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屋杂文》
近年来有学者认为现代散文的流派中有个“白马湖派”,是否可以称为流派我未作细致的探析,但对其中的一些作家如夏丐尊先生他们的散文进行研究还是十分必要的。朱自清先生《〈子恺漫画〉代序》有滋有味地对“子恺兄”说:“你总该记得,有一个黄昏,白马湖上的黄昏,在你那间天花板要压到头上来的,一颗骰子似的客厅里,你和我读着竹久梦二的漫画集。你告诉我那篇序做得有趣,并将其大意译给我听。我对于画,你最明白,彻头彻尾是一条门外汉。但对于漫画,却常常要像煞有介事地点头或摇头;而点头的时候总比摇头的时候多——虽没统计,我肚里有数。那一天我自然也乱点了一回头。”“白马湖”是现代散文家的“兰亭”。夏丐尊《平屋杂文》1935 年开明书店初版,收《怯弱者》、《白马湖之冬》等散文 33 篇,其中的作品多发表于《小说月报》、《东方杂志》、《太白》和《中学生》等。夏先生《自序》说:“自从祖宅出卖以后,我就没有自己的屋住,白马湖几间小平屋的造成,在我要算是一生值得纪念的大事。集中所收的文字,大多数并不是在平屋里写的,却差不多是平屋造成以后的东西,最早的在民国 10 年,正是平屋造成的那一年。就文字的性质看,有评论,有小说,有随笔, 每种分量既少,而且都不三不四得可以,评论不像评论,小说不像小说,随笔不像随笔。近来有人新造一个杂文的名辞,把不三不四的东西叫做杂文, 我觉得我的文字正配叫杂文,所以就定了这个书名。”白马湖已是作者血脉中的一部分,后来一家僦居上海,“偶然于夜深人静时听到风声的时候,大家就要提起白马湖来,说:‘白马湖不知今夜又刮得怎样厉害呢!’”夏先生在《白马湖之冬》说:“那里的风,差不多日日有的,呼呼作响,好像虎吼,屋宇虽系新建,构造却极粗率,风从门窗隙缝中来,分外尖削。把门缝窗隙厚厚地用纸糊了,椽缝中仍然有透入,风刮的厉害的时候,天未夜就把大门关上,全家吃毕夜饭即睡入被窝里,听寒风的怒吼,湖水的澎湃。靠山的小后轩,算是我的书斋,在全屋子中是风最少的一间,我常把头上的罗宋帽拉得低低地在洋灯下工作至深夜。松涛如吼,日月当窗,饥鼠在承尘上奔窜,我于这种时候感到潇洒的诗趣,常独自拨划着炉灰,不肯就睡。把自己拟诸山水画中的人物,作种种幽邈的遐想。”这末一句是见精神、风范的神来之笔。他的学生丰子恺说他老师所施的是“妈妈的教育”,并说其学生给老师取的绰号:“他当舍监的时候,学生们私下给他起个诨名,叫夏木瓜。但这并非恶意,却是好心。因为他对学生如子女,率直开导,不用敷衍、欺蒙、压迫等手段。学生们最初觉得忠言逆耳,看见他的头大而圆,就给他起这个诨名。但后来大家都知道夏先生是真爱我们,这绰号就变成了爱称而沿用下去。”(《悼夏丐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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