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一切为了前线

运输紧啊修路忙，一切为了打胜仗； 保证前方粮和弹，何惧敌机疯和狂！

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参战，所需军事物资和几十万大军的给养全部仰赖国内供给。因此，在敌人狂轰滥炸下，保证铁路、公路的畅通，把这些物资及时运到前线，就成了十分重要而又艰巨的任务。为此，中国人民志愿军的铁道兵、工程兵、运输兵和来自国内的数以十万计的支前民工，作出了极为重要的贡献。

在保证交通运输的斗争中，桥，在整个朝鲜战场上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说起来它不过才百十公尺长，但是如果有半公尺断了就不能通车，就会影响前线战局。正是因为这样，美国空军才想出种种恶毒的方法破坏它。每一座桥的前后左右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炸弹坑，钢梁上有数不清的弹疤。什么大炸弹、小炸弹、子母雷、定时炸弹，美国侵略军把所有足以摧毁桥梁的玩艺儿都拿出来了。

那是在 1951 年 3 月上旬的一个夜晚，风卷着雪花像刀一样刺在人们脸

上，积雪冻得人们两脚麻木。就在这天晚上，美军的飞机投下了一颗 1000 磅重的定时炸弹，正好落在一座桥墩的旁边。这是一个凶恶的家伙！它一旦爆炸，这座桥就会被炸毁，而且不是一两天可以修好的。

面对如此严重的情况，铁道兵的战士们急了。他们纷纷提出要求，要舍身去搬走定时炸弹。就在这个时候，22 岁的青年战士、共产党员王国漳跳进一公尺深、上面还浮着薄冰的深水里去探寻炸弹：王国璋一入水，浑身就冻成紫的了，但他的一颗心却是火热的。这颗火热的心燃烧着他，鼓舞着他， 使他奋不顾身地去努力完成这个危险的任务。王国璋既沉着又勇敢，在水里摸了许久，摸到了！他把绳子套在炸弹的环上，向岸上战友们喊：“拉呀！” 岸上的人们把炸弹拉到岸边。这时，定时炸弹爆炸了，大桥安然无恙，列车顺利通过。当祖国的铁路职工慰问团访问王国璋时，问他：“你拉定时炸弹时，是否想到它一爆炸你就会牺牲呢？”王国璋回答说：“当时我只想到： 只要定时炸弹一爆炸，桥就会被炸毁，我们就不能通车，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损失！”

大约过了一个多星期，在 3 月 20 日下午，美机又来轰炸大桥附近的一个车站。美机在站里投下了好几十个定时炸弹。敌机去后，天已经黑了，定时炸弹在车站附近不断地爆炸。土块、石子、枕木、弹片，在爆炸的浓烟里飞舞。但是，英雄的铁路员工们却毫不畏惧地冲进烟火滚滚的车站。因为，大家都知道，运输不能有一夜的停顿，甚至不能中止一小时。就在那天夜里， 有一趟伤员列车要接进来，有两趟列车要开出去。铁路员工们冒着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的危险，开始了紧张的抢修工作。共产党员刘景洲发现站里九道线上有两颗重约二三十公斤的定时炸弹。刘景洲心里像火烧一样，他立刻向车站中共党的支部书记表示，要把这两颗定时炸弹抱走。他要求担负这个任务的坚决态度，使支部书记无法阻止他。这时已经有六七个工人从石碴里把定时炸弹用手抠出来了，刘景洲立刻把定时炸弹扛在肩上，迈开大步向站外跑去。十几分钟以后，站里的人们听见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大家正担心， 刘景洲平安地跑回来了。就这样，他又把第二颗定时炸弹扛走，扔到站外去了。

谁也没有想到，过了半个月，刘景洲却在抢救一列车军火时壮烈牺牲了。那天，天还没有亮，一辆机车推送一列弹药车过桥进山洞隐蔽，因为线路不好，列车中部有五辆脱线。黎明是敌机骚扰最 厉害的时候，于是机车只得牵引后面的一部分车辆返回。其余十多辆车，就停在江桥上了。但是，不能把弹药车就这样摆在桥上，等着敌机轰炸。于是，站上的铁路员工都出动了。他们把车钩解开，一辆一辆推进山洞去。当大家正推着第八辆车，到山洞坡度最大的地方时，几架敌机突然飞来，疯狂的扫射开始了。

