石的调令

誓师大会之后，9 月 16 日，一二九师奉命进驻陕西省富平县的庄里镇地区，准备向晋东南进发。一一五师向晋北进发，一二○师开往晋西北。这样，八路军的 3 个主力师就可以建立以太行山为依托，进可攻、退可守，又能互相联系、互相支援的巩固的抗日根据地。这是我党中央经过慎重研究而作出的战略部署。我师到了庄里镇后，立即投入了紧张的筹备工作。如军事训练、组织先遣队、进行侦察、了解华北地区的风俗习惯、进行政治教育等等。正当我师准备按八路军总部的预定计划，东渡黄河北上的时候，国民党驻西安的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派了一个叫乔茂才的高级参议，来到我师。这是一位不速之客。我们既没有请他，师部事先也没有接到通知。值班参谋告诉我，乔茂才来到师部，自称认识刘师长，要求见。我想，刘师长早年参加辛亥革

命，毕业于重庆将校学堂，曾在熊克武先生的部队任过团长。他是川军中被誉为“刘伯温”的有名的常胜将军，知道他的人一定不少。这个乔茂才可能在四川时跟刘师长共过事，也许他仅仅见过刘师长的面，或者只不过闻名而已，到底见不见他呢？我立即向刘师长报告了此事。刘师长说：“乔茂才我认识，可是我们已经多年没有来往了，他来干什么呢？还是先弄清来意再说吧。我暂时不好出面，你先去招待一下，跟他谈谈，就说我到前边部队去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我领会了刘师长的意图，便来到师部那间简陋的会客室。我打量了一下这位不速之客。他年纪约有 40 多岁，头戴礼帽，身穿便服，见我来了，立刻起身相迎，伸过手来，自我介绍说：“乔茂才，我过去在四川时，认识刘师长。此次来到贵师，是想拜望一下。”“我叫李达，参谋处长。”我说了这么一句，跟他握了握手，算是礼节。“唉呀，实在不巧，刘师长到外面视察部队，到现在还没回来。”乔茂才露出着急的样子，问：“那几时才能回来呢？”我说：“很抱歉，刘师长行前没有说回来的日期。”接着就是一阵沉默。我想：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反正你总得讲话。果然，干坐了一会儿，乔茂才终于沉不住气了，说：“李处长，我此次来贵师，一是来拜访，二是有公事相商。不知您可否转告刘师长？”

我说：“这几天，刘师长正忙着到部队交代准备出征的事，行踪不定，一时很难找到他。乔参议如有公事，等刘师长回来，我一定转

告。”乔茂才打开随身带的公文包，取出一封信来递给我说：“请李处长先过目。”我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蒋介石亲笔签署的一个命令。命令的大意是，要一二九师经陇海路转平汉路北上，加入石家庄方向作战。我边看，乔茂才边说：“你们爬雪山，过草地，吃了不少苦。这回贵师到了陇海路上，可以先休息一段了。”我看过后，觉得这个命令大有文章，就问乔茂才：“蒋委员长的命令，朱德总指挥看过没有？怎么我们没有接到八路军总部的指示呢？”“没，没有。”乔茂才尴尬地说。我想，这个命令我不能接，就把它还给了乔茂才，说：“乔参议，这个命令还是等刘师长回来交给他为好。我先给你找间房子，休息一下。我这就去找找刘师长，请他尽快回来，您看怎样？”乔茂才不得不表示同意。我也就趁机辞了出来，把这个情况向刘师长作了汇报。刘师长沉吟了一下，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不是找我叙旧，而是要向蒋介石邀功请赏。”他边说边走到地图前边。“一一五师已经到了灵邱、广灵、涞源、阜平、曲阳和行唐之间；一二○师正在神池、宁武、朔县一带活动。日本鬼子呢？9 月 13 日占了大同，以 20 万兵力沿着平绥、同蒲、平汉、津浦几个方向推进。照国民党这种打法，用不了几天，日本鬼子就会攻下石家庄和太原。我们师如果按照蒋介石的命令，加入石家庄方向作战，我们同一一五、一二○师的联系就很容易被日本人切断。”“这么一来，我们师就得被迫孤军作战，不得不担任正面防御。而目前按我们实际情况恰恰应该尽量避开正面防御。”我插了一句。“这是个大阴谋，是蒋介石要借日本人的刀杀我们。老子不上这个当啊！我要马上报告朱总司令。” “这个乔茂才怎么打发呢？”我问。“看来，他已经当了国民党的特务，我不能见他。你就说找不到我。过去我们是共过事，现在他是为蒋介石出谋划策，充当引我们上钩的钓饵。国共谈判的时候，已经定了的，对八路军的指挥一定要通过八路军总部，谁也无权越级下命令。蒋介石这么干，不符合这个协议嘛！我们不理睬他，让他等着，等得不耐烦了，他就回去就这样，第一天我陪他吃饭，散散步。第二天、第三天仍是如此。彼此再

没有什么话好说。过了几天，乔茂才看看刘师长就是不见他，心里也就明白了八九成。再等下去，更是自讨没趣。他为了下台阶，就对我说：“我还有事回去要办，等刘师长视察回来后，我再来拜访。”“既然乔参议有要事在身，我就不好留您了。”这位不速之客，就这样被送走了。他本想来一二九师显显身手，没想到碰了刘伯承的软钉子，不得不灰溜溜地回去“述职”了。以后，再也没敢来。蒋介石原以为乔茂才与刘伯承有旧，可以利用这个关系，作一作一二九师的文章，企图假日本人之手消灭之。结果是错打了算盘。蒋介石的阴谋被粉碎了。我师仍然按照原计划，东渡黄河，沿同蒲线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