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胡文虎一口气吃下 6 个鸡蛋。
胡文虎的身材算不上魁梧,但健壮结实,给人短小精悍之感。他面容端正,五官显赫;尤其是两只耳朵,又厚又长,可谓奇人异相,令星相术士无不称奇,皆曰此人定为富可敌国者。
胡文虎文化程度有限,幼时回福建家乡读过几年私塾,因为贪玩,所学不多,等觉悟到要读书时,又回到仰光,替父亲掌理药铺,之后更为生计和生意所迫,与读书无缘了。
胡文虎发达之后,对于读书就没什么兴趣了,因为他觉得赚钱比读书更为重要,“有钱能使鬼推磨”,读书有什么用呢?有了钱,读什么书的人都可以为我所用,我又何必去读死书和死读书呢?但这只是就他个人而言,对社会而言,他认同“富国强民,教育先行”的主张,鼎力支持祖国和海外华侨的教育事业。
胡文虎时常在华文报上发表文章,论及自己对于时局和经济、教育、慈善等问题的看法,那些论述大致代表他的观点和意见,执笔却不一定是他了。
胡文虎看报只看大标题,与他没有关系的新闻,他一般不看内容。对于别人的来信,措词平白浅易的,他或许一读,如果跟他舞文弄墨,四骈六骊, 让他读来吃力,不知所云。他会顺手把信扔进字纸篓。所以,一般来信,总是秘书摘要读给他听;至于复信,也全是由秘书根据他的意思拟写。没人看见过胡文虎握管挥毫。
但是没人能替代的事,胡文虎一准干得很漂亮。比如签名,“胡文虎” 这三个字,就没谁能比胡文虎本人写得更漂亮。单看他的签名,人家多半会认为他是个书法家。
胡文虎对于给虎标良药做广告宣传和捐助公益事业,时常是干金一掷, 十分慷慨大方,而自己的日常生活却朴素节俭。除了到外地各分行去视察业务,胡文虎随身带的钱一般不超过 5 元。
胡文虎家里的饭桌上很少见山珍海味。胡文虎最喜欢吃的是酸咸菜汤、“蚬鬼子”(盐水浸的蚶子)和盐水螃蟹。每当有同乡亲友来新加坡或香港看他,他总是请人下次来时带上家乡的“蚬鬼子”和咸菜。亲友们诧异地问他;“你现在有的是钱,干嘛还要吃乡下那种咸菜?”
胡文虎说:“我小时候在家乡,那时还很穷,总靠‘蚬鬼子’和咸菜下饭,所以养成了习惯和嗜好。请你们带点来,一则是让我回味一下幼年的生活,二则是让我的子孙们也尝一尝艰苦的滋味。”
胡文虎早餐在家里吃,有时午餐或晚餐有应酬,需要去茶楼酒店,点的菜食也很俭省。原《星岛日报》编辑部主任罗铁贤在回忆他和胡文虎的交往时说:“记得我同他和一位国民党官员去茶楼午餐,每人只吃两小碟小菜, 结帐时仅值三四块钱。”
胡文虎爱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生活还是简朴一点好。”
胡文虎虽然有线,但对一分一厘还是看得很重。据说有一回他和太太陈
金枝到外地游览,住在一家大饭店。饭店的早餐,除了牛奶面包之外,每人的定量还有 3 个鸡蛋。那天陈金枝胃口不好,一个鸡蛋没碰,胡文虎已经吃
下自己的 3 个鸡蛋,又接着把陈金枝的那一份吃了,一口气竟吃下 6 个鸡蛋。胡文虎并非特别爱吃鸡蛋,只是他认为吃也要付钱,不吃也要付钱,不吃就太浪费,不划算了。由此可知众人常说的“有钱人最小器”确实不假。
胡文虎衣着也很简朴,在家只穿一般的衬衫,外出才加一件普通的西装。胡文虎对子女严加管束,他有一句家教名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
难。小时偷针,大了偷金。苟不教,性乃迁。年轻人如果不严加管束,前途是不妙的。”
胡文虎的日常消遣只是打打麻将,对音乐、跳舞、电影、赛 球、赛马、下棋等等,都没有兴趣。他每天清晨起床,早饭后 9 时半,到永安堂办公, 中午之后,便要放松一下,在新加坡是去威基利俱乐部,在香港则去太极俱乐部,与会员们作“围城”之戏。他的牌艺算不上高超,但打得多了,算是很娴熟;但他打牌的涵养却不够深,喜怒皆形于色,碰到手风不好的时候, 脾气也就不大好了。