此时此刻，军事代表命令工人们立刻散开，找地方隐蔽，打算独自一个人去抵住车辆。但是共产党员刘景洲没有走开。他和军事代表两个人不顾敌机的扫射，用全力去抵住车辆。然而，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大小了，阻止不住车辆的下滑。滑下去，如撞到停在桥另一端的六辆弹药车，就会爆炸起火， 桥梁必定难保。

情况危机。伏在山坡上隐蔽的工人都急得叫起来，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跑回来，刘景洲已经用自己的身躯把下滑的车轮挡住了。他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保全了军代表，保全了战友，保全了七辆弹药车，保全了铁路大桥。

在场的人谁也忘不了那一幕壮烈的情景：车辆在往下滑，刘景洲急忙用一根撬棍插在车轮下边，想使车轮停下来，但无济于事。这时，只看见刘景洲把军事代表推出路轨，大声喊着：“你重要⋯⋯”话音没落，刘景洲已经把自己的身体压到撬棍上。满载军火的下滑车辆停住了。就这样，刘景洲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弹药车！这就是我们的铁路工人！

刘景洲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光荣，是中国人民的光荣。在朝鲜战斗着的中国志愿援朝的铁路工人们当中，像刘景洲这样高尚、英勇的人很多，这正是抗美援朝事业必然胜利的重要原因之一。

驻守长津江某渡口的一个二兵班，他们奉命保护、抢修桥梁，保证运输畅通。这条河流，冬季结冰，春天开始溶化。4 月初，紧张的冰化期到来了。轰隆轰隆的冰块破裂声，冰排撞击声，山崩地裂般震动着大江两岸。为了保护桥墩不致被冰块冲毁，就必须昼夜不断地把桥墩附近的冰排炸成碎块。像小山一样的冰块，随着江流汹涌而来。炸碎这些冰块，是一场严峻的斗争。

在这紧急关头，工兵班班长、共产党员王世荣毫不犹豫地提出：“不让前线的接济发生任何困难，我们必须保护桥梁。”他向自己班里的战友们说： “同志们，光荣的任务来了，我们上吧！”每个人都写了决心书。王世荣的决心书上写着：“我们是中国人民的儿女，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牺牲也是光荣的。如果我牺牲了，盼望你们继续努力，一定完成任务。”4 月 5 日下午，江水突然上涨了四五尺，冰块冲击得更凶猛了。王世荣他们准备停当后就驾着木筏、小船，带着炸药等工具，开始下水破冰了。全班九个人分成三组，坐着小木船向冰流前进。小船从冰块的空隙中穿来穿去。三个战士首先跳上了冰排，凿了洞，放好炸药。他们点燃炸药引线后，就迅速跳上小船， 又从冰块空隙中穿出来。这时，大冰排在轰隆一声巨响里炸碎了，江岸两旁的战士为他们第一次的成功热烈欢呼。

在这之后，王世荣又带着六个战士坐着小船破冰。这时江水涨得更厉害， 冰排的来势也更凶猛了。他们巧妙地驾着小船在巨大的冰块空隙中穿来穿去。三个战士跳上了正向江桥冲来的冰排。王世荣和三个战士撑着小船，去和另一块冰排搏斗。忽然一声巨响，冰排把一只小船撞成两段，船上的战士落入江中。

4 月的江水冷得刺骨。当他们从江水里爬上冰排的时候，已是遍体鳞伤， 通身冻僵了。留在岸上的两个同志，急忙推下木筏去援救，木筏刚靠近一块大冰块，又被打翻了。这两个战士也迅速爬上冰排。九个人分立在三块冰排上，冰排随着江流浮动。就在这时，王世荣和另外两个战士站立着的冰排发出一阵破裂声，冰排裂开了，三个人一齐掉到江中。另一个冰排上的薛成仁也掉到江水里去了。在大家的焦急声中，王世荣忽然露出头来，经过奋力拼搏，把临近的两位同志救了上来，又跳下水去，救起了另一个同伴。足足有半个小时，八个人全被救了上来。他们分站在几块小的冰块上。然而，就在快要脱离险境的时候，上游的江水又上涨了。一块有一丈高的冰块把王世荣打倒了，从此他再没有从冰冷的江中爬出来。

