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会议的报告提纲*

一、司令部工作的一般任务及其前途

甲、司令部的使命。司令部是部队的首脑机关，是部队首长指挥军队与建设军队的机关。关于军队之组成、编制装备之改进、正规制度之建立、战斗力之提高、战斗战役之准备与组织，和保障战斗任务之顺利完成等等工作，司令部应负到直接责任。没有健全的司令部，要想建设军队，争取战斗任务之圆满完成是不可能的。乙、在技术与战争日益发展条件下的司令部。技术是随着生产的发展而日益发展的，战争则因技术之发展而日益复杂化，军队司令部的工作，则因战争之复杂性质而日益繁重与艰巨起来。如何进一步掌握技术与左右战局以至掌握与支配战争，均应由军队司令部直接负责，因之司令部的工作是应不断的力求进步和改善，以求适应这一历史进展的客观需要和要求，如“故步自封”，欲图以现有之简陋智能与工作方式和方法，以担负日益繁重的历史任务是极其不可能的。这在我们的军队司令部是尤应特别警惕的。*1941 年 7 月 4 日，李达同志在一二九师团以上单位参谋长会议上做了关于司令部建设问题的报告，本篇是报告的提纲。二、八路军司令部

（参谋）工作的特点

甲、有进步的优良工作制度和作风，承袭了红军时代司令部工作的传统，吸收了苏联红军司令部工作中适合于我军需要的经验，并采用了一般军队参谋工作的一些进步长处。因此，我们的工作作风是紧张活泼、精细耐烦、艰苦负责和朴素正确的。乙、有一定的工作地位、性质和作用。参谋人员在政治地位上，在人格上均与其他相等的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一样，绝非旧军队中把参谋工作当作军队的附属品，把参谋人员当作“主官”的财产掌理者

——忠实的仆役等等之可比。丙、司令部的组织机构是合理的、分工是科学的、是适合于时代性与工作需要的，没有像旧军队中那样庞大的收纳“赋闲者”的副官处与仅作文牍工作的书记处。丁、工作人员具备着优良的品质和条件，均是政治上忠诚可靠，头脑清醒，富有工作热忱和积极负责的优秀干部。戊、在参谋业务的遂行上，是把建军和作战同时进行的，也就是把储蓄武力与使用武力同时进行的。己、处在敌后的紧张环境，战斗频繁和艰巨，因此也就要求我们参谋工作之极度进展与技能之不断提高，以适应这一客观特点之需要。庚、有共产党的正确领导和政治工作的配合，这是它建立健全工作的有力保证。

三、一二九师司令部工作的历史概况

甲、红军四方面军时代。在四方面军时代，由于张国焘军阀主义的领导与愚民政策（知识分子被杀戮）的摧残，差不多是等于没有司令部的工作的。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才由一方面军抽调了一些同志来开始着手司令部的组织，但其真正的工作始终没有建立起来。乙、援西军时代。援西军时代，司令部的组织虽略具雏形，但当时全军的主要工作是在于进行政治教育和政治工作的建立，特别是开展和深入进行反张国焘主义的斗争，故司令部的工作也没有确实开展起来。丙、抗战以来。抗战开始，由援西军改编为一二九师，各级司令部的组织，当时是比较健全起来了。但自进入抗日前线后，因部队猛烈扩大与发展，各个司令部因为人员的分散，而组织随着就不健全了。1939 年 7 月总部召开之晋东南参谋会议后，在组织与工作上均起了推进的作用。但当时因敌人对晋东南的“大扫荡”，在部队没有深入传达。去年集总、

野政〔1〕颁发了健全司令部组织与工作的命令，及师一再的督促检查，一般的是引起了各兵团首长及司令政治机关的重视，在组织工作上均起到质的变化和进步，但这还是非常不够的。

