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光复平壤

劫后余生平壤城，愤怒控诉敌暴行； 今日首都得光复，人民欢庆其新生。

当第三十八军抢占三所里，完成战役迂回任务，断敌退路之后，担任正面进攻的四个军，按照志愿军总部命令，不顾一切困难，不畏一切风险，不惜一切代价，勇猛进攻，分割围歼敌人。

第四十军三五九团，在攻占鱼龙浦战斗中，表现了我志愿军战士无比的英勇顽强。11 月 25 日晚，该团奉命强渡清川江向鱼龙浦攻击前进。在宽达300 米结冰寒水中进行徒涉时，遇美二师榴弹炮营、步兵营和 30 余辆坦克的阻击。他们当即与敌展开肉搏，反复冲杀，直至六连及五连的两个排全部壮烈牺牲，终于击退了敌人，越过三里宽之开阔地带，攻占鱼龙浦阵地。该团所有指战员，在全身棉衣都已结冰、腿不能弯的情况下仍坚守阵地，圆满完成了断敌后路，掩护一一八师攻歼新兴洞敌人的任务。志愿军总部及时发去了嘉奖电，表彰该团坚决执行命令，英勇顽强，不怕牺牲，创大胆分割敌人， 一举打烂敌人火力的光辉范例。

西线美伪军在志愿军六个军的沉重打击下，损失惨重。美二师、土耳其旅、伪二军已失去战斗力，美二十五师受重创，美骑一师、美二十四师、伪一一师均遭到较大的伤亡。敌人为避免全军覆灭，遂逐步向南实行总退却。胜利消息传到北京后，毛泽东、周恩来等领导人十分高兴。一次在中南

海花园散步时，毛泽东对周恩来说：“恩来，前些天柳亚子先生送来一首词

《浣溪沙》，表达了民主人士的心情。”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诵道： 白鸽连翩奋舞前，

工农大众力无边， 推翻原子更金圆。战贩集团仇美帝， 和平堡垒拥苏联， 天安门上万红妍！

“刚好朝鲜前线传来捷报，有了兴致，便和了他一首。”毛泽东说，“今天给你恩来献个丑，请斧正。

颜斶齐王各命前， 多年矛盾廓无边， 而今一扫纪新元。 最喜诗人高唱至， 正和前线捷音联， 妙香山上战旗妍。”

“妙啊！正和前线捷音联，好！”周恩来赞誉道，“这一首充分表达了主席对抗美援朝前线捷音频传的喜悦心情，同时诗中‘而今一扫纪新元’、‘妙香山上战旗妍’这些佳句，也是对前方将士的巨大鼓舞。”接着，他们又回到丰泽园，对朝鲜战局的发展，作了进一步的筹划。

1. 月 4 日深夜，风雪潇潇，气温继续下降。朝鲜西线战地，暂时呈现一

片沉寂。面对着敌人 3 日开始向三八线总退却的新形势，彭德怀站在地图前苦苦思索。“报告！”机要员打断了他的思绪，但却为他正在思考的问题带来了正确的答案。毛泽东主席电报指示：应派一个师相机占领平壤。电文如

下：

彭邓朴洪并告高贺：

大体上可以确定平壤敌人正在撤退，其主力似已撤到平壤至三八线之间，其后卫似尚在平壤以北及东北地区。你们应于明五日派一个师或一个师的主力，向平壤前进，相机占领平壤。

毛泽东十二月四日二十三时半

彭德怀看完电报当即决定：先以三个师分三路向南推进，威胁平壤，试探敌之企图。并指定第三十九军一一六师向平壤北之舍人场方向前进，相机占领平壤。彭德怀对政治部主任杜平说：“你们政治部对部队进占平壤前的政治工作，要作出明确的规定。”

遵照彭德怀司令员的指示，志愿军政治部立即对部队入城的准备工作定了几条，主要是：

——确定了三个任务。即对敌警戒、清查看管物资和宣传群众，维护治安。

——规定了纪律。为保守秘密，除指定之工作人员外，部队一律不准与群众交谈；部队对物资有清查报告之权，未经批准无权擅自处理；除手执武器继续抵抗者外，一律不得捕人；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12 月 5 日凌晨一时，毛泽东又为新华社起草了关于《朝鲜人民军和我志愿军正向平壤进攻》的新闻。并批示中央人民政府新闻总署署长胡乔木：“此件请即刻广播，并于五日见报。”这条新闻全文如下：

