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公司”,结果是让胡蛟美美地发了一笔横财。

胡文虎逝世之后,胡蛟没有分到房产,他那时住的海滨别墅还是殖民地政府时代向政府租借的。胡蛟是分到一小部分现金,及分到新加坡的《星洲日报》、马来西亚的《星槟日报》、泰国的《星暹日报》和《星泰晚报》的管理权。

胡蛟分得的这四个报纸都不赚钱。《星洲日报》是星系报业的王牌报纸, 可是胡蛟接管的时候也不赈钱。胡文虎在世时,每年都要从永安堂拿儿子元叻币贴补,现在胡文虎去世了,永安堂由胡清才掌管,《星洲日报》再要赂钱,胡清才肯定是撒手不管的,况且永安堂本身也已经不赚钱了。

天无绝人之路,胡蚊在这困窘的关头找到了一个替他扭转乾坤的人,这就是李星可。自从李垦可担任《星洲日报》主笔,“星洲”的发行量直线上升,从一张亏本的报纸变为盈刊的大户。

“星洲”的巨大成功刺激了胡蛟办报纸的胃口,使池雄心勃勃,意欲扩大和发展办报事业。

胡蛟起先聘请李星可来,除了要他在“星洲”任主笔写社论,还曾经答应李星可,让他主办一份英文报。可是李星可任“星洲”主笔之后,他敢怒敢言的犀利笔锋虽然大受读者欢迎,却令政府当局反感,所以胡蛟对英文版出版准许证的申请一直没能够批下来。

这时候的《星洲日报》真可谓鸟枪换炮,非昔日可比。李星可因为曾经主持过外国通讯社,对于战后国际新闻界的技术改进有所接触。在他的建议下,“星洲”购买了英国和日本的设备,用有线电话线传真把“星洲”的电版直接电传到吉隆坡,在吉隆坡印刷,成了马来西亚版。吉隆坡的增改版面则用日本的照相排字机排版、改版和填补。如此,一是赢得了出版时间,二是节省了由新加坡到吉隆坡的运输费用。这一技术在当时的海外华文报业遥遥领先。

胡蛟春风得意,踌躇满志,遂积极筹备英文版,名之为《东方太阳报》

(Estern Sun)。报馆地址设在林德金路永安堂的排屋里。这地方楼下从前是永安堂的仓库,楼上是永安堂的职员宿舍。房子虽然是永安堂的产业,报纸却不属于永安堂,而属干胡蛟个人,与胡清才没有关系。

《星洲日报》虽是作为遗产分给了胡蛟,但是经济大权却不在胡蛟本人手上,而是由胡文虎指定的继承人、星系报业有限公司董事长胡清才掌握。“星洲”每天的收入全部缴给崇侨银行,所有支出,一概由胡清才一个人签字。胡文虎这样安排,大概是对胡蛟不放心,怕他一味吃喝玩乐,胡天胡帝, 败掉家业。

《东方太阳报》才是胡蛟自胡文虎去世后,自己一手创办的事业。从前的浪荡公子,而今变作雄心万丈的事业家,福焉?祸焉?

《星洲日报》这时候不单在华人社会里家喻户晓,就是在外国新闻通讯

员和使领馆人员的心目中也成了不能不重视的本地人民的声音。几个重要的驻新加坡的外国使馆拍回本国的新加坡政情报告,常常只是《星洲日报》社论的整篇译文或摘要。日本东京的电视台每年的“一年回顾”节目照例都有李星可的访谈,而法国电视台也常常有这位“星洲”主笔的专题访谈节日。胡蛟借助“星洲”的声誉,经由一位日本政坛元老的介绍,在香港一家美国银行借到了 400 万港市作为办报资金,贷款利息只有年利四分,并且无需任何担保抵押。

同时,台北当局也给胡蛟以支持。一家兵工厂替他仿造了两部美国高斯式卷筒印刷机,一部送到吉隆坡,印《星洲日报》的马来西亚版,一部运到新加坡,印《东方太阳报》。

可是胡蛟从香港的美国银行贷到巨款之后,并未拿来办报。他用这笔钱在离市区中心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幢大房子,做起了房地产生意。这幢大房子后来转手变卖,成为一家中型的现代大旅馆。

