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空间结构符号

位置符号以右为尊税务局长与风水先生美女出生的地方风水林“捧杀’一种理论相宅符号风水术在美国城市风水迪安圆福禄寿名贵自我满意度生物变异与思维变异高温冰与风电池

古人类学家或考古学家在发掘史前人类文化遗址时，都非常注意埋葬的方向（坑穴的方向及头脚的位置），因为方向的选择表明当时人类已产生了方位符号的概念。头朝东脚朝西可能是出于对东方日出的崇敬心理，头朝西脚朝东可能寓意着灵魂随太阳落山而去（由于太阳还会再升起，因此死者也就可以再生）。

这种对方位的神秘联想，显然随着人类的发展而得到了发扬光大，或者说被变本加厉地应用到与方位有关的各种空间结构中，逐渐形成一套神秘而又复杂的空间结构符号体系。其中达到可以被称之为“学”、“术”档次的是风水符号，或称之为堪舆学、相宅术。

日本人流传着一种观念，即三个人照相，站在中间的要先死。不过，中国人不必担心，因为在中国传统观念里，中间或中心位置是尊位，若干人照相时或聚集时善于“自然而然”处于中心位置者，可能会官运亨通位极人臣。其实这里有许多技巧，或者是这种人有某种强烈的吸引力，使其他人如众星捧月般地聚拢到他的左右。

中国号称礼仪之邦，在众多礼仪形式（可以称为礼仪符号体系）中，空间方位符号有着重要的作用。皇帝面南而坐，君临臣下，是用空间方位符号来显示或突出君臣的高低贵贱尊卑。好客的主人会请客人坐在最好的位置上，审判者常将被审判者置于卑微的位置或众目睽睽的位置上，傲慢的官僚会让穷朋友坐到冷板凳上（在这里，等待的时间长短也是一种符号，并经常被使用在外交关系中），诸如此类均是在使用空间结构符号。

通常我国以右为尊为上，右丞相比左丞相地位高，右将军比左将军权力大，因此赞美人要说“无出其右者”。接待客人要请客人坐在自己的右面（目前中央领导人接见外宾仍从此俗），被贬降职的官员则称为“左迁”，不登大雅之堂的技艺被称为“左道旁门”，为诸侯做事的官员被称之为“左官”，落难于夷狄之地被形容为“披发左衽”（边远地区衣衿向左，即左衽；与之相似的还有左袒、右袒），世家大族曰右姓，名门大姓曰右族，贵戚又称右戚，高职又称右职。有趣的是在佛经《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中记有：“编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看来，印度的佛祖也以右为尊。

古人写字是从右到左，贴对联亦以右为上联左为下联，西方人则从左向右书写；幸亏方块字有灵活性，我们今天的横排书才能改为从左向右读。有趣的是，我国交通也选择右行法，西方有些国家则为左行，他们生产的汽车方向盘便放在右边。文化大革命中红卫兵小将曾要求把我国交通规则改为左行法，似乎以此来强调左派为尊因此要左行。看来西方观念的冲击使中国传统观念发生了逆转，右倾右派之类的词汇便以“右”为反革命或坏分子的卑称。

满族祭祖时要在门上挂红布条，并以西为贵。这是因为古人以右为西，以左为东，仍是以右为尊位的表现（左东右西是从面南为尊引出的）。令我们多少有点感到疑惑的是，我国又流行男左女右之说，恰与男尊女卑的观念相反。或许男左女右的习俗起源于母系为尊的氏族社会时期，而且那时也已

有了以右为贵的观念。后来男子地位上升并超过女子，但男左女右和以右为尊的观念已根深蒂固而继续流传下来。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古人将任何对立事物都分为阴阳两类，并以大、长、上、左、动、刚、男为阳，以小、短、下、右、静、柔、女为阴，于是形成了男左女右的习俗。因此，老子说“柔弱胜刚强”，被认为反映了远古女尊男卑的思想观念。

总之男左女右是一种最常见的方位结构符号，照结婚像时男子要站在女子的左边。旧时坐月子或有病人的人家门上要挂红布条，这是一种标记符号：挂在门左边则表示家里有男病人或新添了男婴，这样不速之客便不会打扰了。

