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色 厉 内 荏

杜、麦会晤威克岛,色厉内荏行鬼道; 火中取栗怕烫手,骑驴看书走着瞧。

麦克阿瑟的“北伐捷报”,飞向白宫,飞向五角大楼。杜鲁门认为,朝鲜半岛的“胜利已成定局”。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特别是面临着下一届美国总统的竟选,稍一不慎,就会全盘皆输。

其实,杜鲁门所最担心的是,苏、中两国有没有最后介入的可能?他总感觉“局势有可能恶化”,并且似乎看到了未予重视的“危险陷阱”。从老资格的将军麦克阿瑟已暴露出来的“亚洲第一”的思想来看,会不会不听约束,硬要来一个“更大的冒险”?此外,整个远东问题怎么解决?遭受战争破坏的朝鲜半岛如何“重建”?这些都需要这位总统和将军通盘考虑。

杜鲁门在回忆录中写道:“我想会见麦克阿瑟将军的主要原因很简单, 我们始终没有过任何的个人接触,而我认为他应该认识他的统帅,而我也应该认识在远东战区的高级指挥官。”杜鲁门对麦克阿瑟在日本任职期间,不愿意接受回美国的多次邀请而感到遗憾。

“从 6 月以来多次的事件可以看出麦克阿瑟在他出国的多年中,他和国家、人民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联系。”杜鲁门说,“我曾通过哈里曼和其他人士努力使他放宽眼界看世界,以期和我们在华盛顿对世界的看法取得一致。但是我感到,我们的努力收效甚微。我想如果我能直接和他谈谈,也许他比较容易改变些。”

“从北平传来的中国共产党扬言要在朝鲜进行干涉的报告,是我要和麦克阿瑟将军面谈的另一原因。我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第一手的情报和判断。” 杜鲁门在回忆录中继续写道,“经过一段短时间的考虑,我放弃了在华盛顿会晤的念头。我理解到麦克阿瑟一定会认为,在这些危险的日子里他不应远离他的部队,他一定会为远涉重洋、仅仅是为了几个钟头的谈话而感到踌躇。因此我提议我们在太平洋的什么地方会见,结果认为在威克岛最为合适。”

威克岛属于波利尼西亚群岛,1899 年被美国占领。它距华盛顿 4700 英里,距东京 1900 英里。威克岛有 3 个珊瑚小岛组成,总陆地面积 8 平方公里。

3 个岛屿有堤道相连,呈新月形展开,中间有泻湖。地势低平,海拔 6 米。

岛上人烟稀少,只有几百口人,盛产椰子、香蕉和其他水果。1941 年 12 月 8 日,日军偷袭珍珠港时,威克岛和关岛同是美国在东太平洋上的重要军事基地,所以它同夏威夷同时遭到轰炸。12 月 23 日,日本陆战队以优势兵力强行登陆,迫使该岛美军司令官德弗罗少校投降。直到 1944 年 6 月尼米兹海军上将占领马绍尔群岛之后,威克岛才又重归美国。如今在这个岛上,有美国的一个民航机场,机场旁矗立着民航大楼。距民航大楼不远的地方有一幢民航办事处的木屋,被选定为杜鲁门、麦克阿瑟会晤地点。

据外电报道,白宫事先没有告诉东京这次会见的安排,这使麦克阿瑟迷惑不解。据考特尼。惠特尼将军说,麦克阿瑟想知道,美国是否在计划采取一项外交或军事行动;“这一行动如此重要,以致总统认为他必须不辞辛劳, 长途跋涉”。在麦克阿瑟启程离开东京前,他还对美国驻日本大使馆的威廉·西博尔德说,这可能是一次“政治旅行”,而且拒绝让他随同前往,还劝他应该“避免与这次会见有牵连”。

1950 年 10 月 15 日清晨,杜鲁门乘坐的“独立号”专机抵达威克岛。随

同他到达的有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奥马尔,布雷德利将军、陆军部长弗克兰·佩斯、助理国务卿菲利普·杰塞普、助理国务卿迪安·腊斯克、巡回大使艾夫里尔·哈里曼等 12 人,另外还有 30 多位记者随同前来访问。

当“独立号”在拂晓前飞临威克岛上空,在笼罩着海面的一块巨大的黑色雷云前从容不迫地降落时,麦克阿瑟坐着一辆破旧的 1948 年造的雪佛莱轿车驶向总统座机。当他走近飞机时,杜鲁门也走下弦梯。总统注意到,将军“敞着衬衣,戴着一顶显然已经用了 20 年的油迹斑斑的普通军帽”。尽管天气闷热,杜鲁门仍然穿着得体,衣冠楚楚。“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当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时,杜鲁门笑着说,“下次见面时不要再隔这么久。”