胡蛟办报的事却一拖再拖,他并且以办报为借口向更多方面募股、借钱。当然,股是一份也没募到,因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有钱就会赌马。这多少是有点把他看扁了,其实他这时是在做房地产生意。而且他又借到了 300 万贷款,还是那家美国银行,还是年利四分。银行只是催他赶紧把报纸办起来。

胡蛟这时不好再拖下去,可是因为投资房地产生意的缘故,报纸还没出版,胡蛟的资金周转已是捉襟见时。为了赶着出版,胡蛟的太太竟然要屈尊亲自动手布置报址,扫地抹窗。永安堂把林德金路的职员宿舍和仓库腾给胡蛟,铸字机和许多其他设备都是赊来的。

《东方太阳报》总算出版了。

因为当局不同意李星可任《东方太阳报》主编,由李星可介绍了一位总编辑主持“太阳报”。胡蛟依照“星洲”成功的经验,让李星可每周也给“太阳报”写一篇社论,跟本埠最具影响的英文报《海峡时报》唱对台戏,就好像当年“星洲”和“南洋”公然较劲那样。胡蛟并请人把《星洲日报》上的社论翻译了,转转到“太阳报”。

“太阳报”的编辑部人马大多是原来《马来亚论坛报》的旧人,因为都是熟门熟路力报纸的人,所以办出“太阳报”来还像张报纸,但也仅仅是像张报纸而已,思想既不够活泼,视野也不够开阔。内容单调,枯燥无味。

那时候美国人跟越南人打仗,自是热门话题。李星可当然逮住这个话题大作文章,不料胡蛟竟冲他说:“什么题目不好做,专要做越南文章。”李星可是个聪明人,立刻听出了胡蛟的弦外之音,社论才做了两篇,李星可便弃“太阳报”而逃。

细心的读者能够察觉,自“太阳报”问世之后,“星洲”在悄悄地变, 除了社论还是锋芒依旧,别的版面无不陆续地转头向右看齐,言论之正统, 俨然一份非正式的政府公报。

胡蛟独资创办“太阳报”,在胡氏家族中震动很大,这其中尤其是胡清才感到忐忑不安。胡清才辖下的永安堂、《星洲日报》、崇侨银行及大众保险公司四个单位,除了资本最少的大众保险公司略有盈余,赚钱多的只有胡蛟主持的《星洲日报》。《星洲日报》每年有 400 万叻市的纯利润。现在胡蛟另起炉灶,独立门户,胡清才自然感到难过和不安。

这时,胡清才身旁的帮闲谋士给他想出一招聚财的办法。当初胡文虎、胡文豹在世时,为便于管理起见,把所有永安堂名下的产业,包括药厂、药

店、报馆、银行、保险公司以及一切房地产业,联合起来组成了一个“虎豹兄弟股份有限公司”,现在何不蒋胡家的私人有限公司变成一个公众公司, 公司发行股票,把股票卖给永安堂所辖各机构的现任职员和职工,每人限买1000 股,每股 1 元叻币;胡氏自家人及亲友的股额则根据具体情况由董事长胡资周裁定。

永安堂所辖机构的职员和职工,据统计约有 2000 人,如果每人认购 1000

股,则虎豹兄弟有限公司的股额就增加叻币 200 万元。

认购股份时,胡蛟提出他全家要每人备认购 100 万股。胡蛟一家 5 口人,

一下就购得 500 万股。

虎豹兄弟有限公司的股票正式发行,第一天在交易所开盘,是每股 1.6 元叻币。这个市价一直维持着,并且呈有起无落之势。胡蚊认为时机到了, 他趁着“虎豹”新股旺市,一下把手里的 500 万股抛了出去。”虎豹”陡然

大跌,由 1.6 元跌至 8 角,跌落一半,从此一蹶不振。

胡清才听人怂恿发行股票,可是他不懂得股市,不知道如何扶盘,也缺乏足够的资金来扶盘,这时候眼看着“虎豹”股一落千丈,也只能是干瞪眼了。

胡清才原是个老实忠厚的人,如果伯父胡文虎只是略给他留点薪资房产,凭着这点薪资房产,还有父亲胡文豹留下的遗产,他完全可以过着富足日子,安度此生,可是伯父胡文虎偏把永安堂大业这副重担交给他,压在他肩上,使这个老实人难以胜任,不堪其累。胡清才继“虎油”失败之后,又兵陷股市,他事业的自信心无疑受到重创,由此看来他日后自杀便并不突然了。

胡蛟这时美美地发了一笔横财,自是得意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