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以易别

墨子兼爱的具体内容就是兼以易别,所谓“兼”就是“视人之国若己之国,视人之家若己之家,视人之身若己之身”。总之,“为彼者,犹为己。” 就是说要不分彼此,不分你我,视人若己,爱我若己,为人若己。所谓“别”, 正好与“兼”相反,它是“处大国就攻小国,处大家就篡小家,强劫弱,众暴寡,诈欺愚,贵傲贱”。总之,它是一种人与人、国与国、家与家互相侵害、互相仇视的邪恶的社会现象,是社会的病态表现。“兼以易别”就是要用爱人若己去取代互相仇视和侵害的不良风气。

墨子首先向人们陈述了相侵相害、自私自利的危害,然后提出用“兼相爱,交相利”之法来改变这种“不相爱”、“亏人以自利”的社会现实。“视人若己”、“爱人若己”是墨子设计的爱的社会的理想蓝图,这种蓝图与儒家所设想的“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以及“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 的思想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孔子是把大同理想寄托于遥远的过去,而墨子的理想则注重现在;孔子的理想社会是以“亲亲”、“尊尊”为始点、为前提的,他承认或顺应了人的自然亲情,而墨子则根本不理会社会中的亲疏、远近、等级关系。在他看来,那种“亲亲”、“尊尊”的自然亲情关系恰恰是人们只爱自己、自私自利的根源。而他大胆冲破了血缘与亲情的界限,肯定爱人若己、视人若己,这是墨子与孔子的不同之处。由此可见,孔子是顺而取之,墨子则是逆而成之。

虽然墨子的思想具有极大的空想性,但其理论价值和精神内涵却是不容忽视的。它反映了人们对社会罪恶现象的厌恶和敌视,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社会的憧憬,体现了人类的尊严和其精神的崇高。正是这种不分彼此、不分种族、不分疆域、不分贵贱贫富的平等博爱,才体现了人类精神的抽象之爱, 体现了人之所以为人、人之所以别于万物又高于万物的根本所在。

墨子“兼以易别”的社会理想给中国历代思想家以深远的影响。太平天国农民革命的领袖洪秀全、百日维新领袖谭嗣同以及梁启超等人都曾深受墨子影响。洪秀全曾言: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得存你吞我并之念,又说:要使现在的充满欺凌、掠夺、争斗、仇杀的世道变为“强不犯弱、众不暴寡、智不诈愚、勇不苦怯之世也”。洪秀全连使用的语言都类似于墨子,足见墨子兼爱思想对其影响之大。谭嗣同曾明确表示墨子兼爱思想是其著名著作《仁学》的理论源泉。梁启超则大声疾呼:“欲救中国,厥惟墨学!”由此可知,墨子思想在中国历史上曾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仁人志士,前赴后继,艰苦奋斗,为实现公正、平等的社会理想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