这时,冉冉升起的旭日把天空染得色彩缤纷,二人攀上老掉牙的雪佛莱汽车,在民航管理处举行了一个多小时的单独会谈。对此,杜鲁门在他的回忆录中作了如下的记述:

“我们讨论了日本和朝鲜的局势。 “这位将军向我保证朝鲜的战局是赢定了。他还告诉我中国共产党不会

进攻,日本也准备接受和约。 “然后他提起他向国外战争退伍军人全国野营会发表的关于福摩萨(台

湾)的声明。他说他感到抱歉,如果他曾使政府为难的话,我告诉他,我认为这件事已成过去。他说他希望我能谅解他绝不是在搞政治,他在 1948 年上了政客们一次‘当’,用他自己的话说,这种事不致再发生了。

“我告诉他一些关于我们加强欧洲的计划。他说他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并肯定在 1951 年 1 月,有可能从朝鲜调一师人到欧洲去。他再次肯定朝鲜的冲突是赢定了;而中国共产党参加战争是不大可能的。”

7 点半过一点,他们在另一座小型建筑物里,举行了范围较大的有关朝鲜局势的研讨会。除杜鲁门和麦克阿瑟外,参加这次会议的还有雷德福海军上将、穆乔大使、陆军部长佩斯、布雷德利将军、国务院的迪安·腊斯克、菲利普·杰塞普、阿弗里尔·哈里曼和布雷德利的参谋汉布伦上校。

根据总统的随行人员维尔尼斯·安德逊小姐的记录,会议一开始,杜鲁门就开门见山地说:“现在的问题是要认真地估计一下当前的战局,根据现在战场的进展,俄国和中国到底有无可能直接介入?”

对于总统的提问,麦克阿瑟胸有成竹地回答:“可能性很小,如果他们在战争开始后第一、二个月就进行干预的话,那就可能有决定性的意义。现在,我们再也不怕他们干预了,我们再不需要乞求他们什么了!”

麦克阿瑟还十分坚信,在南北朝鲜,抵抗都会在感恩节前结束。他说, 这样他就能够在圣诞节把第八集团军撤回日本。他将留两个师和其他联合国国家的部队在朝鲜,直到那里举行了选举以后。他认为选举最迟可以在 1951

年 1 月份举行,那时候就有可能从朝鲜撤出所有的非朝鲜部队。

即使麦克阿瑟作了上述比较肯定的回答,杜鲁门还是不放心。他眯缝着眼考虑了片刻,又问:“请你还是先具体他讲讲中国,不是说他们有较大的兵力在调动吗?”

“根据我的情报人员提供的情报,中国在满洲的部队有 30 万人,其中部

署在鸭绿江岸的大概不超过 10 万,他们只能把五六万送过鸭绿江。”麦克阿瑟讲到这里,稍微停了一下,似乎看看杜鲁门和其他“听众”的反应,然后又说:“中国的主要问题是,他们没有空军。由于我们在朝鲜已掌握了制空权,中国人想来到平壤,那就会伤亡惨重。”

“是啊,”杜鲁门似乎又得意又不放心地说,“最近北京连续发出警告, 周恩来确确实实讲了许多‘不能置之不理’的话。对此,将军有何高见?”

“总统先生,难道你不认为那是一种外交讹诈吗?” “我也这么想。”杜鲁门说,“当时联合国第一委员会正在讨论‘八国

提案’。周恩来是企图以介入朝鲜战争作为要挟,赤裸裸地对联合国进行讹诈。特别是那位传话的人,印度驻华大使潘尼迦,他几乎总是帮中国人的忙。那么,将军,俄、中有无可能联合干涉呢?”

“俄国人没有能用于北朝鲜的地面兵力,唯一可能的联合干涉是俄国对中国地面部队实行空中支援。不过,”麦克阿瑟停了一下又说,“我认为俄国空军每次轰炸我军时,将会炸到中国人。我相信,那是不会收到什么效果的。”

杜鲁门和麦克阿瑟的一问一答,似乎使远渡重洋的总统及其随行人员感到满意,“不过,我们总不能用这么大的兵力长期呆在朝鲜。”坐在总统旁边的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雷德利说,“到 1951 年 1 月份,第二师或者第三师,是否可能抽出调往欧洲?”

