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虫并雕斋琐语》

王了一(王力)40 年代的小品文是现代学者散文中的一路。1949 年 1 月上海观察社初版列入“观察丛书”。如作者“新序”说“印数甚少,流传不广”,加之王先生在语言学方面的成就卓著,《龙虫并雕斋琐语》也就为许多人忽略。记得一次开散文研讨会,一位北京大学毕业而且听过王先生课的学者,说起这本书也是十分的陌生。王了一由语言学界“跑到僧多粥少的文学界”来“客串”的反响,他自己“幽默”地叙述过:“记得抗战以前, 有位先生署名棱磨的(我至今还不知道这棱磨是谁)在上海《申报》的《自由谈》上发表一篇谈话,大意是说:语言学是介于科学和文学之间的学问, 所以难怪语言学者常常走到文学上去,但是语言学者不要忘记他们自己的园地。当然,像《之部古读考》一类的文章是不能引起一般读者的兴趣的,但是像王了一的《论别字》却是颇有贡献。语言学家如果不谈他的本行,却只知道写些幽默的小品,未免太可惜了。这一篇文章发表于《论语》最盛行的时候,显然是讽刺林语堂,其恭维我的几句话只不过是旁敲侧击的一种手段而已,假使棱磨先生现在看见了我的《龙虫并雕斋琐语》,一定长叹一声说: ‘王了一跟着林语堂堕落了’。”1973 年香港波文书局未征得作者同意重印了《龙虫并雕斋琐语》。1982 年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再版,删去 5 篇文章并改动几处。1993 年 12 月版张双棣“后记”中说 1982 年版“因当时出版社雇人抄写底稿,出现不少错字,曾引起社会上的批评,王先生也深感遗憾。” 1993 年版应出版社的要求将 1982 年版删去的 5 篇文章重新收入,同时增补

15 篇文章归为《增补拾遗》。这样,1993 年版就包括 6 个部分:(一)瓮牖剩墨;(二)龙虫并雕斋琐语(《生活导报》时期);(三)棕榈轩詹言;

(四)龙虫并雕斋琐语(《自由论坛》时期);(五)清呓集;(六)增补拾遗。在 40 年代,学者散文作家中钱钟书的智慧、梁实秋的情趣和王了一的学问都给人深刻的印象。作为学问家,王了一在他小品文中对文献典籍运用频繁,所以新版有张双棣的注释,以方便今天的读者。我在拙著《乡关何处》中作过这样的议论:“从知识分子的存在方式看,钱、梁、王的散文无疑是一种文化守护。梁实秋是对情趣与性的守护,而钱氏、王氏则是对知识分子批判立场的守护,后二者更接近于鲁迅先生所提倡的‘文明批评’或‘社会批评’。”现在再读《龙虫并雕斋琐语》觉得其“社会批评”的特征更为明显。梁实秋过于超脱,钱钟书在人生边缘,王了一是若即若离。就风格而言, 王了一是辛辣讽刺而带有幽默一路,学者写散文杂感很容易这样。关于《生活导报》时期《龙虫并雕斋琐语》写作的缘起,王了一也有叙述,兹录于下: “我从重庆回来,卧病在床,费孝通先生来看我,这时他才使我和《生活导报》建立了关系。他是《生活导报》的台柱,那时他快要到美国去了,他表示希望我为《生活导报》常写文章,并且希望我写些像在《星期评论》和《中央周刊》发表过的《瓮牖剩墨》一类的小品。费先生启程之后,《生活导报》的编辑又亲自来催稿子。于是我答应写《龙虫并雕斋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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