四、抗战以来本师参谋工作的检讨

甲、成绩和优点。1.逐渐发展与建立了轮廓的组织，逐渐提拔了一些新的优秀干部到司令部中来，大部分干部的前进精神与努力学习还好。2.一般的执行了组织战斗的任务，在侦察通讯勤务上，均有了部分的开展，取得了战斗战役的不断胜利，粉碎了敌人无数次的“扫荡”和进攻，巩固了各个抗日根据地。一般的执行了建军的任务，进行三次大的战略性质的整军工作，发展和巩固了军队，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和顽强性。3.在工作过程中，逐渐求得了组织上和工作效率上的不断改进，工作人员的能力与责任心和紧张性，不断的进步和提高，逐渐建立了司令部工作的威信，基本上克服了轻视参谋工作的观点。4.部分的整理了一些作战经验与整军经验，建立了部分的正规制度。5.逐渐密切了司令部与政治机关和诸勤务部门的关系，基本克服了轻视政治领导的观点，取得了政治工作的有力配合。6.兵团首长大部分重视了司令部的工作，逐渐加强对司令部工作的直接领导，逐渐熟悉运用司令部的组织，一般的能依托司令部来进行建军与作战工作。乙、缺点与错误。1.一般的工作少计划，少检查，尚未完全摆脱事务主义的羁绊，没有以精细的组织工作去保障每一项工作任务尤其是战斗任务之完成，特别缺乏面向部队的精神，对自己军队的实际状况缺乏深刻的了解和适时的反映与解答问题；对敌人缺乏深刻的研究，没有想出足够的对付与制服敌人的对策。所谓真正“要参要谋”的工作，是没有确实建立起来的。2.对于我们全力战的研究与认识，及交通斗争的研究与认识，均异常不够，在领导与组织游击战争上，特别表现无力和无能。3.许多司令部的组织，均没有依照集总、野政及师的命令全部健全起来（全师参谋人员其缺额约 100 余名），没有把最低限度的必要人员调补齐全，尚不敢或舍不得把政治上可靠已有战斗经验的新的知识分子适合参谋工作的干部提拔到司令部中来。4.大部分参谋人员的质量尚嫌不够，智识尚是异常简陋的，特别缺乏基本的军事学识与科学知识，工作能力异常低弱。虽然我们是能够前进的，但还赶不上客观的需要与要求。5.个别工作人员的观点意识异常不正确，或存在着军阀主义的实权思想，不安心于参谋工作（要当带兵官）。或则骄傲跋扈，不尊重兵团首长及潜越职权；或则政治责任心薄弱，不能以身作则，及轻视政治领导；或则腐化堕落，丧失共产党员的操守和民族气节而叛变投敌，甚至还有个别的奸细分子，混到我们的司令机关来。6.不少同志对军事学习及职务技能的学习是很不重视的，以致连一般的军事“术语”尚弄不清楚。7.在防谍斗争上，未引起高度的注意和采取一切应有的必要措施，招致了不少的损失。8.个别部队首长不了解司令部的重要作用，不熟练或不会运用司令部的组织，没有给司令部工作以应有的帮助和实际的领导，没有发挥司令部的职能，在部队中则没有把司令部的工作地位提到应有的高度，甚至对参谋人员采取谩骂侮辱的态度。9.在作战工作上。（1）缺乏对敌我状况的正确研究和估计，缺乏掌握战场与操纵情况的能力；（2）一般的还只限于缮写命令与传达命令，没有多方面的搜集材料，整理与分析情况，提出作战意见和方案，以供首长人员定下决心，并以各种努力来保障这种决心求得实现（所谓组织战斗）；（3）对于每次战斗过程中的情况，缺乏详细的登记（没有有内容的阵中日记），缺乏对作战

问题的整理和总结，缺乏有系统有实际内容的战斗详报，以致使上级很难了解战斗进行的实际状况；（4）缺乏对战术问题的深刻研究，特别对上级每个命令与指示的研究异常不够，如游击集团的问题是本师在三年前提出的，但现在还没有正确的了解，有时甚至把上级命令中的任务和时间弄错；（5）作战案卷没有较固定的格式和规定，因此不好整理与检查。10.在侦察工作上。侦察工作是我们最薄弱的一环，具体表现在：（1）没有建立起真正的侦察组织，特别是侦察网与间谍的组织，以致周围情况——敌伪军、伪组织、敌人特务活动、敌之交通，以及道路地形、社会经济等，均缺乏系统的了解，对敌人总力战材料的搜集和研究尤其不够；（2）侦察人员的技术教育异常不够，如不善于深入敌纵深到其据点附近进行确实的观察，往往“道听途说”、“人云亦云”，被敌人的谣言攻势所迷惑，得不出正确的材料，特别不善于进行化装（无论说话行动都改变不了军人色彩），常易为敌人所窥觉；（3）与地方机关及政治机关的工作联系不够，没有取得他们的有力帮助与配合；（4）在物资保证上做得特别不够，没有应有的化装的便衣及足够的活动费，以致化装不像（如上身穿着便衣，下身穿着军裤草鞋），背起米袋（出差费不够用）带着冀南钞票（无法币）深入敌区，很容易被敌人发现。11.在通讯工作上。（1）一般的通讯联络尚欠顺畅，无论在有线电话，无线电讯，及徒步通信上，均不断发生障阻，通讯纪律异常松懈；（2）对器材的保管爱惜异常不够，不断发生损坏情事。电话机之浪费以及任意拆毁零件的现象，时有所闻；在战斗中缴获敌人的器材尤多任意损坏、浪费和丢弃；（3）发行工作，尤为糟糕，贻误时间，张冠李戴的现象不断发生；（4）通讯部队和干部的技术教育极差，工作技术极欠熟练；（5）通讯组织许多地方尚不健全，有的电台，仅有几个工作人员，一遇紧急情况连机器都无人搬运；有的电话分局，仅有十数个电话员（长途电线则有四五百里），每遇故障即无人派出修理；（6）物资保证同样不够，不少电台无雨具，不少通讯员则因出差费不够而途中饿饭啼哭，破坏群众纪律，甚至逃跑。12.在队务工作上。（1）干部政策的掌握与运用极其不够，特别没有做到知人善任，不少的特殊人才尚在下层埋没着，对新老干部与知识分子和农民干部的适当配备与调节不能令人满意；（2）对部队的兵员补充工作，从来没有负起应有的责任，部队的组织表现极不严密，各种制度，有的尚未建立，有的尚未坚持和巩固起来；（3）对部队中各种实际生活的材料，缺乏正确的了解，和适时的反映与解答下层的实际问题；