当人类有能力营造居室时，空间方位结构符号便有了更多的用武之地。当然，有些建筑的符号意义并不一定是当初建筑者的原意。如长城，它的本意是军事防御工程，现在却成了中国的象征或中国人闭关锁国的象征。另外一些建筑的符号意义则与其作用有关，如高大的庙宇殿堂，可以使朝拜者变得渺小而萌生尊崇之情；又如四合院中的正屋朝南，冬暖夏凉，孝子当然要请父母高堂住在这里，贵人居尊处是也。旧北京城流传的顺口溜称：“西城贵，东城富。”意思是说达官贵人多住在西城，富商巨贾多住在东城，不知是巧合还是图个以西为贵的吉利。

但是，还有许多建筑，它们的选址以及构造形式，乃至室内物什的布局，都有许多神秘的或莫名其妙的讲究，这些讲究不是为了或不是直接为了实用的需要或艺术的追求，而是为着趋吉避凶，并由此形成了极为复杂的相宅符号系统。

最简单的相宅符号，除了主房偏房朝向外，是邻近房屋的高低。如自己的房子比邻居的低，似乎自己的运气福气便会被别人压住，于是便拆掉重新盖个更高的房子。现代城市人多地少，不得不建高层住宅楼，许多住宅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旧日的风水理论遇到了新问题（我国古代没有多层住宅建筑，恐怕与风水理论有关，而不是没有这种技术或这种需要）。

不过，在条件允许时，旧日的风水理论仍得到一些人的重视。据说，不久前，有一位县税务局长，骑车不慎摔折了腿骨。风水先生告诉他，这是因为新盖的税务大楼的风水不好。于是这位受马列主义教育多年的税务局长信以为真，急忙雷厉风行设神坛，综合三位风水先生的意见，拆掉新建的大门、车库、传达室，另盖起能够“挡煞”的建筑结构。这一拆一建近 10 万元人民币就没了。可见信风水，一要有钱，二要有权，三要有巧合事件，四要有能说会道的风水先生。这位税务局长恰好四样俱全（据说已被“立案查处”）。

古人相信，坚土之人刚，弱土之人柔，墟土之人大，沙土之人细，息土之人美，耗土之人丑。这可以称为“地理环境人情论”。据说，中国有几处出美女的地方，如西施故乡浙江诸暨，貂蝉老家陕西米脂，杨玉环故里山西永济，还有倾城倾国的褒姒的出生地陕西汉中（据报载，有两位采购员来到汉中，他们一上街便觉得眼前发亮，晃过一道光，又来一道光，结果每人头上都撞出几个包来。其实，这就是男性见了美貌女子不自觉的瞳孔放大效应）。看来这些地方都属于息土。《国语》称：“沃土之民不材，淫也；瘠土之民向义，劳也。”近代学者也认为，大河型农业文明区的人稳定持重，草原型游牧文明区的人粗犷慓悍，海洋型商业文明区的人富有外向开拓精神。显然也是试图用地理环境因素来探讨不同文化的生成。事实上，我们可以从江南小调与草原民歌中感受到不同的性情风格，所谓“智者喜水、仁者

好山”，亦反映了地理环境对思维感情的影响。

近年来，我国不少学者都试图重新评价已被定性为“封建迷信”的风水理论。他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风水理论中的积极成分，甚至认为它是集地质地理学、生态环境学、景观学、建筑学、伦理学、美学于一体的综合性、系统性很强的古代建筑规划设计理论，对中国数千年来的建筑活动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古人看风水选坟地（即阴宅），首先要“免水患，处厚避湿，得土之宜而无浸淫”，这可能有利于防止尸骨腐化后造成水源的污染。坟地多栽树木，可以起到“藏风得水”保持“生气”的作用，因此在风水理论中严禁在“风水林”中砍伐林木，否则“生气行乎他方”，当地便会遭到灾疫侵扰。这种危言耸听亦有一定的道理，山东曲阜的孔林能保存到今天亦得益于这种“危言”的震慑力量。

