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第一回看见。而在胡清才这方面的确是甩出了一张王牌。
胡仙向新加坡高等法院呈状,要求下令虎豹有限公司收盘,开庭不利, 在代表虎豹有限公司一方的律师史特朗曼的敏锐盘诘下,胡仙不得不承认香港虎豹别墅是虎豹兄弟有限公司的产业,承认她每月须缴纳租金 500 港币给该公司。
那位女皇律师并不满足于已有的地果,进而乘胜追击。下一天开庭,史特朗曼又对胡仙提出一连串问题。
“你认为香港永安堂公司是归你和你母亲所有吗?”史特。朗曼问。 胡仙说:“不,香港永安堂公司属于邀产。” “你的意思是指虎豹兄弟有限公司与香港永安堂无关吗?”史特朗曼
问。
“是的。”胡仙道。 “你父亲及你叔父一直沼用永安堂这字号,在新加坡及其他地方经营业
务,是冯?”
“是的。”
史特朗曼更说:“我人为相当明显,虎豹兄弟有限公司是组织来接管你父亲印你叔父在香港、仰光、上海、汕头、曼谷、槟城及新加坡所创下的事业的。我这样说,你同意吗?”
胡仙稍作沉吟,道:“我不能苟同,这点我无法证实。”
史特朗曼更转而问道:“设在香港湾仔道的生意,是不是用的永安堂这字号?”
回答说:“是的。” “一直是吗?” “一直是,”
史特明曼问:“香港永安堂的电报挂号是‘虎豹,吗?” 胡仙回答:“是。”
“注册商标是虎标吗?” “是。”
史特朗曼便说:“那么,你仍然认为虎豹兄弟有限公司与香港永安堂毫无关联吗?”
胡仙这次沉思良久才作答:“我承认二者存在利益关系。” “你是否承认香港永安堂是属于虎豹有限公司的呢?”史特朗曼问。胡仙称是。
女皇律师追问到此,已经又取得一个回合的胜利。因为香港水安堂是否属于虎豹兄弟有限公司,这个问题是胡氏家族争产的三场官司的焦点。
此时恰好法庭退堂时间已到。
可是第二天出庭时,胡仙也许经过一夜深思熟虑,语气明显有所转变。当律师再次提到香港永安堂与虎豹兄弟有限公司的关系问题,胡仙的说法
是:“香港永安堂是属于新加坡虎豹兄弟有限公司。但香港虎标永安堂药厂则不属于该公司,虎标永安堂药厂与香港永安堂,是两间不同的营业机构。”史特朗曼问道:“虎标永安堂药厂可是在虎豹兄弟有限公司的香港湾仔
道建筑物内营业?” 胡仙承认是。
这时,史特朗曼召请新加坡公司注册署的一名执行官出庭,呈上一份在1933 年 3 月 30 日,胡文虎、胡文豹兄弟成立虎豹兄弟有限公司时,呈交新加坡公司注册署的证书原件。
这是一份合约,由胡文虎胡文豹两兄弟在 1933 年 3 月 20 日所订。合约内容是说明兄弟两人以前在仰光、新加坡、曼谷、香港、汕头、上海等地永安堂总行和分行的生意,以后全部移交归于虎豹兄弟有限公司。合约上有胡文虎、胡文豹的亲笔签名。
这合约是胡文虎、胡文豹兄弟俩的秘密文件,局外人很少知道,连胡氏家族中人也多不清楚,胡仙这回还是第一次看见,而在胡清才这方面可谓是甩出了一张王牌。
律师请胡仙看过合约之后,便问:“胡仙小姐,你对证书上属于你父亲和你叔父的签名,可有什么怀疑之处?”
胡仙道:“没有。” “毫无怀疑,是吗?” 胡仙说:“是的。”
史特朗曼得到胡仙的肯定回答,便请人将新加坡和香港两地出品的八卦丹、清快水之类呈堂,他从中拿出两包虎标八卦丹,指着其中一包对胡仙说: “这包,是香港永安堂的出品,是吗?”
胡仙看了看,说:“是的。”
史特朗曼说:“纸包背面所印的厂图,并非香港永安堂药厂,而是广州永安堂药厂的厂图,是吗?”
胡仙答是。
史特朗曼又指着另一包八卦丹问胡仙:“这包,是新加坡永安堂的出品, 对吗?”
胡仙看了看,说:“是的。”
史特朗曼说:“纸包背面所印厂图,也是广州永安堂药厂的厂图,是吗?”胡仙答是。
女皇律师的用意是要证明香港永安堂所出品的虎标药品和新加坡永安堂所出品的虎标药品井没有什么区别。史特朗曼并指出,香港虎标永安堂药厂所出品的清快水,其药瓶上的标头纸,原是新加坡水安堂的,只不过将其下端印有“新加坡永安堂”字样的部分切掉了,而在某些没能切割好的标头纸下面,尚显出“新加坡”的字样。
史特朗曼这时以委婉口气说道:“胡仙小姐,请你别误会我有其他含意, 请问小姐芳龄几何?”
胡仙回答说 29 岁。
史特朗曼道:“这么看来,这些药品标头包纸上所用的特有图案,都大过你的年龄。数十年来,经历过诸多困难和变更,但永安堂药厂所出品的药品,其标头图案、却始终未变。由此看来,是不是可以说香港永安堂的业务是属于虎豹兄弟有限公司的一部分呢?”