“我认为,战争在感恩节就可以结束,在朝鲜的北方和南方的正规抵抗都将终止。”麦克阿瑟果断地回答说,“我希望圣诞节能将第八集团军调回日本。调哪个师到欧洲,就看你们的了。”

当谈话转到朝鲜的重建问题时,会场更加活跃起来。关于如何武装和加强李承晚军队,关于如何发挥日本的作用等等,已经勾画出一个重建朝鲜的蓝图。麦克阿瑟迫不及待地说:“枪炮一停,军人就要离开朝鲜,要由文职人员取而代之。朝鲜陷于瘫痪已经很长时间了,恢复经济建设的资金即使最节省也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备足⋯⋯在 3 到5 年里使用 10 亿美元足以弥补损失。”麦克阿瑟指出,“用泥巴子和竹子盖的房子,如果被摧毁的话,可以在两周内重新盖好。”

会议最后就李承晚的问题进行了激烈的讨论。麦克阿瑟极力反对一项在战后解决朝鲜问题时,把南朝鲜人和北朝鲜人同等对待的联合国大会的决议案。该决议案要求在南北朝鲜重新举行选举。麦克阿瑟说:“如果把一个曾经牢牢站住脚跟并且经受了如此浩劫的政府赶下台,把它与北朝鲜相提并论的话,那将是很糟糕的。”

“不能这样做,而且也不必这样做。”杜鲁门站起来把手一挥说,“我们必须开诚布公地表明我们支持李承晚政府,让宣传见鬼去吧!”

正式会谈到此结束,杜鲁门对威克岛之行感到满意,主要是从麦克阿瑟这里了解到中国“不会干预”的立场。他认为心上悬着的那块石头好像落地了。他因此高兴地说:“没到这里来的人,都不会相信我们讨论了如此之多的重要问题。”

杜鲁门提议休息一下,好让大家用午餐。当时是上午 9 时过几分。在此期间,随行人员可以为新闻界拟写公报。但是麦克阿瑟并不想逗留。“如果可以的话,”他说,“我急欲尽快赶回去;并且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在午餐前就离开。”杜鲁门没有表示反对。这样会议在上午 9 时 12 分结束,也就是

会议开始后 96 分钟。

杜鲁门邀请麦克阿瑟回到小活动房子里闲聊了一会。他们终于又谈到了政治。据麦克阿瑟后来对惠特尼说,将军问总统是否打算在 1952 年争取连任。杜鲁门则反唇相讥,问麦克阿瑟是否有什么政治抱负。麦克阿瑟回答说:

“根本没有。如果有哪位将军与你竞争的话,那么他的名字会是艾森豪威尔, 而不是麦克阿瑟。”

杜鲁门似乎对麦克阿瑟的匆匆离去感到遗憾。使麦克阿瑟感到惊奇的是,为他举行了一次小小的授勋仪式。总统授给他一枚优异服务勋章,还说了一些颂扬赞誉之辞。受勋完毕,总统还特意赠送一点私人礼物——10 磅布隆糖果,请将军转给他的夫人。关于 10 磅布隆糖果的来历,杜鲁门的女儿玛格丽特透露了它的细节。她说,杜鲁门出发前和助手们商议,给麦克阿瑟带去一点在日本买不到又会使他高兴的小礼物。在五角大楼找到一位曾经当过麦克阿瑟私人助手的年轻人,他建议带些布隆糖果给麦克阿瑟和他的夫人, 他们都喜欢吃,而且在日本买不到。

杜鲁门对威克岛之行感到满意。在返回华盛顿途中,10 月 16 日,他在美国西海岸大城市圣弗兰西斯科(即旧金山)一家歌剧院里发表了外交政策演说。他向美国人民报告了威克岛会谈的情况,并表示“朝鲜是联合国行动的象征”。他说:

“我才从威克岛回来,在那里我和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进行了一次非常令人满意的会谈。

“我知道外间对于我这次旅行一定有很多的猜测。其实这并没有什么神秘。我去了,是因为我要和麦克阿瑟将军见见面,谈一谈。和他见见面,谈一谈,最好的方法就是和他约定在一个什么地方会晤。

“战区司令官由于亲临其境,最了解当地情况,所以再没有比和他晤谈更解决问题的了。他掌握大量的情报,这对我们所有的人在这个危急的关头, 正确地决定政策都会有帮助。

“我之所以到威克岛去会晤麦克阿瑟将军,是因为我不希望使他远离朝鲜,在那里他正得心应手地指挥着非常重要的军事活动。那里事态的发展是很快的,我认为他不应该离开他的岗位太久。

