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尾 声

朝鲜停战协定签字的第二天，1953 年 7 月 28 日 21 时，平壤举行了有 10

万多人参加的盛大集会，用 124 门火炮鸣放 24 响，欢呼庆祝这一历史性的伟大胜利！

美国侵略者打了 3 年零 33 天的朝鲜战争，朝中人民和军队并肩战斗了两

年零 9 个月的反侵略战争，至此以双方停火而结束。

在平壤市庆祝胜利的大会上，朝鲜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发布政令： 授予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将军以“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 的荣誉称号，并授予一级国旗勋章和金星勋章。全场立即响起了暴风般的掌声。

世界各国爱好和平的领袖、人民团体、著名的政治家、科学家、艺术家纷纷发来贺电。这些贺电表达了一个声音：“朝鲜停战协定的签字，是英雄的朝鲜人民军和朝鲜人民保卫自己的国家的独立、民族的尊严和争取朝鲜问题和平解决的斗争的伟大胜利，是朝中两国人民团结一致反侵略斗争的伟大胜利，是世界人民保卫和平的伟大胜利。”

授勋大会开过之后，彭德怀慢步返回房间，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这不仅因为外面的歌声笑语彻夜不绝，也因为自己的激情难于成眠。这个晚上，他想了很多。两年来，他身上的担子是何等的重啊！经过惊涛骇浪，这个任务总算胜利完成了。这不能不使他感到欣慰。他从心底里感激毛泽东主席的英明领导和正确指挥，感激广大军民的英勇奋战，特别是战斗在最前线舍生忘死的将士们。

第二天一清早，彭德怀简单地用过一些早点，就受到一群记者、作家和专家们的包围。大家前来，一是向他祝贺胜利，二是向他提些问题。当有人称颂他是常胜将军和创造奇迹的统帅时，彭德怀显得不安地说：“不！世界上百战百胜的将军是没有的。我彭德怀打过胜仗，也打过败仗。就是在朝鲜， 有些仗打得好，有些仗也打得“不好。”

“要说奇迹，一个人哪能创造奇迹？人民群众才是真正的英雄，才是奇迹的创造者。”彭德怀望了望大家，接着说，“朝鲜战场上的坑道工事，大概你们都住过了，现在人们称它是地下长城，挖出来的土石方，可以绕地球一周还多。难道这些是我彭德怀挖的？恐怕任何个人也挖不出来！我不过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一份。”

“不应当夸大我彭德怀的作用。”彭将军继续说，“我们的统帅是毛泽东主席和金日成元帅。最初我们讨论出兵还是不出兵的时候，我在北京饭店一夜没有睡，把毛主席的话念了几十遍，才通了。

经过这三年的斗争，对他的胆识，我体会得更深了。说实话，我以前很长一段时间把毛泽东主席看成老大哥，后来经过长征到达延安才感到他确实是我的好老师。”

彭德怀听到人们对他的称颂，从来都是不安的。他怕大家再说下去，就连忙向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会意地站起来说：“报告司令员，到前沿阵地出发的时间到了。”

彭将军告别记者们，驱车来到白岩山阵地，看望那里的指战员们。团长和政委请彭司令员到茅舍的正屋就坐，一边汇报工作，一边为司令员准备了简单的“小宴会”。只不过打开了几筒国内运来的罐头，炒了几个鸡蛋，加

了一碟辣椒。司令员边吃边谈。他问到在第二次战役中勇敢顽强的战斗英雄郭祥，是否在这个部队？团长告诉他，郭祥已担任营长，在最后一仗中，腿被打断了还坐在担架上指挥，任务完成得很好。战斗结束后才送到后方医院去了。

“选干部就要选这样的人！对革命忠诚、老实、勇敢、大公无私。关键时刻，这种人一个可以顶 10 个、100 个、1000 个！”彭德怀说，“对好的干部，有成绩的，就要表扬；有毛病的，不正派的，就要批评。你们说是不是？” 在座的同志，对彭总这种刚直不阿，胸襟开阔，光明磊落的品格，十分钦佩。

饭后，彭德怀顾不得休息，坚持立即到白岩山去看望战士们。这时三连正在一座小山岗上掩埋烈士。他们按照团里的指示，准备把全团在最后一仗牺牲的同志，都埋在这个山包上，修个烈士陵园、彭德怀司令员步行着走了很远，来到山下，三连连长和指导员快步下山来迎接。附近的几十名战士也围拢过来，彭总看到这些生龙活虎的战士，心里实在高兴。热情地同他们道了辛苦，一个一个地亲切握手。

彭德怀继续朝山岗走去，来到烈士陵园。他带着沉重的心情，一个墓一个墓地察看。当他发现有座墓前没有木牌时就停止了脚步，对修建陵园的部队干部说：“这里有的怎么没有插木牌呀？有的姓名、年龄、职务和籍贯也写得不清楚。不要怕麻烦，一定要设法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临时插个木牌可以，以后要换成水泥的。不是这些牺牲的同志，我们怎么来的胜利？！”

然后，彭将军来到停放烈士遗体的地方。他收住脚步，脱下军帽，默默地肃立着，站了很久很久。他在轻声地说：“谢谢你们，亲爱的同志们，不是你们英勇拼杀，哪会有今天的胜利！”热泪从两颊涔涔而下。彭德怀十分怀念在这场战争中长眠于异国土地上的中华儿女。没有他们的英勇献身，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就不会有今夭的欢乐和胜利。他们是祖国的骄傲！他们虽然已经不能再回到自己的祖国了，但他们那一座座坟墓，包括无法知道姓名者，就是矗立在朝鲜土地上的无字丰碑。祖国人民永远怀念他们！

彭德怀怀着依依惜别的心情，告别了英雄的朝鲜人民，告别了锦绣的三千里江山，返回祖国。在北京火车站，他受到了党政军民各界代表两千多人的隆重欢迎。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副主席、中国人民抗美援朝总会主席郭沫若，首先代表全国人民向彭德怀司令员表示热烈、诚挚的欢迎和感谢。他说：全中国人民都感谢你们，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都感谢你们。你们的胜利是全世界人民的胜利，是和平的胜利，民主的胜利，正义的胜利， 最后，他振臂高呼：“光荣属于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的高度实践者！”“光荣属于战胜帝国主义侵略的人民英雄！”“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中朝两国人民永远的、牢不可破的友谊万岁！”“和平胜利万岁！”

在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彭德怀司令员致答词。他说：“我怀着无限的兴奋和感激，代表中国人民志愿军，向分别了两年多的伟大的祖国人民致敬！向伟大的领袖毛主席致敬！向全力支持中国人民志愿军的祖国人民， 表示衷心的感谢。”

到此为止，朝鲜战争虽然停止了，但美帝国主义并没有认真接受教训， 他们又把侵略的魔爪向印度支那，伸向中东，伸向拉美。哪里有侵略，哪里就有反抗。从斗争中求独立，从斗争中求生存，从斗争中求发展，已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民族解放运动的一个显著特点。正是：

四海翻腾云水怒，

五洲震荡风雷激； 为了独立和自由， 流血牺牲岂能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