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登场
浙江余姚市余姚中学应小卫一路上不断响着文艺委员若晨怯生生的带点商量口吻的声音:骑快点行
吗?赶到剧场还有一大堆麻烦事呢。我坐在小梅的自行车后座上,吊在腕子上的两大包服装和化妆品荡来晃去,勒得手腕发麻。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此时终于显出不凡——在蠕动的人流中劈开一条小径,女生歪歪扭扭骑着车紧随其后。我一边护紧袋子一边奇怪“一二·九文艺汇演”怎么放在那么远的剧场里演?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 10 个跳藏族舞蹈的学生“杀出”重围到了剧场。剧场的更衣化妆室早已挤满了别班的同学,稀里哗啦一片吵嚷声。
我们在旁等了好一会不见他们罢手起身,若晨只得从我
手中接过袋子,理出 5 套女式藏装扬扬手说:“哎,女同学去剧场西边的小角落换服装算了。”女生们往更衣室瞅了又瞅,才极不情愿地走到小角落,肩并肩簇拥在一起,挨个儿换衣服。牙齿打着颤,嘴里丝丝地吸着凉气, 哆哆嗦嗦手忙脚乱地胡乱套上藏装,尖叫声此起彼伏:哎呀,筒裙穿反了! 扣儿扣错了!长袖子掉了!小梅舍不得脱去绒线衫,藏装把她裹得像个塞满棉花的洋娃娃。钻来钻去闹了好一阵的星桦发现她的花环被踩扁了,才安安静静退到一边去修理。我的哈达上多了两个脚印,虎视眈眈扫视了一圈,见大家都浮着歉意的笑容,叹叹气只好作罢。若晨拍拍手招呼大家说:“各位用点力,咱们(9)班非得争口气!抓紧时间,现在去化妆!”
谁都知道我们(9)班的学生进这所重点中学并不光彩——个个都是议价生,“买进来的”。虽然也可以打着重点中学的旗号到处吓唬人,心里却总有一片抹不去的阴影。这次汇演人人都憋足了劲,“不蒸馒头也争口气”。田子早已换好装等在化妆处了。女生化了妆再给男生化妆。若晨让我给
沈竟“涂脂抹粉”。
他下意识地把头往左偏了偏。“转过来。”我命令。他硬梆梆地转过头, 木头桩子般定住不再动。厚厚的粉扑在他脸上,眉毛一扬就往下掉粉渣。他似乎目不转睛盯着我。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赶紧低下头在化妆盒里找口红,旋出口红又犹犹豫豫地不敢抹在他唇上。若晨过来对我说:“你看着, 该这样。”她用餐巾纸轻轻拍掉了沈竟眉上积起的一撮粉,抬起他的下巴, 微微屈身,在他唇上抹了两道鲜红的口红,然
后叫他抿上嘴唇,接着,在小手指上缠了一小片餐巾纸,细细地把上唇口红抹匀。她笑笑对我说:“你来继续吧。”我学着她的样子,把他下唇的口红也抹匀,还得提防别抹出唇外。不知怎的,我不敢去正视他的眼睛,偶尔目光相撞,我的眼光立刻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跳开。画眉时,我忽然发现: 他的眼睛原来像蓝天一样明净。我的心也豁然明净起来,终于大大方方地为他化完了妆。大家等在直通舞台的一条明亮的走廊里,心里颇有点紧张,“哎请问,你们的‘粉饼’借我们用用行吗?”一个着急的声音。我回头一看, 是(5)班的班长——他们班的同学没涂的粉底先涂胭脂,每个人脸上兀地突起一朵小红云,一笑就成了一朵花——“行!”若晨爽快地把“粉饼”递过去。那班长又开口了:“能不能帮我们化化妆?”“好!”若晨一把拉起我就走。若晨有板有眼地为他们修改化得不合意的妆。我为他们勾眼线。有人窃窃私语:“原来‘议价生’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我和若晨听了相对轻
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