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叶集》

《三叶集》在现代散文中是独一无二的。一部“五四”前后青年知识分子的通信集已经成为研究 20 世纪中国文学和知识分子的精神化石。郭沫若、宗白华、田寿昌(田汉)他们所走过的道路也已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各自在自己领域作出的成就对这个世纪的影响也已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他们,尤其是他们当中的郭沫若、田汉在本世纪下半叶的微妙的变化也已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人们在议论并将继续议论着他们;但不管怎样,《三叶集》是一段历史的“起点”。关于通信的缘起、内容和书名的意义,田汉序说得很清楚, 不妨录于下:“‘Kleeblatt’是白华、沫若和我三人的通信集拢来的。写信的时候原不曾有意发表出来,后来你来我往,写写多了,大体以歌德为中心; 此外也有论诗歌的,也有论近代剧的,也有论婚姻问题的、恋爱问题的,也有论宇宙观和人生观的。我们三人,虽两在海之东,一在海之西,在海之东的,又一在东京湾的上面,一在博多湾的旁边,然而凭着尺素书,精神往来, 契然无间,所表现的文字都是披肝沥胆,以严肃真切的态度写出来的。”这末一句话颇让我感慨,现在的尺素书已经愈来愈少,电话之类的“技术”正在改变精神往来的形式,文字正在逐渐从人的精神生活退出。郭沫若、宗白华、田汉诸君若生在当下,恐怕就不会有什么《三叶集》了。契然无间、披肝沥胆和严肃真切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一种境界。至于书名为何取“三叶集”, 田汉说:“Kleeblatt,拉丁文作 Trifolium,系一种三叶矗生的植物,普通用为三人友情的结合之象征。我们三人的友情,便由这部 Kleeblatt 结合了。”《三叶集》1920 年由亚东图书馆出版,60 年后宗白华秋日谈往,老人说:“以后我一直在大学教美学,随着时代的动荡,我们三人的见面机会少了。但从青年时期种下的友谊的种子,一直开着不败的花朵。”宗先生的回忆后来整理成文发表于 1980 年 10 月《北京日报》,上海书店 1982 年 6 月影印《三叶集》时附录此文。近读李辉《落叶——关于田汉的随想》,觉得题目、角度不错,对田汉心灵历程的分析深刻而透彻,并且由此牵引出 20 世纪中国知识分子的一些值得研究的重要问题;李辉另有一篇《太阳下的蜡烛》写郭沫若,也令人思之再三。“三叶”写了“两叶”,不知是否有写另“一叶”的打算?我没有研究过宗白华,也未读到相关的资料,我想知道,在田汉写了《我们的自己批判》之后,那位“宗白华兄”是怎样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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