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救战友

在枫泾农民军遭到反动派残酷镇压之际，陈云正风尘仆仆地由上海赶回枫泾。

当天下午 3 时许，陈云到达蒋家浜。村里已没有了往日的欢腾，街上行人神情慌张，脚步匆匆。陈云预感到出事了。他顾不上个人安危，向当地群众详细询问了事情经过及被捕人员情况，随后，又心急如焚地赶往厍浪村，了解那里农民军的情况。在厍浪衬，他遇到了农民骨干、共产党员曹叔明，曹向陈云详细汇报了农民军失利的经过。陈云感到问题严重，必须马上把情况报告省委。翌日，他便在曹叔明的陪同下，返回上海。

中共江苏省委了解了情况后，非常重视，立即派省委农运部长王若飞会同陈云、夏采曦一起设法营救吴志喜、陆龙飞等被捕人员。1 月 24 日，陈云和曹叔明从上海赶往松江，与夏采曦取得联系。这时，松江已到处贴出悬赏通缉陈亨（陈云的化名）的布告，陈云的处境十分危险，但他丝毫没有恐惧和慌张，仍像往常一样从容不迫地开展工作。他先安排曹叔明到石湖荡隐蔽，自己只身找到吴志喜姐姐吴昌权家。吴的婆婆是地主，知道陈云是被通缉的，不敢留他住下，后吴昌权把陈云安排在一个穷亲戚家住下。

陈云住下后，便和夏采曦一起商议如何营救战友出狱。当时驻扎在松江

的是国民党的一个补充团，里面有共产党员，如能争取这个补充团起义，营救战友出狱是有希望的。于是，陈云通过监狱中的关系，送信给狱中的吴志喜、陆龙飞，告诉他们组织正在设法营救。但终因补充团内共产党力量薄弱，时间又很紧迫，营救战友出狱的计划落空了。陈云内心十分焦急和沉重。

吴志喜、陆龙飞二人被捕后，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坚贞不屈，他们义正词严地揭露国民党的罪行。在接到陈云从外边传来的营救信后，吴、陆二人也从狱中传出信来，他们坚强地向陈云表示：他们已经准备牺牲，这里危险，赶快离开，免得敌人发现后下毒子。他们还把牺牲时准备呼喊的口号写在信上。

1 月 26 日，吴志喜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于松江马路桥南笏冢高墩上。临刑前，吴志喜神态自若，向群众发表慷慨激

昂的演说：“共产党是工农贫民的党，我为共产党而死，为工农贫民而死，死也甘心！”接着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 “列宁主义万岁！”①牺牲时年仅 17 岁。同日，陆龙飞亦被杀害于枫泾镇文昌阁。陆龙飞就义时，威武不屈，大义凛然，面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屠刀，大声吼道：“18 年后，我陆龙飞还是个好汉！”并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国共产党是杀不完的”②等革命口号，吓得行刑的士兵不敢开枪，反动派只好更换行刑士兵。

陈云对吴志喜、陆龙飞二人一直十分怀念。1984 年 8 月 21 日，青浦早期中共党员陆铨生之子陆恺悌受青浦县委托，请陈云为吴志喜烈士题写碑文，陈云欣然同意。陆恺悌去取碑文时，见陈云已写了好多张，其中有“吴志喜烈士永垂不朽！”、“陆龙飞烈士永垂不朽！”两条。陈云心情沉重地对陆恺悌说：“陆龙飞和吴志喜是同时被捕牺牲的，我也给他写了一条，也要给他立个纪念碑。他们两人牺牲时都很英勇。”③

吴志喜、陆龙飞两人殉难后，中国共产党在松江、青浦、金山地区的革命活动并未终止。在陈云和中共松青县委的领导下，部分党员在松江北门、㧎县张贴悼念吴志喜、陆龙飞的文章，还秘密为二人召开追悼会。袁世钊等在石湖荡附近钱家草、屈家浜等地，召集农会积极分子开会，研究为吴志喜、陆龙飞报仇的方案。中共松青县委还以松江共产党支部名义，抄写了《共产党宣言》，张贴在松江城厢地区。松江、青浦、金山地区的农民运动此起彼伏，搅得地主豪绅和当地反动政府不得安宁。国民党江苏省政府把松、青、金地区的农民抗租风潮归罪于青浦县政府，撤了青浦县县长韦松琴的职，逮捕了青浦县水巡队队长、保安团团总杨安青及青浦水警第 3 号巡船舱长徐日搅。此后，国民党反动派多次在枫泾、小蒸等地大肆搜捕共产党员和农会会员及其家属。2 月 21 日，国民党松江驻军团部、松江县政府贴出布告，通缉“枫泾区案犯”陈云等 20 余人。陈云等已无法在松、青、金地区立足。为了保存革命力量，陈云把已暴露身分的共产党员、农民军和农会骨干转移至上海，自己则秘密返回练塘舅舅家。

陈云自返乡后，为革命事业日夜奔忙，很少回家看望舅父母。舅舅、舅母知道陈云干的是为穷苦人翻身解放的大事，很为他的安全担心。舅勇拉着

① 《吴志喜烈士》，载《上海党史资料通讯》1984 年 10 期，第 7 页。

② 杨明辉：《英勇的陆龙飞》，载《上海党史资料通讯》1984 年第 10 期，第 14 页

③ 陆恺悌：《陈云伯伯与我的一次谈话》，载《上海党史资料通讯》1984 年 10 期，第 1 页。

陈云的手，流着泪劝说他不要再做“造反”之事，并准备为他成亲。见到二老难过的样子，陈云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他从小失去了父母，是舅舅、舅母扶养他成人，他怎忍心让他们这样伤心和惦念呢？但此时的陈云，已是一位坚定的革命战士，早已把个人的生死荣辱置之度外，他抑制着自己的感情，冷静地对舅舅和舅妈说：“不推翻现在黑暗的社会制度，个人及家庭问题是没有出路的，只有到了革命成功时，每人可以劳动而得食时，人人家庭都可解放，我的家庭也就解放了。”舅舅见他态度这样坚决，也就不再阻拦。

陈云与舅舅、舅妈商量转移的地方。舅舅认为，往东近上海，熟人太多，不易隐蔽；去乡间，一个上海来的青年突然在农村出现，也太引人注目。最后，舅妈主张，最好往西去浙江嘉善李桂卿家隐蔽。那里人地生疏，较为安全；另外，嘉善地处江浙两省交界地区，又是水乡，出入很方便。于是，陈云辞别了舅舅，在舅妈的陪同下，乘小船前往嘉善李桂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