王世荣牺牲了。在他伟大精神的感召下，工程班的全体同志继续和冰块斗争。经过两天两夜的努力，不仅保护了原有的那座大桥，并且还临时架起了一座新桥。大车、汽车从这两座桥上滚滚向前。共产党员王世荣的光辉形象，也像大桥一样，深深地刻在全体战士们的心中。

谈到抗美援朝的胜利，彭德怀司令员曾经这样说过：“朝鲜战场打胜仗， 一半功劳归前方浴血奋战的同志，另一半功劳归负责维护交通、保证供给的同志，他们也是在冒着敌人的狂轰滥炸，天天在拼搏呀！”

在敌人实行“重点轰炸”期间，铁道工程兵的同志们曾经这样豪迈他说： “不管美国飞机怎样炸，我们保证前方战士每天有吃的，有打的！对于我们铁道战士们说来，胜利的意义就是让火车每天在铁路上跑。如果火车每天都在跑着，那就是说空中强盗失败了！”

在“重点轰炸”期间，美国飞机一直想破坏铁路运输以阻止志愿军的进攻。一开始，他们以为破坏车站就可以使运输瘫痪，于是他们把所有车站站舍炸成一片瓦砾。但是，火车照样开着。接着美国飞机就开始轰炸桥梁，等到他们把重要桥梁都反复炸过了，运输仍然没有中断。有一个时期，敌机又专门轰炸隧道。但是，火车仍然往前开着。敌人不得不供认：“一年多的重点轰炸，北朝鲜的火车仍在继续行驶。”美国被俘的一个空军中尉很不理解地说：“我们这样的炸，你们的火车还能通，真是奇迹！”

我们铁道工程兵的战士，都是好样的。正如他们的一个指导员所讲的： “它炸了，我们就修；修好了，就通！不炸，我们就维修！别看铁路的样子难看，我们保证线路质量，叫它照佯一小时跑几十里！”

在敌机一个狂轰滥炸过后的夜晚，战士们为了迅速修复当天被炸毁了的线路，有的把自己的衬衣脱下来，沾上油做成火把照明。工地上一片火光。不久，山上的防空监视哨打了两枪，这是空袭警报。立刻，火光全熄了。美机在这里扔下几个定时炸弹就飞走了。各战斗小组随即行动起来，清除定时炸弹。因有人扛定时炸弹牺牲了，领导上为了战士的生命安全，让战士们回驻地取铁绳来拉。这时三排长周风情不同意地说：“取绳子来回要用 40 多分

钟，在 40 分钟内炸了，我们今晚就别想通车了！”他又对领导说：“前方的战士和敌人打仗，不能因为有一个人倒下了，后边的就不往前冲了。我们把定时炸弹搬出去了，这就是给牺牲的同志报仇！”就这样，铁道工程兵的战士们凭着对祖国的崇高责任感，继续去搬、去扛定时炸弹。美国飞机的“重点轰炸”被粉碎了，每天夜晚，无数列车安全地经过这个“重点轰炸”的地区，开到前方去。

讲起铁道工程兵的英雄事迹，志愿军全军将士深深怀念全军闻名的“登

高英雄”杨连第。他在解放战争中修桥筑路，战功卓著。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奔赴抗美援朝前线，多次克服艰难险阻，出色地完成铁路抢修任务。

1950 年底，杨连第和他的战友们，刚一踏上朝鲜的土地，第三次战役就打响了。可是，通往前线的沸流江大桥被炸毁了。上级决定要在七天内修复， 派杨连第带领一个组完成钢梁起重任务。白天敌机轮番轰炸，他们只能在晚上劳作。现场没有灯，只能借着微弱的星光，冒着寒风作业。