“同时,我相信我的威克岛之行会加强联合国在朝鲜所采取的历史性行动的意义。因为朝鲜已经成为人类共同抵抗侵略的象征。

“我还觉得迫切地需要通过我和麦克阿瑟将军的会谈弄明确:我们外交政策的目的和行动是完全一致的。

“这次会谈归来更增强了我的信心,我们有维护世界和平的持久能力。“在威克岛我们谈到了远东的局势和它对世界和平的关系。我征询过麦

克阿瑟将军的意见,依他看美国怎样才能在太平洋地区最有效地帮助联合国促进和维护和平与安全。

“我们讨论了日本问题和早日缔结对日和约的需要问题。我们都对一个和平、繁荣的新日本抱着莫大的希望和信心。

“麦克阿瑟将军告诉过我朝鲜的战斗情况。他描述了在他指挥下的联合国部队的光辉的成就。和大韩民国的部队一起,他们打退了侵略的浪潮。越来越多的战斗人员正从全世界的自由的国家里赶来。我坚信这些部队不久将恢复全朝鲜的和平。

“我们在美国国内的人们,自然对我们的陆、海、空和陆战队战士的卓越成就特别感到自豪。他们在军事史上写下了光辉的新的一页。我们所有的人会为他们感到骄傲。

“联合国要求我国为联合国军提供第一位司令官,也是我们莫大的光荣。我们有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完成这个使命真是全世界的幸运。这个人

就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一个非常伟大的战士。

“现在,我希望威克岛能成为维护世界和平而团结一致的象征。我希望看到环绕威克岛以西的所有地区实现世界和平。我希望看到环绕威克岛以东的所有地区实现世界和平。我们正在赢得和平!

“联合国在朝鲜的行动对全世界人民来说都是极端重要的⋯⋯”

杜鲁门在这篇讲话中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把美国对朝鲜的侵略说成是为了“和平”,为了什么“反侵略”,这真是“贼喊捉贼”了。他还为麦克阿瑟的侵略行为大唱赞歌,夸耀他的“战功”,这完全是为了欺骗世界舆论, 为了下一届总统竞选的需要,也是杜鲁门色厉内荏的表现。

在威克岛期间,麦克阿瑟口口声声向杜鲁门总统保证“中国人参战的危险已不复存在”。但是新任国防部长的乔治·马歇尔将军,却对此表示“忧虑”,这也是陆军部长弗兰克·佩斯当初所难以理解的。佩斯一回到华盛顿, 便去拜访马歇尔,向他报告杜鲁门和麦克阿瑟会面的情况。现将佩斯整理的他和国防部长的对话抄录如下:

佩斯:马歇尔将军,麦克阿瑟将军说,感恩节时战争就会结束,部队可以在圣诞节回国。

马歇尔:佩斯,那是十分麻烦的。

佩斯:先生,您肯定没听清我说什么。我是说:“感恩节时战争就会结束,部队可以在圣诞节回国。”

马歇尔:我听清了。但是,战争结束得过于突然,会使我们不能完全理解我们所面临的问题。

佩斯:你这样说是不是指美国人民就不会有充分的机会去理解冷战的含义?

马歇尔:我就是这个意思。

佩斯:马歇尔将军,在美国人民看来,这是一场极其困难和规模巨大的战争。

马歇尔:是的,我知道这一点,佩斯。但是,你并没有像我那样经历了二次大战的结束,没有看见人们蜂拥回到他们的平民工作岗位,没有看见他们把坦克丢在太平洋里,任其腐烂生锈,没有看见建立起来的军事力量逐渐消失。

佩斯:我知道,马歇尔将军,但自那时起,时光流转,形势巨变。你是否认为,如果我说美国人民已经吸取了教训,我就是天真幼稚了呢?