但是，任何理论都有一定的适用限度，即使是真理，多迈过一步也可能成为谬论。地理环境对文化生成有影响，但一定要说地理因素决定着文化生成，话便说过了头。因此，许多学者对过多地宣扬风水理论的价值，理所当然地提出了批评。写到这里，我们忽然想起，不知是谁曾指出社会存在看一种“捧杀”现象。即将某位有点小成就的人吹捧到远远超过他本来面目的程度，结果这个人被捧得忘乎所以，广大民众则因为他名不符实反而对他失去了好感，到头来这个人便被“捧杀”掉了。或许，对于某种理论也存在着“捧杀”现象，把某种理论吹捧到无所不包无所不能的程度，表面上像是卫道士，实际上却是在挖墙角，客观效果便是将这种理论“捧杀”掉，或者至少也是将它变成万金油、狗皮膏药之类的东西。因此，风水理论中的积极因素，有可能正在被吹捧风水理论高明的人一并“捧杀”掉。

从符号学角度来看，风水相宅理论，是将地理山川风貌等环境因素符号化，同时也将建筑物的方位及其结构符号化，并将这些符号与人世生活吉凶对应起来。

例如，住宅门口的路为倒 U 字形，又称反弓路，象征着居者离心不和、家财破耗；反之，住宅前的路为 U 字形抱宅者为吉相，住在这里的人财气丰盈，可安居乐业。宅基地前低后高者为吉，若住宅基地或其上的房基为正方形、长方形者，住在这里的人有日趋兴旺的力量暗中助佑他。另外，住宅基地乾方（西北）欠缺，对家中长男不利；兑方（西）欠缺，大凶；离方（南）欠缺，家中多口角；震方（东）欠缺，则将日趋贫贱；巽方（东南）欠缺，人丁不兴，家业退败；坎方（北）欠缺，患祸频生，大凶；艮方（东北）欠缺，易犯消化系统的疾病；坤方（西南）欠缺，妇女多病。其他如四角欠缺者大凶；宅基前尖后阔者人财两损；后尖前阔者为“火星拖地”，更是大凶；宅基中间凸起为“冲天煞”，多有意外之灾；宅基东西两方都欠缺为“金鸡玉兔两不全”，多口舌疾病，各种讲究极多。

其他相宅符号还有，住宅大门忌有石头堆积，否则眼睛、呼吸系统可能会患病，甚至会使妇女流产；门前水池为半月形并弧向外者，人丁兴旺、财业丰盛；住宅外面的西侧有水池，名曰“白虎开口”，不吉之兆；不可在围墙上开窗，犯者为“朱雀开口”，多有口舌是非。

院门、住房门、卧室、客厅、炉灶之间的位置关系也构成相宅符号（门、房、灶为阳宅三要）。例如，房门正对大门，居者多耽于淫佚；门大而住房小者为凶；宅内门成“品”字形者（三个门），多口舌是非之争；床头与房

门正对，易失眠作恶梦；楼梯设在宅中正位为大凶（西方贵族庄园多采此结构）；床头安放梳妆台成坟状者大凶；炉灶正上方有横梁，家中妇女多疾病；床下放碎物破片者，对胎儿有损；炉灶后面不宜空荡，以接近墙边者为吉；住宅前门和后门成斜线者名曰“斜口半”，宅主有长寿的倾向；室内山石盆景不宜放在南方，犯者称为“火烧宅”，易有火灾或眼疾。

有趣的是，随着中国人走向世界，风水术也传播到远方异国。据美国圣弗兰西斯科市一家房地产公司的经理说，同一地区甚至同一幢楼的不同住宅，尽管外型、质量、构造一样，只要风水先生判定某套住宅的风水好，便极容易出手，而且价格也可以高出几倍。我们猜想，如钱不多的人想买一套好住宅，只须串通风水先生说此住宅风水不好便可如愿以偿，反正信则灵不信则无妨。住房老板当然也不会讨厌风水先生的多嘴，因为住房价格再加上风水价，总计还是要多赚一些的。

一家一户的住宅有风水之说，城市尤其是帝王的都城，亦有风水之说。南京有虎踞龙蟠之气势，北京城也有帝王气象，大体上都有山可靠、有水可依，且城池方正、大道通天。据说，北京城西北城墙缺角，东南城墙也缺角，有人认为这是象征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或是为了“抑盈扬谦”，以达成中庸平和长久之意。不过，也有人认为是根据地形地貌和军事上的考虑之所为。从风水术的角度来看，都城的建筑布局确实有许多讲究，皇室的陵墓位置亦有讲究，祭天祭地的场所周围的环境亦有讲究。当然，任何风水上的讲究，都不能改变封建王朝的命运，只落得个“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如果帝王将相都不能靠风水术保佑自己及子孙的福禄寿、名望、地位，那么老百姓又何必相信风水术可以为自己带来幸福呢？