“是的。但是香港永安堂与虎标水安堂药厂却是两个不同的营业机构。” 胡仙强调说:“虎豹兄弟有限公司在香港湾仔道设有注册的办事处,那即是香港水安堂,但虎标永安堂药厂则是有别于香港永安堂的营业机构。香港虎标永安堂药厂,是先父胡文虎于 1940 年开始独自经营的。”
女皇律师听胡仙如此说来,立刻反诘道:“胡仙小姐,据我所知,1940 年间,你父亲胡文虎已经身为虎豹兄弟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如你所说,则你父亲在身为该么司董事长时,竟用与公司同样的营业字号,在同样的营业地址,开始经营另一个同样的业务,是吗?”
史特朗曼的问题十分刻薄,胡仙一时语塞。她沉吟着它要作出解释:“可能是这样,因为⋯⋯”
但是女皇律师打断她的话,提醒她要小心作答。
胡仙遂转向法官请示,她是否可以收回刚才所说的话,而代以另外的回答。
承审法官不置可否,只随即加以记录注明。
史特朗曼却又转而问道:“胡仙小姐,你为什么前日既已承认香港永安堂属虎豹兄弟有限公司所有,现在却又说在香港永安堂内的虎标永安堂药厂不属于该公司呢,你是自食其言,还是对前日的问题感到混乱?”
胡仙说她的确是有些混乱。
史特朗曼冷冷道:“胡仙小姐,恕我直言,有关虎标永安堂药厂的主意, 是你昨日退堂之后才想出来的,目的是要推翻你昨日已经承认下来的事,不是吗?”
胡仙回答说:“并非如此。”
史特朗曼却接着说道:“胡仙小姐,我已经说过你此次诉讼的目的,意在阻止公司出售虎豹别墅及万金油花园,你也承认了。现在我还要再指出你的另一个目的,那就是阻止公司在香港法庭起诉,向香港永安堂追讨款项, 你说呢?”
胡仙说:“不,我另一个目的,是要指责公司董事没有按照公司法则行事。”
胡仙这里所指的是,她于 1952 年被委任为虎豹兄弟有限公司董事之一,
但于 1961 年 10 月公司所举行的董事会议中,被议决兔除她的董事职权。这次董事会议举行期间,她在香港,事前并未接到将举行董事会议的通知;并且就是在她被委为公司董事的任期间,自 1954 年起,即未收到有关该公司的
业务帐目的报告,而自 1958 年起,她即未自该公司收到应得的股息及董事费,她因此完全不知该公司的经济状况。胡仙认为这种种事情,表明虎豹有限公司的在任董事漠视了各股东的权利,将该公司转变为私人企业。这也是此次胡仙向法院呈递诉状的主要理由。
女皇律师听了胡仙所言,只问胡仙可是香港星系报业有限公司的董事经理。胡仙回答是。律师又问星系报业有限公司是否也拥有公司法,胡仙说当然。史特朗曼这时狡黠一笑道:“胡仙小姐,据我所知,你从来没有派送资产负债表给公司内的股东,你本人也正是把香港的星系报业有限公司视为私产呢。”胡仙承认史特朗曼所指系事实。
女皇律师又提呈了两件证据,一件是虎豹兄弟有限公司为创建永安堂药厂,购买香港湾仔道的一块地皮的契据;一件是 1938 年 7 月 7 日香港永安堂所发出的信件,信笺上印有虎豹的字样及老虎的贸易商标。这样,虎豹兄弟
有限公司对于水安堂的权益关系就几乎无须争议了。
胡仙现在所能坚持的就是,她承认香港永安堂属于壳豹兄弟有限公司, 但是虎标永安堂药厂则是姓父亲胡文虎所独自创办。
史特朗曼因此问道:“胡仙小姐,你说香港虎标永安堂药厂是你父亲独自创办,与虎豹兄弟有限公司无关,那么,你是把‘虎标’这一公司的注册商标当作自己的商标来使用,是吗?”
胡仙说:“向来的出品,都是沿用这注册商品。” 史特朗曼问:“你有权力使用这商标吗?”
胡仙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陈亚达法官提醒她,证人在法庭内如果回避提问,法庭将可能采取不利于她的见解。
胡仙这才说道:“我本人没有这权利。”
史特朗曼露出得意的笑意对胡仙说:“是的,你和你的母亲都只是你父亲遗产的管理人,并没有赋予使用这注册商标的权力,对吗?”
胡仙点头默认。
史特朗曼继续追问道:“你既然元权使用这商标,为什么却又要使用呢?”
胡仙无言以对,但是法官催促她必须作答。胡仙沉吟一刻,才说:“只是因为壳标永安堂药厂一直是沿用虎标的注册商标。”
史持朗曼说:“这不是理由,你和你母亲都没有权力,但虎标永安堂药厂却一直使用它。”
胡仙想了想,补充说:“‘虎标’是在没有权力使用之下被使目的,是在未被授权之下去使用的。”
史特朗曼说:“那么,就是说你是将公司的产业当作自己的来使用,你自己做的事,反而在你的诉状中起诉别人。”
胡仙沉吟道:“我虽然使用虎豹兄弟有限公司商标,但却没有将由此所得的利润归为己有。”
“这些利益归谁所得了呢?”史特朗曼问。
胡仙答:“虎标永安堂药厂保存了全部的营业利润。”
史特朗曼以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对胡仙说:“那么,就是说虎标永安堂药厂虽然使用了虎豹兄弟有限公司的注册商标,而虎豹兄弟有限公司却没有得到任何利益,你说是吗?”
胡仙承认是。
律师问到这一步,胡仙已经是全线崩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