马歇尔:不,佩斯。我不认为你是天真幼稚。我认为你天真幼稚得令人难以置信。

的确,威克岛会谈后的这种“欣喜气氛”,是建立在一个“最令人不安的基础之上”的。从朝鲜战争开始的最初几天起,美国情报机构就一直在反复考虑,苏联人和中国人,或者二者一起,会不会积极参战。而且从一开始, 这些分析往往得出极为相似的结论:苏联和中国都有能力参战,但由于国际政治方面的原因,它们大概不会这样做。

10 月 12 日,中央情报局在一份得到国防部和国务院的情报单位赞许的分析中,再次肯定了其早些时候的分析,即中国大概不会参战,因为参战所造成的损失看来会超过所带来的好处。中央情报局的这一分析的结论是:

“虽然应该认为中国共产党仍有可能在朝鲜进行大规模干预,但考虑到所有的已知因素,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即除非苏联决定发动全球战争,中

国大概不可能在 1950 年进行干预。在这一时期,干预行动大概会局限于继续对北朝鲜人进行秘密支援。”

中央情报局在 10 月下旬认为,北朝鲜人正在采取持久的游击战,但没有

迹象表明中国和苏联会进行干预。据美国估计,北朝鲜部队“仅有 7 个师的

残部 2 万人仍在继续战斗”。另外还有 15000 人在三八线以北,但却被“联

合国军的战线给切断了”。还有大约 1 万人留在南朝鲜打游击,尽管“他们显然没有统一领导和互相协调”。中央情报局确实十分警惕地注意到:“中共近几个月来在国外大量购买麻醉品和药品的行动,可以被看作是为了满足大规模的正常需要,但自从朝鲜战争爆发以来购买量的急剧增加,也可以表明是在进行军事储备。”

在这一期间,威洛比将军所领导的美国远东司令部的情报机构提供的报告,也同样无济于事。7 月 6 日一份远东司令部的《每日情报综述》,把中国在“满洲”的军事力量确定为 189000 人,其中 115000 人为正规军,其余

为民兵;中国北部(指华北)的正规军为 176000 人。到 8 月份,在满洲的正

规军增至 246000 人,9 月 21 日增至 45 万人。但是,这一行动在很大程度上被认为是第四野战军在成功地进行了针对国民党人的战役之后返回原来的驻地,这一战役主要是在中国中部地区进行的。威洛比在这一时期进行的任何分析都没有提到这些北调的军队有可能参战。

10 月 18 日,沿鸭绿江飞行的美国侦察机,在与北朝鲜隔江相望的安东

附近的机场上,发现了 75 至 100 架飞机。这一情况显然使威洛比和远东空军司令乔治·斯特拉特迈耶中将大吃一惊,第二天又向安东地区派出了侦察机。如此强大的空军存在,显然与麦克阿瑟仅三天前在威克岛告诉杜鲁门总统的情况,即断定中国人不会参战,不相一致。使威洛比感到宽慰的是,那些飞机已不在安东;第二次侦察没有发现“飞机的迹象”,只在一条跑道上发现了一辆机动车。对此,美国的情报专家们进行了“认真的分析”。他们认为: “10 月 18 日发现的中国飞机是在进行大机群的远距离飞行,在经过选择的机场上作短暂停留,并以此作为他们训练计划的组成部分。”另一种可能是, “中国飞机的突然的大规模部署是中国总理周恩来正在进行的以武力相威胁的政策的一部分”。

然而,威洛比的另一份报告说:“9 月份在北京召开的一次会议上,中国共产党参加朝鲜战争的问题是激烈辩论的议题。据说,最后的决定是,如果联合国军跨过三八线,中国共产党就进行干预。”但是,国务院却一致认为,“这不过是中国恫吓威胁的宣传而已”。

一周以后,印度大使潘尼迦又传来了信息:周恩来总理警告说,“美国人入侵北朝鲜将会遭到中国的抗击”。对此,美国舆论界给予极大关注。合众国际社发表评论说,“现在,中国总理发出了看来是明确无误的警告,即美国人不要越过雷池一步。”尽管如此,美国政府“高层人士”再次把这一警告贬为“恫吓”而不屑一顾。美国观察中国的主要据点,香港总领事詹姆斯·威尔金森说:“这是中国的战争叫嚣。”美国国务卿艾奇逊说:“如果中国人打算参加扑克游戏的话,他们就应该比现在亮出更多的牌⋯⋯我们不应对中国共产党的恫吓过分惊恐。”

然而,就在美国战争狂人断定“中国不会介入朝鲜战争”,他们可以在朝鲜为所欲为的时候,中国政府出于保家卫国的需要,已经作出了“抗美援朝”的决定。麦克阿瑟向杜鲁门的保证泡汤了正是:

麦克阿瑟打保票,

胡说朝鲜战争赢定了,

中国卷入的危险极小、极小, 圣诞节前就可高奏“凯旋”号。你说美妙不美妙?

可惜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欲知中国政府作出“抗美援朝”决定的详情,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