（4）选送学员及调动人员时缺乏正规的登记鉴定等手续和严格的审查工作，以致选送学员往往不合条件；人员调防后多无案卷可查；（5）不少队务部门的同志，不知应作何事，同样，不少的首长亦不知运用队务部门去进行工作，而把所有的行政问题，仅由首长人员独自办理，以致一切问题都是无案可考。13.在训练工作上。（1）训练部门的组织仍不健全，训练干部的能力一般的仍极薄弱，负不起训练工作的全责，很难单独进行教育；（2）每期教育计划均未能十足的完成，一切规定均难彻底实施；（3）对于部队训练的检查总结及坚持教育的规定，尚欠实际，一切动作尚未彻底统一起来；（4）各旅均无教材费的规定，许多课目因无教材而收不到应有的效果。14.在管理（后方设备）工作上。（1）在后方设备问题上，未能起到应有的作用，特别在每次战斗中，后方机关及人员均异常紊乱，粮食供给时感困难；（2）对来往人员的招待极欠周到，影响极为不好。五、健全司令部工作的具体要求

甲、确定司令部工作的正确方向。1.面向部队，关心部队的生活，一切

为着部队的扩大巩固，特别是战斗力的提高与不断加强；2.面向敌人，深刻地研究敌人，积极设法定出战胜敌人的对策；3.面向战争，学习研究战争，尤其是抗日战争的特点与坚持华北抗战特点和条件，学习观察与掌握战场，研究掌握与操纵情况，研究指导与组织游击战争，一切为着战争的胜利；4. 一切为着完成司令部的使命，争取建立工作的威信，并在这一基础上来提高参谋工作的地位。乙、健全司令部的组织机构，仍是重要条件之一。这里要求：1.仍按集总、野政命令，在部队中抽选一部分头脑清醒有战斗经验适合参谋工作的知识分子和其他干部到司令部中来；2.选择一批聪敏机智政治开展文化程度稍高（识字 3000 左右能写简单信件者）的青年干部作见习参谋； 3.继续选送学员到师参谋训练队（第二期）学习，这里要反对不按照规定条件选送的现象。丙、提高现职参谋人员的质量尤为重要。1.加强军事学习，规定：（1）每星期内上两次军事课（每次两小时）专讲步兵战斗条令，并配合以战术的作业（由排连演习起），每日的两小时学习制应以一半时间研究军事问题；（2）旅、团参谋长及科、股长与知识分子参谋，应于半年以内看完战斗条令，阵中要务令（以军队指挥纲要作参考）和本师 2 周年战术报告；

（3）其他参谋人员须于半年以内看完战斗条令及 2 周年战术报告；（4）各时期的战术指示等首先在参谋人员中进行教育和讨论；（5）由师颁发军语释义，首先教育全体参谋；（6）以旅及军分区为单位，每月对所属参谋实行一次战术作业的测验，并将验卷分送一份到师，以便考核（冀南 3 个月送一次）。

