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
《九歌》是屈原在民间祀神乐歌基础上加工而成的一组抒情诗。王逸《楚
辞章句》说:“《九歌》者,屈原之所作也。昔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 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屈原放逐,鼠伏其域,怀忧苦毒,愁思沸郁,出见俗人祭祀之礼,歌舞之乐,其词鄙陋,因为作《九歌》之曲。”
- 《九歌》的思想内容。《九歌》之“九”概言其多,共有 11 篇作品,
《东皇太一》写天神之尊,《云中君》写云神,《湘君》与《湘夫人》写湘水配偶神,《河伯》写河神,《山鬼》写山神,《大司命》写主寿命的神,
《少司命》写主子嗣的神,《东君》写太阳神,《国殇》写人鬼,为悼念楚国阵亡的将士而作,最后《礼神》是送神曲。
《九歌》中有一部分是人们对天神的热烈礼赞,如《东皇太一》、《云中君》、《东君》诸篇,类似《诗经》中礼赞神明的“颂”诗,但《九歌》中的颂诗主要是赞颂自然神,表现出人们对大自然的热爱和歌颂,同时也凝聚着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的一些美好愿望。
《九歌》中更多的一些篇章则表现了敬神中的人间恋情,象《湘君》、
《湘夫人》、《山鬼》、《小司命》等,这些神与神,神与人之间的爱恋情结,实际上是一些十分优美的爱情歌曲。象: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鸟何萃兮蘋中?/罾何为兮木上?/沅有茞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九歌·湘夫人》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带女罗。/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余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九歌·山鬼》
《国殇》是《九歌》中的祭鬼乐章。它以崇敬激越的情怀,生动地描写出战斗的壮烈场面和英雄视死如归的献身精神,充满了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豪情。诗篇刚健质朴,雄浑悲壮,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量。
- 《九歌》的艺术成就。首先,《九歌》在艺术上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表现为把对自然的神化描写与对人生的幻想追求结合在一起,做到了似神似人,充满幻想。如写日神:“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以云为衣、霓为裳,耀武长空,显出威武潇洒的日神气概。写河伯:“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水扬波;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又是水神的性格,
水神的风彩。写云神则是“与日月兮齐光”。“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可见其高处天际、广被原野,纵横飘动、变化莫测的样子。写山神也有其威仪与风韵。总之,似神而不荒诞,似人而不入俗,表现了人的生活与神的特征的完美结合,表现出美好的理想境界。
其次,《九歌》还善于把周围的景物、环境气氛和人物的思想感情融合起来描写,构成情景交融的意境。如《湘夫人》开篇写湖畔清秋景色:“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这与“帝子降兮北清,目眇眇兮愁予”的心境相吻合。“沅有茞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也是情景交融的名句。译文很难达其神韵。《山鬼》中写双目含情, 笑面盈盈、体态窈窕,身穿薜荔女萝的女山神乘坐赤豹、文狸所驾的桂车来寻找爱情,结果终日未遇。这时雷鸣雨至,猿鸣断肠,“风飒飒兮木萧萧, 思公子兮徒离忧!”达到了情景交融的悲凉境界。
第三,《九歌》的语言,色彩艳丽,情味悠长,有些还含有哲理名言。如:
沅有茞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九歌·湘夫人》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九歌·少司命》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心相知。
——《九歌·少司命》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九歌·国殇》
- 从《九歌》可看出戏剧萌芽。《九歌》所反映的中国古代南方的祭神活动,可以说是诗歌、音乐、舞蹈、演唱的联合表演,已具备戏剧的雏型。闻一多对此深有研究,曾写出《九歌古舞剧悬解》(见《闻一多全集》第一卷《诗与神话》),对《九歌》的表演一一安排了人物、场次和出演说明。由此可以看到中国古代歌舞戏剧艺术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