有时候，老天爷也跟人们开玩笑，好端端、齐刷刷的一片庄稼地，人不知鬼不觉的功夫（已有科学家经过数周的等待，实地目睹了这种现象），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瞬间便在田野中扫出一个或多个巨大的圆圈，直径可达数十米。圆圈内的庄稼（玉米）秆茎被压得扁平伏贴地表，看上去呈现着美妙而整齐标准的旋涡状，似乎多为顺时针方向（北半球）；圆圈外的庄稼则丝毫未受影响仍直挺挺地竖立着。圈内倒伏的庄稼亦可随时节而成熟。

这种现象被称为作物倒伏环，或称为迪安圆，据说仅在英国每年便出现50 次之多。它的出现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实际上是被人记录的时间）。这种玄怪莫测的现象，被认为是外星人飞碟着陆时留下的标记，或者是神灵鬼怪的恶作剧，或说是动物发情期的作祟。有人还将出现迪安圆前后时附近发生的异常事件（车祸、飞机失事等）联系起来，目击者的录音带放出的声音好像倒放人类说话的咕嘟声。这一切都使这种神秘的大自然释放的空间结构符号变得更加神秘。不过，有一位英国旋风专家经深入研究后认为，迪安圆是由一种罕见的气象现象即静止旋风所引起的，它们大都发主在丘陵附近，与河水流经桥墩后产生的旋涡相似。

或许，精明而又诚实的风水先生可能凭着长期积累的经验，注意到某种特定的地形会产生或容易遭到某种罕见的不易察觉的自然力的侵扰，在这种地方建造居室需特别小心，或者要有特定的建筑格式才可保平安。可是他又说不出什么可以令人信服的道理来，于是很自然地假托神鬼之类的吉凶祸福来让人们惧服。至于风水术中注意防止住宅遭风灾、雹灾、雷灾、水灾的种种讲究，当然更有其实用价值。不过，这并不等于说，相宅符号都是有价值的或有实际意义的，轻信不如不信，不信亦不等于不准继续研究和探讨。

我们已经介绍了占星符号、相面符号、相宅符号，知道它们都是一种人为的代码符号体系。这些代码能否成立，不仅与它们本身的形式有关，而且与它们所代表的事物的定义有关（至于它们能否真实地代表相应的事物，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例如，某一代码表示“吉”，可是什么才是“吉”呢？每个人都可能有着不同的定义，这样一来这个代码究竟代表着什么，便产生了分歧，而这个代码能否成立也就产生了问题。

综合各种占卜符号，它们的代码含义可分为吉、凶两大类。所谓吉又包括福、禄、寿、名、贵等内容，所谓凶则是上述内容的对立面，因此我们有必要分析一下这些内容的涵义。

福，是指人的一生在各方面都好，是一个综合性的人生际遇的指标。有时它也被用来衡量人生的某一阶段，如早年有福、中年有福、晚年有福之类。另外，福还含有可遇不可求的意思，有福的人似乎总处于顺心如意的状态，该有的到时候自然就有了，难怪民间过年时要将福字倒贴在门上，祈盼着“福”的到来。

禄，可以理解为钱多财多，也就是指人的一生在物质财富的使用上充足甚至有余，不愁吃不愁穿，或者说人的动物性的肉体生命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寿，是指人的一生在时间的占有和使用上足够的长。一般来说它有着明确的参数，即活的年头多少，但细考究起来似乎还应与活的质量有关。据说，有一位法国青年，在参加一次贵族舞会时，冲着贵妇人吹了一声口哨（这是一种挑逗性符号），结果被投入监狱。按说用不了多久他便可以被放出来，不料法国进入了资产阶级革命的动荡期，人们忙于政治斗争，把这件事忘掉了。这一忘就是几十年，等他出狱时已是满头白发老态龙钟了。他的寿命并不短，然而生活的质量却太糟糕了，严格地讲，这样的人在“寿”的方面并不好。