（新华社四日电）本社记者从朝鲜战场发来的消息：在朝鲜人民军与我国人民志愿军大举反攻的情况下，美国侵略军的第二师、第二十五师，土耳其旅，李承晚匪军的第六师、第七师、第八师等部，受到了歼灭性打击，各该部残敌，均向南面狂奔逃命。在此次作战中受打击较少的美侵略军骑兵第一师，步兵第二十四师，英澳第二十七旅及李承晚匪军的第一师等部，则交番掩护，节节南逃。英勇的朝鲜人民军和我国人民志愿军全线追击，业已占领安州、新安州、价川、肃川、顺川、成川、江东等城。东线方面，被朝鲜人民军及我国人民志愿军在咸兴北面长津湖一带地区所切断和包围的美侵略军陆战第一师、步兵第七师两个师的主力，已被歼灭一大部分，残敌继续被歼击中。又咸兴向北面增援的敌军，已被数次击溃，并受到了歼灭性的打击。侵占城津、清津及鸭绿江边惠山镇等处的美侵略军步兵第七师一个团及李承晚匪军的首都师、第三师等部，正在慌忙地向咸兴、元山方向逃窜。东西两线敌军，恐慌万状，急于逃命。平壤城内之敌，正在罪恶地屠杀人民、焚毁物资及该城发电设备，大火弥漫平壤城。朝鲜人民军和我国人民志愿军正向平壤方向攻进中。

12 月 6 日，朝鲜北部，漫山遍野风雪迷漫。英雄的朝鲜人民军和志愿军部队，迎着寒风，冒着美军飞机的轰炸和骚扰，尾追溃逃之敌，一举收复平壤。当日毛泽东主席，又为新华社撰写了《平壤解放》的新闻。这则新闻立刻向国内外广播，并于 12 月 7 日登载于全国的各个报纸上。新闻全文如下：

（新华社六日电）本社记者从朝鲜前线报道：朝鲜人民军和我国人民志愿军本日解放平壤。美国和其他国家的侵略军以及李承晚匪军残部，向平壤以南溃退。朝鲜人民军和人民志愿军的正规部队，于十二月六日下午二时进入平壤城。

平壤是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临时首都，是金日成将军的故乡，是朝鲜的政治、经济、交通、文化中心。这座城市具有 5000 年曲历史，是朝鲜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1945 年 8 月 15 日朝鲜解放后，平壤新设了金日成大学、平壤工业大学、平壤医学大学、平壤师范大学，还新建了朝鲜中央人民医院等。平壤所有的名胜古迹，解放后都变成了劳动人民游息的场所。

1950 年 10 月 20 日，美国侵略军侵占了平壤，对革命群众进行了残酷的镇压。被捕的爱国者和无辜居民竟达五六万之多。据朝鲜祖国战线调查委员会统计，仅平壤南区一地，就有 3700 余人被敌人集体屠杀。在西平壤办事处

附近地区，掘出了爱国者的尸体 300 余具。平壤市人民教化所四周的防空壕和蓄水池里堆集着爱国者的遗体，屠场四周遍地皆是美国卡宾枪的弹壳。

在敌人占领期间，平壤变成了人间地狱。如今，这座城市又回到人民手里，一切又开始新生了。中国著名作家、战地记者刘白羽访问了这座劫后余生的城市。他在《英雄城平壤》一文中，歌颂了朝鲜人民的斗争，控诉、揭露了美军和李承晚匪帮的罪行。他在这篇文章中写道：

平壤是朝鲜战场上一面不屈服的旗子，她每天都在遭受着美帝国主义者的轰炸。从战争开始到现在，已经是几百个日夜了，可是平壤还是在领导着人民进行战斗。

一个夜晚，我从百里外出发，去访问这个英雄的城市。那天月光十分皎洁，照耀着朝鲜的山谷和幽静的树林，照着赶赴前方的炮兵牵引车。炮身上覆着伪装网，牵引车上的战士们眼望着天空。飞机在不远的地方投下照明弹， 绿色的光闪烁着。我们依然在前进。在江东郡一个路口上，交通哨摇着白旗让我们停下来，问我们到哪里去。我们说：“平壤”。他说，前面一道桥梁炸断了，我们得绕小路前去了。那真是一段满是冰雪泥泞的路啊！从水里通过大同江，江两岸布满蜿蜒不绝的战壕，现在雪填满战壕，可是被击毁了的炮与坦克的残骸提醒人们：“这儿进行过残酷的战争！每一寸土地都是经过这样战争夺回来的。”我们穿过一段山和树林，又转到一级公路上来。引路的人民军总部的同志告诉我，前面就是平壤了。于是我们的吉普风驰电闪般地前进。很快地我们看见左侧出现了一幢巨大工厂建筑的黑影，紧接着是金日成大学。但是我们的驶行速度迟慢下来了，因为公路从我们面前消失了。我第一次看见这样多巨大的弹坑，这是完全兽性的漫无目标的滥炸，不但公路，连田野都毁坏了。⋯⋯在这里，平壤每一块土地都在向全世界呼吁：“你们看看美国法西斯这种兽性的凶残与无耻吧！你们要和平吗？要和平只有斗争！”⋯⋯