两个昼夜过去了，任务完成还不到 1/10。大家非常着急，杨连第心里感到沉重。收工了，他一个人趴在桥头的掩蔽部里思忖着。他想，虽然敌机轰炸频繁，但两次空袭之间都有一段空隙。只要抓紧这些空隙时间抢修，就比摸黑干一夜的效率还高。他打定主意，请示连长后，决心在白天进行抢修。这样做当然危险。但是，在杨连第精心组织下，躲过敌机的空袭，工程进展很快，沸流江大桥终于提前三天修复通车了。

可是大桥修复通车没有几天，美机再次把它炸毁。上级决定修建一条低矮的爬行便桥，以保证运输畅通。这时已被提升为副班长的杨连第接受了挖土 1700 立方米的任务。僵硬的冻土和顽石给施工带来很大的困难，铁锹磨秃了，镐把震断了，换上再干。可是工程进展仍然很慢。一人一夜也挖不了一方土。杨连第想出了“掏空心”、“砸硬盖”、“深坑中间搭跳板”的办法， 现场一试，工程进度很快，由原来每人 0.8 立方米提高到 2.5 立方米，提前三天完成了任务。

1951 年 7 月，杨连第所在部队转战到朝鲜著名的清川江大桥，这座大桥位于满浦、平壤铁路线上，大量的军需物资不分昼夜从这里运往前线。这时， 清川江大桥被 40 年来未遇到过的特大洪水冲毁了，桥墩倒塌，铁轨沉落江

中，运输中断了。杨连第所在连奉命接受了抢修任务，团指挥所限令 8 天完成。杨连第这时已被提升为副排长，他提出用“交叉钢梁立在江底”搭浮桥的办法。大家认为可行，于是一场架钢梁铁轨浮桥的战斗开始了。

在施工中，杨连第抢在最前头绑钢轨，绑完一节，就顺着平伸出去的钢梁爬到尽头，悬空骑着再竖第二节交叉钢轨架。人随着单根钢梁颤动，下面是滚滚激流，杨连第不停地绑着，钢轨一根接一根伸向江心。突然一震，就在他接钢轨时，两手扑空，掉到江里去了。被战友们救出之后，换了衣服， 又投入紧张的施工。经过几个昼夜的苦战，工程竣工了，满载军需物资的列车源源不断地通过这座浮桥开往前线。

1952 年 5 月上旬，美机对清川江大桥又加紧轰炸。并投下大量的定时炸弹。杨连第这时被提升为技术副连长，带领他的连队顽强地战斗在清川江上。敌人连续轰炸，战士们连续抢修，始终保持列车顺利通过。然而，不幸的事情发生了。5 月 15 日清晨，杨连第正在指挥战士校正钢梁，一颗罪恶的定时炸弹爆炸了，弹片击中杨连第的头部，鲜血洒在桥梁工地上。杨连第牺牲后， 中国人民志愿军领导机关给他追记特等功，授予“一级英雄”称号，并命名他生前所在连队为“杨连第连”；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授予“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同时授予金星奖章、一级国旗勋章。

在抗美援朝的运输线上，除了数万名铁路员工外，还有一支英勇机智的汽车运输队伍，这些司机们长年奔驰在朝鲜公路上。“头顶飞机，脚踏定时炸弹”，在风雪交加的冬夜，在泥泞路滑的雨天，他们穿过排炮的火网，避开火光熊熊的汽油弹，在机枪扫射、弹片四散、照明弹照得像白昼一样的情

况下行车。靠勇敢和机智，靠高度的爱国主义的责任感，他们将军需物资送到前方，保证了战士们有粮食，有弹药。

美军无时无刻不在设法破坏志愿军的运输线，他们想尽了各种各样的恶毒办法。有一个时候曾投下大批特务，那些该死的东西就躲在公路附近的山头上，等汽车经过的时候，向天空打信号枪。每到晚上，敌机就在天空飞来飞去，到处找目标。有时丢下了汽油弹烧山，有时丢下一排照明弹照得四处通亮，甚至下流地丢下钢笔和手表玩具炸弹，谁去碰它就爆炸。有一次敌人忽然扬言已经有“最新的发明”可以破坏志愿军的运输线了，原来是往公路上撤下一种四角钉子，汽车驶过就扎坏车胎。但是，经过志愿军防空哨和朝鲜人民的努力，一扫帚就将这些“新发明”从公路上扫光了。

