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要东山再起,他面对的商场强敌,第一个便是胡仙。
黄玉郎因为炒“期指”(恒生指数期货),惨逢世界性股灾,债台高筑, 把一个自己亲手创建、苦心经营起来的堂堂“玉郎帝国”,拱手让给了胡仙; 又因为伪造公司账目而银铛入狱。
黄玉郎的刑期是 4 年,但只吃了 18 个月“皇家饭”便出狱了。
据惩教署人员透露,黄王郎是关进“大词堂”(赤柱监狱)的 JBLOCK, 属于 A 级牢房。这种牢房通常是刑期超过 10 年的重犯囚禁之处,单独监禁, 不可与外人接触。
黄玉郎每天只有 1 小时的“自由时间”,其余时间他是要独个儿粘信封, 为政府机构做公文袋。
黄玉郎刑期只有 4 年,为什么会波关入 A 级牢房?据说是因为他是知名人士,只恐会遭其他犯人滋扰;同时也防范他煽动其他犯人作乱。
黄玉郎由于背景显赫,同仓犯人向他作口大挑衅,他也骂不还口,逆来顺受,只当没听到。狱中监管人员久闻其大名,纷纷向他索画留念,黄玉郎电有求必应。
黄玉郎吃了 18 个月“皇家饭”,一共赚得 1000 港元,这与他 1987 年股灾之前日赚百万元相比,真何天壤之别。
黄玉郎出狱的日子,牵引了新闻媒介的注目,记者们视为有“猛料”可炒的日子。而其实还有一个人对黄玉郎更加关注,那就是胡仙。
原来,黄玉郎入狱之前,还拥有 30%的玉郎集团股权,只是抵押在胡仙手上。他若能筹得 l.6 亿港元还给胡仙,即可以取回股权。
胡仙手上这时有四成多工郎集团股权。如果黄玉郎出狱之后,在市场吸纳玉郎集团股票,则可能重掌“玉郎帝国”大权。所以,胡仙授意玉郎集团配售新股,将黄玉郎持有的股权摊薄至 35%以下,这佯,黄玉郎即使赎回股权,在股东会上提出全面收购,至少要耗资 8 亿港元,付出代价太大。
黄玉郎虽说是文化人出身,却也和香港许多富豪一样,笃信鬼神风水。有术士告诉他,他在鲗鱼涌的旧居,有一只凶猛的女鬼;他命硬,可以克制女鬼,女鬼不会害他,反使他兴旺发达。以后数年间,黄玉郎果然扶摇直上, 建立了资产近 20 亿港元的玉郎斋国。他后来另迁新居,将旧居卖给属下一职员;该职员一家人尚未搬入,在装修期间,接二连三发生意外,儿子踢足球断了腿,女儿过马路被车撞倒,太太又被大门夹伤手指,该职员疑神疑鬼, 不敢入住,将此屋转售他人。而黄玉郎自从离开旧居之后,则逐渐倒楣。有鉴于此,黄玉郎更加迷信。此次出狱,他便刻意安排了一场“行大运”。
那天,黄玉郎身穿蓝色双襟西装、小领白色毛衣,乘宝马轿车离开赤柱监狱,被一群记者围住拍照。黄玉郎打趣道:“我在市场仍然叫座!”
“宝马”驶至大潭水塘停下,黄玉郎换上丰田,由他的大徒弟祈文杰驾驶。后面有 10 多辆报馆采访车,逢灯过灯,见线压线,一直紧跟。车队驶至东区隧道过海,再入将军澳隧道,绕了一圈从秀茂坪下山,再经东区隧道到达杏花村。这就是所谓的“行大运”。
黄玉郎一出监狱,便面对胡仙的挑战,胡仙的妙计使黄玉郎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如果赎回股份,而不注资增加控制权,黄玉郎就夺不回玉郎帝国。而他欲要跟胡仙争持,手头上又没有这样大笔的资金。
实际上胡仙就是要逼黄玉郎赎回股份,然后在市场出售,除还债外尚余2 亿多港元,黄玉郎可作为另起炉灶的资本。这样,胡仙就能安稳地把玉郎集团兼并了。
黄玉郎与胡仙的关系之不善,并非一日之寒。传闻,还在胡仙出售北角新闻大厦时,如果她知道买家是黄玉郎的话,断然不会将大厦出售。1987 年, 黄玉郎购下北角新闻大厦作为总部,依期“进驻”,完全没有理会胡仙待“星岛”新总部的装修工程竣工才搬出的请求,甚至将她的东西立刻搬离新闻大厦。
因此,无论是黄玉郎联合钱国忠、林建名对抗胡仙“入局”,抑或他联合胡仙使钱国忠、林建名二人“出局”,胡仙和黄玉郎之间从未建立过真正的友谊,他们的拍档只是出于生意上的考虑和金钱或股权上的利益关系。
