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秘符号

所谓神秘符号，是指这样一些自然的结构事物和人为的结构事物：人们相信它们传达着天意或上帝的意愿，或者人们用它们来寄托自己的意愿和企求，有时甚至以为用它们可以向天神、水神、火神、风神、地神、上帝传递信息。

我们不想过多地嘲讽或挖苦人们的这种文化行为。因为在漫长的人类发展过程中，面对着喜怒无常的神秘莫测的自然事物（也包括人自己的行为）， 人们常常感到无能为力和束手无策。事实上，即使在今天，面对浩瀚的宇宙， 人们也常常感到自己的渺小。J.N.惠尔福在《我们到了月球》一书中谈到， 美国成功的阿波罗登月计划，使人看到地球的微小和单一，在许多人心中激起的不是一种力量感，而是一种使人窒息的失败感。

因此，也许是为了摆脱强烈的不可名状的人类孤独感，人们愿意相信万物都有灵魂，而且也愿意把人类的命运与自然的事物（特别是天上的事物） 联系起来。这种联系或认同感使他们感到自己不再是孤立无援的。更重要的是，当他们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苍天”管理的同时，他们事实上也在操纵着“苍天”。因为，人既然与天可以联系在一起，天能够影响人，人也就能够影响天，这就是“天人感应”说，或用现在的术语说即“互渗律”。于是， 人们找到了一种方法，这种方法“可以”改变天意或天的行为，从而也可以改变自己的处境。这种方法就是用神秘符号与不可知的事物主宰进行沟通或谈判或祈求。

当其他人力可为的方法都不奏效时，或者短期内难以奏效时，人们往往对神秘符号的作用寄以厚望（有时是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这似乎可以给人们带来安慰和寄托，使他们有勇气生存下去，并等到幸福的那一天。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神秘符号在人类的发展过程中，也曾有过积极的意义（另一积极意义是促进了思维的深度和广度，促进或催化了科学发展）。

但是，神秘符号的消极作用，似乎要远多于它们的积极作用，并且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科学的发展，它的积极作用也越来越小，同时它的消极作用也在减小。这是因为，人们的文化修养的提高，对神秘符号的崇拜程度大为下降，人们已经能够平心静气地对待神秘符号以及相关的文化行为，并能够理性地分析其得失，最后还能够以游戏的心态来欣赏这些符号和行为（事实上我们今天欣赏的许多舞蹈，都是从古代的巫术舞蹈转化来的）。

因此，谈论生活中的神秘符号，理应涉及这些神秘符号。不过，神秘符号实在太多了，而且也很难进行理性的分类（它们原本就不是理性的），我们只好试着选择一些神秘符号简单地介绍一番。事实上我们在前述各章已经陆续地谈到它们，在可以预见的若干年内，人们还要不断地谈到它们。因为自然界对人类来说永远会显示出神秘的本性，而人类在了解它的第一步总是要创造出新的神秘符号，然后再用科学内容去充实或改造这些神秘符号，并把其中的一些神秘符号变成科学的实用的常规符号。如此而已，岂有他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