名，可以理解为人的一生在事业上的成功，或者可以广泛地理解为人在精神生活、精神财富上充足，这是人区别于动物的一种特有的享受。但是这也是一个争议最多的问题，它可以是一种自我的内心的享受，如隐士高人；同时它又依赖于社会公众的评价和认可。有人臭名远扬，有人流芳百世，有人活着时名望极高，死后却无人提起，有人活着时默默无闻，逝去后却名声大振，有的人的名声随着历史的发展不断地变化而时高时低、时好时坏。更深入地说，留得生前身后名，这包括活着时候的精神享受，也包括肉体生命结束后的永存。当我们阅读古代圣贤的著作时实际是在与他对话，仿佛他仍然活着。因此可以说他在客观上享用着更多的时间，具有一种“精神寿命”

（与肉体寿命相对）。

贵，可以理解为一个人在社会排序中的位置较高。在官本位的社会，它实际上是指官阶的高低，一个人管得人越多、管得事越多，他的地位则越高贵。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官”逐渐变成了“人民的公仆”或社会大众的“服务员”，有时则成为富商巨贾或大财团大公司大企业的“店小二”，表面上是个活蹦乱跳的指挥者，背地里却有许多线牵着他们的手脚，当然这种处境也可以展示一个人的才华。

我们简单地谈了一下福禄寿名贵的定义，可以看出它们都是模糊概念，不同人不同时代都在发生着变化。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的福禄寿名贵与他个人的自我满意程度有关。俗话说知足者常乐，又说生在福中不知福，都说明自我感觉的重要。据说，希腊女船王极其富有，但生活并不幸福。有的人当

上皇帝按说是大富大贵到了头，但他却苦恼万分，因为他无法摆脱不想干的“皇帝职务”而去从事喜爱的事业；有的人毕业后事业生活家庭样样如意，自己也认为挺有福的，但一听说别的同学有的出国挣大钱，有的超过自己当上教授或什么官衔，便立刻转而认为自己没福甚至万分苦恼起来。

因此，试图利用某些自然的或人身的结构建立起占卜符号体系，并用这些代码来对应人世生活的吉凶祸福，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差不多可以说是用一团糊涂东西套在另一团糊涂东西之上，还要找出这两团糊涂东西之间存在或根本不存在的一一对应关系。说实话，我们真有些钦佩那些建立占卜符号体系的人（谋财害命、欺世盗名者除外），并常常陷入沉思之中：人类的这种文化行为究竟意味着什么？

学过生物进化的人，都知道生物存在着一种变异现象。它导致生物结构发生变化，也可以说是生物对外界的一种结构性反应。大多数变异都是失败的，但是有些变异则是成功的。这些成功的变异使生物能够适应环境而发展进化。事实上，人的思维也存在着变异现象，它建立在脑细胞的无休止的联想基础之上，也可以说是人类对外界的一种精神性反应。大多数联想都是失败的或错误的，但是有些联想则是成功的或正确的。正是这些成功的正确的联想，帮助了人类更好地适应环境而发展进步。成功的或正确的联想，我们称之为理论或真理；有可能成功的联想，我们称之为理想；我们期待某些联想的实现，但又看不到有实现的可能，则称之为幻想或空想或胡思乱想。

因此，如果我们能够宽容地同情地对待生物的大量失败的变异，似乎也应当同样宽容地同情地对待人类的大量失败的联想。因为，没有大量失败的变异，便不可能出现成功的变异，同样，没有大量失败的联想，便不可能出现成功的联想。例如，常温或高温超导体，已经从幻想变成了即将实现的理想。我们可以联想到能否制造出常温或高温冰，即在水中加入某种成分使水可以在 20℃的温度变成冰，而不是通常的要到 0℃以下才变成冰（对比之下，我们已能制造出低温水，即防冻液）。这一联想如能实现，将使人类很容易在海洋上生活。又如，光电池已成为现实，我们是否可以联想制造一种直接将风能转化为电能的“风电池”（目前的风力发电需要经过机械能的中间转变）。这样刮过屋顶的风便可以直接点亮室内的电灯，甚至出外旅游也可以带上一面“风电池”旗子。

总之，联想，无休止无约束的联想，是人类的本能，也是人类的优点；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不如那些想入非非的人。当然，联想要建立在广博的知识基础之上，并需要随时分析验证各种联想，而不应当夸大其词，故弄玄虚，也不应当沉迷于自我陶醉之中，更不应当用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去欺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