所以,当胡仙与她的星岛报业最终成为玉郎集团的第一大股东时,玉郎集团的地位当然无法与星岛集团相比。星岛集团有如胡仙的亲生子,而玉郎集团只是她半道捡来的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胡仙在海外的地产投资项目,由于海外的地产市道滑落,使“星岛”出现大批坏账,”玉郎”旗下的《天天日报》和漫画刊物,势必担负起母债子还的责任。
事实上,胡仙和“星岛”后来在玉郎股票买卖上还是获利不菲的。1993 年 6 月,黄玉郎与胡仙、“垦岛”达成了协议,将 2.258 亿股“玉郎”(此时已改为“文化传信”)售予“星岛”全资附属公司 Sing Tao Billio 有限公司和胡仙、“星岛”备占一半股权的 Rabone 有限公司。
一个月后,这两间公司以每股 1.38 港元,各自购入 9680 万股文化传信
股份。这个交易使“星岛”的文化传信总股权升至 48.2%,胡仙个人则占 7.3
%。而同一天内,两间公司却将刚购人的全部共 1.936 亿股,以每股 1.78
港元向外界配售;于是仅在一天间,两间公司从买卖差价已赚取 7744 万港元,“星岛”与胡仙各自获利 29%,其中 1810 万港元利润拨入“星岛”帐目之内。
5 个月后,两间公司便进行吸纳黄玉郎手上股份的第二步行动。11 月初, SingTaoBillio 购入;但在半个多月之后,又以每股 1.73 港元分别向外界配售 3600 万股。在这次交易中,“星岛”赚取 6220 万港元,而胡仙个人则赚
取 6050 万港元。
1993 年 11、12 月间,当胡仙差不多把所有文化传信股份售出时,文化传信股价徘徊在 1.9 港元左右;但出售后两个月,股价却下跌到 1.4 至 1.2 港元之间,跌幅近一半。
因此,分析家认为,对“星岛”或胡仙而言,文化传信只是一个“壳” 而已。唯一可能令黄玉郎感到安慰的是,1989 年 3 月,玉郎集团为了应付胡仙的收购,只得壮士断臂,以 1.69 亿港元将玉郎中心售给丽新主席林建岳的公司,使这幢大厦不致被“星岛”及胡仙售出。而仍能够继续以“王郎”命名黄玉郎出狱后,要另起炉灶,取回他有漫画界的一统天下。但这显然困难重重,他要面对许多商场强敌。其中最主要的一位就是胡仙。
原来的玉郎集团,现在已由胡仙控制,改名为“文化传信”,以彻底清除黄玉郎的阴影。文化传信现共有主笔 20 人,散稿主笔 6 人,助理 180 人;
出版本地漫画 6 种,包括黄玉郎 当年的成名之作《龙虎门》、《醉拳》、《如来神掌》等;出版日本漫画超过 60 种;年销售码洋 2.4 亿港元,占全香港漫画市场的一半。
但黄玉郎到底根基深厚,实力不凡,在前玉郎集团众望所归。他一出狱, 文化传信内部就发生“地震”,首批监制、主笔、助理 30 余人,同时提出辞职,重新回到“玉郎大帝”黄玉郎的摩下听今。
对此,胡仙并非没有预见,她曾经作出部署,严防人才外流。原玉郎集团黄玉郎的大弟子祁文杰和他的一班弟兄在文化传信已是高薪任职,祈文杰年薪 600 万港元,文化传信漫画部制作总监温韦伦与主笔许影深等人,年薪
也有 300 万港元;胡仙却还派人另施以甘词厚市,表示大家“合作揾食”, 由祁文杰与其弟兄们提供稿件,文化传信负责印制,扣除开支后的盈利,实行“八二分成”,即祁文杰等人占八成,文化传信占二成;胡仙并表示他们甚至可以与黄玉郎合作。
但是,祁文杰念及黄玉郎的知遇之恩,拒绝了胡仙的甘词厚币,并放弃了高达 600 万港元的年薪。
祁文杰说:“如果黄玉郎先生当初没有带我入行,我和我们这一行的人, 都没有今天。黄先生给了我机会,也扶助过我不少,他对我恩重如山。”
温韦伦说:“有时我觉得自已做错事,他(指黄玉郎)只是教我应该怎样去做,还会安慰我。他对一般同事都很好,搬入 玉郎中心时,全部家具都换了新的,尽量给职工一个好环境。”
由于黄玉郎所具有的感召力,1993 年 7 月,他召集漫画 界 60 多位精英加盟,正式成立“玉郎朝出版集团有限公司”。 祁文杰辞别胡仙,任该公司总经理兼社长。
黄玉郎自此结束了“玉郎帝国”的时代,走向一个新的“皇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