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委书记的谋略

农民运动是中国革命的一项基本内容。1928 年党的六大政治决议案中明确指出：“驱逐帝国主义者，达到中国底真正统一”；“彻底的平民式的推翻地主阶级私有土地制度，实行土地革命”；“力争建立工农兵代表会议（苏维埃）的政权”，是中国革命的“中心任务”。为此，党在农村，必须努力扩大农村革命根据地，发展红军，实行土地革命，建立苏维埃政权。

根据中央精神和江苏农村的实际情况，1929 年 3 月，中共江苏省委扩大会议指出，江苏的农民运动“要注意领导自发斗争，恢复暴动失败区域的工作，既要反对畏惧斗争的右倾情绪，又要注意纠正盲动主义的残余。农村斗争是以贫雇农为主体，井建立包括富农在内的农村中极大多数的统一战线， 并加紧土地革命和建立苏维埃的宣传”①。9 月，陈云到任农委书记后，江苏省委常委会明确了农委任务主要是三个方面：第一，调查统计农村经济材料。第二，专门讨论外县农民斗争策略，特别要注意研究秋收和年关斗争的策略， 以提供给省委。第三，恢复外县工作，与外县来人谈话。遵照这些指示精神和工作原则，陈云开始在农委书记这个岗位上，施展他的才华。

从 9 月到 11 月仅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陈云先后调查了崇明、苏州、盐城、丹阳、涟水、镇江、宜兴、常熟、如皋、淮盐、江阴等地的农民运动情况， 并向省委作了汇报。根据省委的指示精神，陈云先后代省委起草了致常州、扬州、苏州、崇明、丹阳、南汇、涟水、盐城等地县委的信。在这些信中， 陈云对上海外县农民运动，特别是秋收和年关斗争，根据当地党组织和农运的实际状况，作了具体部署，对各县的农运工作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在具体领导农运斗争的实践中，陈云逐步形成了对江苏农运斗争规律性的认识， 并在此基础上，对党领导江苏农村斗争的策略，有了较为系统的见解。

1929 年 11 月 18 日，中共江苏省第二次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会期九天。会上，李立三代表中共中央作《政治报告》；周恩来作《中央组织问题》的报告；康生作《江苏组织问题》的报告；徐锡根作《江苏职工运动》的报告； 陈云则代表省农委作了《江苏农民运动》的报告。陈云对江苏农运的看法集中体现在这篇报告中。

陈云认为，在江苏农村，土地日益集中于地主阶级。各地除实行铁租制以外，预租制、押租制①，收租使用大秤和大斗等，都在日益普遍化。苛捐杂税有 60 多种，高利贷和商业资本的剥削也十分严重。所有这些，使广大农民破产，无衣无食，以致造成江苏农民运动的发展趋势，抗租、抗税、抗债的斗争，四乡都有。如果这些日常的斗争继续向前发展，就会逐步动摇封建的土地关系，给国民党军阀统治以打击。

根据江苏农运中存在的一些具体问题，陈云认为，党领导农村斗争的任务和策略，目前应注意以下各点：（一）党在现时农民运动中的政治路线， 仍然是加紧争取群众，组织群众，以准备武装暴动。（二）根据农民的迫切要求，有计划地在农村提出斗争的口号、任务和方式，发动农民开展抗租、

① 李维汉：《回忆与研究》（上），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 1986 年版，第 284 页。

① 铁租制，指不论丰歉，地租额固定不变。预租制，指佃农向地主租种土地时，要预付田租。押租制，指佃农向地主租种土地时，要缴纳一定数额的押金，直到退佃时才归还。

抗税、抗债等斗争，并使这些日常斗争互相推动，汇合成反对帝国主义、封建势力的总斗争。（三）党应该确立独立的农民运动政策。要打入刀会①，争取其中的广大群众，但不应对刀会有过分的幻想。（四）要注意争取土匪中的农民群众。（五）有系统地建立各级农民协会。为了防止农民的分裂，不宜用佃农、贫农名义组织；在名称上也不一定单用农民协会，以利于把更多的群众组织起来。农会中要排斥富农，对富农领导的组织和斗争，要参加进去，夺取领导权。对黄色农会②尤应选用这一策略去争取群众。（六）地方党部要加强对农会中党团工作的指导，以巩固无产阶级对农民的政治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