胡文虎生长于缅甸,缅甸是一个信佛教的国家,而胡文虎的父母又都是佛教信徒,胡文虎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之中,对于佛教便比对于其他宗教来得亲近一些。
胡文虎虽然不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但他对于佛教事业还是大力赞助的。胡文虎捐给建筑佛寺的钱相当可观。在缅甸,和尚的地位很高,一般人参见和尚。都要跪拜,胡文虎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在缅甸只有三个和尚年尊道高,值得他崇拜。别的和尚则没有资格让他行跪拜礼。
胡文虎认为值得他崇拜的三个和尚,其中一位是虚云老和尚。虚云老和尚是一位百龄高僧。胡文虎认为一个人能活到 100 岁是不容易的,虚云老和
尚已经超过 100 岁,而且精神矍铄,耳聪目明,非得道者,莫能达到如此境界。所以虚云老和尚每次来香港,胡文虎都要主动去拜访他,并迎接他到虎豹别墅,设素筵款待,真是毕恭毕敬。
胡文虎是个有名的孝子。在海外,凡是胡文虎自建的别墅或风景园林区, 都建有他父母的纪念碑,上嵌双亲遗照。胡文虎每天清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 就是要走到父母纪念碑前鞠躬。每年清明节,胡文虎无论身居何地,业务多么繁忙,都一定 要赶到仰光去祭扫父母坟墓。胡文虎在这一点上是深受中国传统家教思想的浸淫,他认同“不敬长者不成大事”的古训。他到晚年还经常吟诵幼时在私塾里习读的《弟子观》:“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胡文虎是个家乡观念极重的人,到晚年,他思乡之情更切。胡文虎一直保持与家乡的联系,他每年收到来自家乡的信竟达万封以上,这些信件中, 一半以上是跟胡文虎要钱要物的。
抗战胜利的那年秋天,胡文虎突然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双挂号家书。他拆开一看,这并非一封普通的书信,白纸黑字只是一首歌谣:
中川是个好地方, 村头有座马山岗; 村尾狮象霸水中, 唯恨虎豹不归乡?
这首歌谣勾起胡文虎绵绵的思乡之情,令他心潮起伏,夜不能寐。
胡文虎的家乡中川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清代文人胡治青写的《试韵蛟潭八景》,赞的就是中川的风光。中川八景乃是:峰岗宝塔、汤阁温泉、骊岭朝凤、马山夜月、灌头渔钓、寨尾樵歌、西觉纳凉、月亭观月。此刻, 胡文虎仿佛又回到家乡美丽的山光水色之中,他听见了家乡情意深长的呼唤,是啊,“虎豹”怎能不回乡?他要给美丽的家乡再添上动人的一笔。
胡文虎激动地与家人一商议,那首来自家乡的歌谣就变成了:
中川是个好地方, 材头有座马山岗; 村尾狮象霸水中。虎豹别墅建中央。
家乡人的呼唤,使胡文虎动了归乡的念头,“树高千丈,叶落归根”不
妨在中川建一所虎豹别墅,既可作晚年归乡的栖身之所,又可为家乡增添一景。
胡文虎很快找人设计出了建筑图案。那是一个中西合壁,古典与现代相结合的建筑,江南的小桥流水,客家的雕梁画栋,唐代的院墙古塔,南洋的自动喷池,融为一体,相映成趣。
不久,胡文虎就把设计图连同 45 万元建筑费汇寄家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