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燃起武装暴动之火

奔赴广西

1927 年大革命惨遭失败后，反革命气焰十分嚣张，中华民族危在旦夕。当时的广西形势也同其他地方一样，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中共党组织由公开合法的地位转入秘密状态，幸存的共产党人被迫转入农村开展地下活动。为了挽救革命，共产党人从血泊中站立起来，决定对蒋介石的血腥屠杀实行武装抵抗。1927 年 8 月 1 日，中国共产党领导了南昌起义，从而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揭开了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和创建军队的序幕。继南昌起义后，又先后发动了以农民为主的秋收起义和以工人为主的广州起义。上述起义均遭受挫折或失败，其中秋收起义部队由毛泽东率领，沿罗霄山脉南下，向反动统治力量薄弱的井冈山地区进军，不久创立了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在广西，共产党没有掌握一兵一枪，只有韦拔群领导的右江农民仍在坚持公开的斗争。为恢复广西地区的党组织和加强领导力量，中共广东省委派参加过广州起义的雷经天到广西工作。广西的党组织活动虽然得到恢复，但由于广西白色恐怖严重，穷乡僻壤，又缺乏干部和经费，革命工作始终未能打开局面，广西革命仍处于低潮。

1928 年 3 月，蒋介石政府为控制两湖（湖南、湖北）地盘，派重兵攻打武汉，与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为首的桂系军阀展开了激烈角逐，同时联络西北冯玉祥、山西阎锡山和四川刘湘等，对武汉进行围攻，还策划拉拢黄埔军校南宁分校校长俞作柏和桂系第四集团军师长李明瑞，以分化瓦解桂系。俞、李是姑表兄弟，关系密切。俞作柏曾被桂系军阀政府通缉并查封过财产，一度还落难香港。他俩十分不满李宗仁、白崇禧排除异己的作法，所以决定利用蒋桂混战之机倒戈。这年 6 月间，桂系军阀战败，李、白二人被迫逃往香港，而俞、李二人因在蒋桂战争中倒桂有功，被蒋介石派回广西主政。俞任广西省政府主席，李任广西绥靖司令。俞、李执政后深感广西内部政治派系混杂，各种势力明争暗斗，为防止桂系东山再起和蒋介石插手控制广西，表示愿意与共产党合作，并要求共产党派干部到他们的军政机关工作。中共中央和广东省委也想利用这一有利时机，在广西动员组织群众，创建自己的武装力量，准备武装起义。中共中央根据当时担任中央军事部长周恩来的推荐，决定派邓小平以中共中央代表的身份到广西开展统战、兵运和农运工作。张云逸、贺昌、陈豪人、叶季壮、龚鹤村、徐冠英、袁任远、李谦等也先后被派往广西，在邓小平的直接领导下进行工作。这是邓小平独立担负一个战略区领导重任的开始。

1929 年 7 月，邓小平奉党中央和中央军委的派遣，在龚饮冰陪同下，从上海经越南先到香港，在香港会晤了俞作柏、李明瑞，还听取了广东省委军委书记聂荣臻介绍的情况，然后秘密前往南宁。9 月间到达南宁后，邓小平化名邓斌，公开身份是广西省政府秘书。

在南宁，邓小平通过中共党员俞作豫的特殊社会关系（俞作豫是俞作柏的胞弟、李明瑞的表弟）了解俞、李政权的情况，通过中共广西特委书记雷经天了解广西的革命形势，最后认为俞、李是中共过去的朋友，他俩要想在广西站稳脚跟，图谋生存，也必须借助于中共所领导的广西工农力量。于是，决定采取与俞、李合作，稳定广西局势，孤立亲蒋派和改组派势力，集中打击桂系军阀顽固势力，并借机发展革命力量，准备武装暴动的策略方针。为

此，邓小平亲自做俞、李等上层人物的统战工作，巧妙而妥善地把中央和广东省委派来的几十名党员干部安插到广西省军政部门任职。陈豪人到省政府担任机要秘书，张云逸出任广西教导总队副队长，龚鹤村委以南宁市公安局局长之职，徐冠英担任广西编遣特派员办事处总务科长，陈可福出任俞作柏的秘书，此外，俞、李还同意释放被桂系军阀监禁的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并任命其中一些人到左右江各县当县长。

鉴于俞、李有扩充军事力量，请中共派人帮助其改造旧军队的愿望，邓小平便建议并帮助他们开办以培训初级军官为目标的教导总队，还从广东、广西选调一百多名工人、学生党员到教导总队各连队当干部或学员，对成份繁杂、军纪败坏的广西警备军六个大队进行认真整顿，争取俞、李任命共产党员张云逸、李谦担任警备第四大队正副大队长，俞作豫、史遽然任第五大队正副大队长。按照邓小平的指示，张云逸、俞作豫等利用合法地位，在部队建立秘密党支部，加强士兵的思想教育工作，分化和改造旧军官，积极而慎重地发展党员，增加各连队的工农比例。对政治上反动的军官，则采取“调虎离山”和“明升暗降”的办法，名义上给他们较高的职位，但实际上则剥夺他们的指挥实权。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苦工作，教导总队、警备第四和第五大队已面貌一新，由此建立起中共在上述三支部队中的领导地位和群众基础。

为了发展革命力量，加强中共对工农运动的领导，邓小平等耐心说服俞、李实行民主，支持工农运动，促使他们在政治上采取一系列有利于发展革命势力的措施。诸如，通令开放工农运动，确认各地工会、农民协会组织的合法地位，选派一些青年和农运干部以“二五减祖”为号召到各县工作。随着广西各地农民运动的兴起，在邓小平的建议下，广西省第一次农民代表大会于 1929 年 8 月上旬在南宁公开举行，会议选举成立了以雷经天为主任委员、韦拔群为副主任委员的省农民协会筹备处。农民代表会期间，邓小平指示中共广西特委争取俞作柏同意以组建“右江护商大队”的名义，由省府拨给东兰、凤山地区农民武装革命军一批武器弹药，还要求广西军委抽出干部协助韦拔群在南宁组训农军。会后，又让广西特委推荐一批党员和进步人士并经俞作柏同意成立“左江农运委员会”。

邓小平在抓紧统战、兵运和农运工作的同时，秘密向广西特委传达中共中央的有关指示，研究部署广西地区党组织的恢复和发展工作。为宣传贯彻中共“六大”和六届二中全会决议精神，邓小平与中共广东省委代表贺昌指导广西特委，于 1929 年 9 月中旬在南宁市郊秘密召开中共广西省第一次代表大会。这次大会认真总结了中共在广西的斗争经验，确定了推动革命形势进一步发展的任务和策略，明确提出要深入发动群众，扩大工农武装，开展土地革命，准备武装暴动，创建红色苏区。这对后来举行左右江起义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至 10 月间，广西全省已健全的县委和县特支有九个，党员共计四百二十多人，仅南宁一地的党支部就有十个，有组织的农民协会会员达三十五万人。广西革命形势的迅速发展，使当时逃居香港的新桂系军阀头目李宗仁惊恐万状，哀叹道：俞作柏、李明瑞南归后，为虎附翼，共祸始炽，桂省几成为共产党之西南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