加强政治学习，研究我党的各种政策及各时期的政治主张，特别要加强党性的锻炼，加强每个同志忠实于民族解放事业及共产主义事业的坚强意志； 3.加强文化学习，特别是科学常识与算术（工农出身的同志最低限度要学会四则）。丁、改善司令部的工作方式。1.紧张精细，艰苦负责；2.切实朴素，分工合作；3.要有切合实际的具体计划；4.要有保证计划实现的组织工作； 5.要有深入下层的检查；6.要有及时适切的总结整理及具体迅速的解答问题。戊、严格参谋工作的纪律。1.确保军事秘密；2.遵守工作秩序；3.服从与尊重领导，不侵权不冒功。己、严格执行司令部工作暂行条例，首先了解与遂行各部门的使命与各个人员的职务，并研究遂行条例的具体办法，立即把队务与训练部门分开。目前要求的中心工作是：1.在作战工作上。（1）研究新的破击作战的准备；（2）研究敌人的作战特点，整理抗日战争以来的作战经验，研究战术对策于“九一八”以前以旅与军分区为单位作出书面的报告送师；（3）每次战斗均应具有实际内容的战斗详报和阵中日记；（4）月终统计要正确，首先要把抗战以来的枪支滥帐结清，亦于“九一八”以前报师。2.在侦察工作上。（1）建立真正的情报组织；（2）把本兵团周围及军区军分区范围内的敌情弄清，特别把敌军的调动状况弄清；（3）加强侦察技术的学习与研究，加强对侦察部队和干部的政治教育与技术教育，克服过去所发生的不良倾向；（4）确实解决物资困难问题，规定军分区每月侦察活动费 600 元（冀南各分区 400 元），各旅 20O 元，各团 50 元。侦察员必需的便衣鞋子等准予特别制购，其他必要的化妆品、武器等均应给以适当的解决。3.在通讯工作上。（1）健全通讯部队的组织系统，补齐最低限度的人员；（2）节用现有的通讯器材。充实野战团，只准留 6 副电话机、1 副总机（不充实的团依次减少）；旅部 5 副电话机、1 副总机，多余者一律登记由旅保存（保存数目报师）；严禁随意装置收音机及无线电中听广播新闻；无故损坏器材及拆取零件者须给以应有的处分；（3）切实整理长途电话，责成太行各军分

区于 8 月 15 日以前，将所有电线重新整理一次，求得各军分区与军区直接通话（二分区除外）；（4）加强对通讯部队及干部的技术教育，切实整理发行工作；（5）解决通讯部队的物资问题，电台上的雨具准即制购，通讯员的出差费、鞋子等应即酌予增加。4.在队务工作上。（1）了解干部，规定区了解排以上的干部及个别优秀的班长；旅及军分区了解连以上的干部及个别的优秀排长；师及军分区了解营以上的干部及个别优秀的连长，并将这些领导干部每半年鉴定一次；此外亦须尽量发现埋藏在下层的特殊人才，确实做到知人善任；（2）继续调节干部；（3）确实监察部队遂行新颁布之内务条令，首先建立供给处副处长及司务长的工作；（4）重新整理部队组织，充实战斗单位，适当调配武器，太行各军分区一律组织工兵排；（5）计划新的兵员补充工作；（6）准备 8 月份的检阅工作。5.在训练工作上。（1）复习整训中

未完成或未熟练之课目，巩固 4 个月整训的基础；（2）物色与配备各轮训队

的训练干部；（3）解决教材问题，规定 3 个团的旅每月 300 元的教材费，2

个团的旅及各军分区每月 200 元的教材费；（4）准备将各级训练干部分别训练一次。6.在管理（后方设备）工作上。（1）检查与整顿各部队的后方设施，尤其是各军分区的工厂、医院及物资存藏设施；（2）立即改变和纠正不善于待人接物的不好作风。庚、要求各兵团首长善于运用自己的司令部，善于领导司令部的工作，经常出席司令部的部务会议及各部门的会议，给司令部工作以适时的指导和帮助，并扩展其活动的工作范围，勿干涉其细事，使司令部的工作自动积极紧张起来，真正负起建军作战的繁重任务。

辛、各级参谋长对于健全司令部的工作，要负起直接的责任，

特别要以自己好的思想意识、政治积极性与工作责任心以及努力学习艰苦勇敢等模范作用，来影响各个参谋人员和领导全司令部的工作。参谋人员应以十二万分的努力，在参谋长的领导下进行自己的工作，完成各时期的工作任务。壬、进一步改善与密切司令部和政治机关的关系，特别要端正每个参谋工作者对于政治机关的态度，在军事行动上（防空防敌袭击）给政治机关以多方的帮助和便利，克服轻视政治机关与政治领导的不良现象。癸、要求各级政治机关，在党政的领导上，在政治工作的配合上，继续给司令部以有力的帮助，以使我们的司令部工作也和政治工作一样的紧张活泼与实际化深入化起来，推动其向着建设铁的模范党军的目标迈进。注释〔1〕野政，即十八集团军野战政治部的简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