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汽车驾驶员们，以英勇和机智战胜了敌人种种恶毒的诡计。第五次战役开始不久，一长列汽车往前方运弹药，敌人在必经路上丢下大批定时炸弹。一次，一位带头的司机队长下车站在定时炸弹的旁边，镇静地挥手喊道：“同志们，冲！”第一辆车开过去了，所有车辆都开过去了。那位队长后来对人说：“谁知道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爆炸？前方等着弹药，我们哪有时间慢慢地等，干了再说！”

“干了再说！”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司机们就是这样勇敢。他们经常整夜开车。到了宿营地，首先将汽车隐蔽好，然后才去睡觉。“白天修车、护车， 夜晚开车。”他们几乎是日日夜夜都在工作着，很少休息。汽车兵团的一位指挥员十分自豪地说：“朝鲜战场上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运输，每一条公路上，每天都是滚滚的尘烟，我们的运输线，成为打不烂、炸不坏的钢铁运输线。”

英雄的汽车司机们，不仅和敌机斗智，而且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车辆，还真枪实弹和敌机较量，并在这方面创造了奇迹。1951 年 3 月 21 日上午 8点钟，赵宝印的汽车赶了一夜路程后；隐蔽在一个村庄里。两架敌机向那村庄扫射轰炸，跟着又来了第二批。赵宝印很焦急，怕自己的汽车被击中。他拉起了刚睡下的助手曹兴义，说非要打飞机不可。两个人就拿起步枪干了起来，敌机被打中，在汽车兵团中成功地创造了用步枪击落敌机的光荣事例。司机同志们的英雄事迹是说不完的，在反“绞杀战”中，模范驾驶员尹

继发创造了出车 265 天，行程 4 万公里，未经大中修理、创安全无事故的最新行车纪录。但成绩的取得是多么不易呀！这是在冰天雪地、河流纵横的朝鲜，是在战火纷飞、敌大机群轮番轰炸的战场上啊！此时此刻，尹继发怎能忘记入朝以来那些惊心动魄的日日夜夜呀！

入朝后的第一个冬天，起伏的山峦披上厚厚的积雪。一天，尹继发的汽车满载送往前线的粮食，行至龟城附近休息。因为在白天，停在山沟里用于树枝伪装的汽车被敌机发现了。“嘟嘟嘟”一梭子子弹打来，尹继发的汽车座垫被打着了，火苗窜出窗口，直扑车身。尹继发在山腰上看见这危险的情况，不顾敌机正在头顶上扫射，抄起一件大衣就冲下山去。他默默地想：“有我在，车就在！”他一头钻进驾驶室，左扑右打，奋力扑救。终于把大火扑灭。

1952 年初春的一天，尹继发和助手小杨驾驶汽车从物开里出发时，已有满天星辰。出发前，指挥所的同志再三嘱咐：“前方急需鞋子，今晚一定要送到！”汽车在黑暗中奔驰。快到市边里了，尹继发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想办法通过这个重点封锁区。”他刚想和小杨商量一下，一溜照明弹已挂在

半天空。霎那间，大地被照得如同白昼，汽车完全暴露在雪白的光圈中。没容尹继发作出反应，一串串子弹像雨点似的横扫下来。尹继发回头一看，车上的汽油桶和鞋箱子打着了，火苗越烧越旺。他知道一旦油桶爆炸，整个汽车和物资就全完了！

尹继发心急如焚，急忙爬上车厢，冒着危险，拼尽全力，终于将汽油桶推下车。油桶刚落到地上，“嘭”的一声就炸开了，浓浓的火焰把汽车照得通亮，这样一来，目标更明显了，敌机嗡嗡地又从头顶上压下来。尹继发一把抓住小杨的肩膀，情急地说：“我开车往前冲，你顺山沟往前跑！我要是牺牲了，你就上来，继续往前开！”说完，不容小杨分辩，驾起车来往前冲。敌机呼啸着一次次地俯冲扫射，轮胎被打破了，但尹继发使劲地握着方向盘， 继续向前冲，敌机被甩在山的那边。等小杨赶上来，一起换好轮胎，又继续赶路了。

到 1952 年 12 月 7 日，尹继发的汽车安全行驶达 39873 公里。黄昏，他把车子从深沟里慢慢开出来，又要执行前线运输任务了。连长、排长对他这次执行任务表示特别的关切，连长拍拍尹继发的肩膀说：“尹继发同志，今天完成这趟任务回来，你这辆车就跑完四万公里了，在路上要注意敌机呀！” 尹继发用劲搓了搓手掌，没有说话，他知道领导和同志们对他寄予很大希望。四万公里这个数字，代表着自己和全连的荣誉，不，是全志愿军汽车运输兵向美国空中强盗的胜利示威。

尹继发登上车，心里热乎乎地喊了一句：“请首长和同志们放心，保证突破四万公里！”在轰鸣的马达声中，汽车一溜风地开跑了。刚开出不远” 突然车前一亮，敌机扔下一颗照明弹，接着又扔下第二颗、第三颗，整段公路被照得通明雪亮，车子被罩在光圈里。怎么办？尹继发毅然将油门加大， 决定冲过去，汽车忽地飞奔起来。这时，尹继发从挡风玻璃中看见前方飞来一架敌机，俯冲下来。他猛地一收油门，车立即刹住，飞机扑空了，他躲过了炸弹，躲过了机枪的扫射。趁敌机转过山头的空隙，尹继发又把汽车开动了。等到敌机调过头来第二次扫射时，汽车已经驶出很远了。就这样尹继发胜利完成安全行车四万公里的任务。

在朝鲜前线，除了由火车、汽车负责志愿军的运输外，还可以看到成千上万的祖国优秀儿女以无比的热情支援着抗美援朝战争的前线。当夕阳西下的时候，满载战争物资的马车、卡车在婉蜒崎岖的公路上奔驰；漫长的人流

——志愿担架队和运输队，拖着雪橇，扛着担架，赶着胶皮轮大车，奔赴前线。

当中国第一批志愿军部队跨过鸭绿江的时候，东北地区的老百姓就组织了志愿民工队。他们雄纠纠地驾着自己的马车，挥动着手里的鞭子，紧跟在志愿军后面，军队打到哪里，他们就支前到哪里。他们高兴地唱着自编的《支前小调》：

夏季里，麦子黄， 民工队员上前方。装卸车，运伤员， 抗美援朝保家乡。秋季里，秋风凉， 装卸物资大家忙。快把物资送前方，

战士吃了打胜仗。

前来支前的民工队，绝大部分都是东北的翻身农民。他们亲身经历了日寇十多年的残酷的统治和压迫，对美帝国主义正在走上日寇的道路要奴役全中国人民这一点，认识得很清楚。为了保卫自己的胜利果实，为了保卫祖国的安全，他们自动报名参加了民工队。

支前民工们的勇敢战斗精神，是跟他们对祖国的热爱分不开的。这具体地表现在他们对祖国物资的爱惜。当敌机轰炸扫射使物资起火燃烧的时候， 他们不顾敌机还在上空盘旋，就冲进烟火里去抢救。当掩蔽物资的时候，他们又高度发挥了自己的智慧；创造出许多新奇巧妙的办法。

谈到为什么前来支援前线，来自安东（今为丹东）地区一位姓王的民工说：“这还不明白吗？朝鲜离美国那么远，地方又不大，美国干吗费这么大劲来抢占？还不是想要咱们东北，他是拿朝鲜来做跳板嘛。再说，你看，美国鬼子把朝鲜糟蹋成什么样子，烧、杀、淫、掳，什么都干，要不赶快把他们打垮，若是美国侵略者到了咱们东北，还不是一样！再说，人家朝鲜人民抗美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咱中国；咱们来援助他们，也就跟援助自己一样。”在抗美援朝期间，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一直关心着朝鲜的和谈，但美方

一直缺乏诚意，节外生枝，总想在谈判桌上捞到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欲知板门店的谈判情况，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