当我们一进入市区，突然就有一种意外可喜的场面吸引了我。看，汽车那样的多，真是摩肩接踵，炮兵牵引车、兵车和迅速奔走的吉普，所有的车汇成一条巨大洪流，穿过首都，奔向前方。在废墟那面，无数战士在黑暗中忙碌着。战士们在推动着巨大的高射炮，他们每日根据新的经验移动着炮位， 等待着敌机。由于高射炮手可敬的功绩，在平壤市空不断击落敌机，平壤成为一条英勇对空战斗的防线。电线杆被炸弹砍断，剩下半截杆顶悬挂在空中电线上。房屋是炸毁了，但这绝不是一个死寂的城市，而仍然是一个朝鲜的心脏，活的、热闹紧张的、生命力十分充沛的城市。虽然这儿没有灯光，但平壤的人生活着，平壤人夜夜送着战士们和运输车辆，成百成千地拥上前方去。⋯⋯

平壤市人民进行了英勇的战斗，他们的战斗成为朝鲜人民战斗典型范例之一。⋯⋯去年，人民军从这儿暂时撤退了，美国侵略者和李伪军进入平壤， 在这里出现了一个卓娅一样的女英雄，她的名字到现在还未查出来，但这个朝鲜女青年的英勇形象早已深印在朝鲜人民心中。这个女青年是国营百货公司的一个工作人员。同志们向北方撤退去了，那时她下定决心留在这里，为了祖国，为了人民，她继续战斗。这一天，美国侵略者和李承晚高级军官都到公司的大厅里来举行盛大的宴会，就在这宴会上，她进行了壮烈的复仇。她先用手榴弹炸死十几个美国和李承晚军的军官，敌人于是扑上来捉捕她。她一步步抵抗着，一直退到百货公司最高的楼顶上——这里就是祖国的最后边境。她没有地方可退了，她就奋声高呼：“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万岁！”从楼顶上跃下而壮烈牺牲了。这就是平壤尚在那艰难时代对侵略者的回答。

美国强盗和李承晚匪帮，在平壤、在北朝鲜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首都解放后，平壤城郊和北部城乡举行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控诉会和声讨会，揭露敌人的罪行，颂扬朝鲜人民军和中国志愿军对人民的深情厚意。江东郡一个老太太说，她的儿子被敌人杀害了，她和老头子受尽毒刑，正要遭受屠杀的时候，中国人民志愿军来了，解放了他们。她说，志愿军再来我要好好接到我们家里来款待他们。她一面讲，一面脱下袖子给群众看，看她身上被美国侵略者烙的铁十字的烙印。

一个 20 多岁的青年妇女在控诉会上说，美军和李承晚匪帮，在清川杀死几百个儿童和母亲。敌人把她们分开关押在山洞里，然后往山洞里倒汽油纵火烧死。在阳德，敌人强迫每个被捕的人嘴上衔着炸药，然后燃着引线炸死； 黄海道的人民委员长金荣见，被敌人从身上一刀一刀把肉割下，牺牲了。这个妇女在会上一面哭，一面控诉，足足讲了 40 分钟。据朝鲜中央通讯社报道，

仅仅黄海道一个地区就牺牲了 12 万人，平壤市牺牲了两万人，平均 100 个家

庭里面就有 80 家受到敌人的迫害。

朝鲜劳动党中央宣传部长朴昌玉对记者说，在敌人残酷镇压面前，朝鲜人民是不会屈服的。朝鲜一个女游击队长，她亲手击毙了 26 个美国兵。还有前年到北京出席亚洲妇女代表大会的一个妇女，她由于怀孕不能撤退，而坚持沦陷区的地下斗争，在街上秘密粘贴标语，后来在江西被敌人逮捕。敌人侮辱她，把她的衣服脱光游街，最后再杀死她。她坚决而从容地说：“杀吧！ 你们杀死我，你们也要失败的，我们的人一定会回来的。”她牺牲了，可是她怀孕已经 9 个月的胎儿还在腹中蠕动。残忍的美国侵略者，立刻端起冲锋枪，把这胎儿也杀死了。残酷的事实教育了人民，使他们知道谁是敌人，应该仇恨谁！

当我们的战士踏上平壤街道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幕幕令人心酸的惨象， 到处是断墙残壁。著名的金日成大学，美丽的歌舞剧院，掩映在一片青绿中的人民议会大厦和文化宫，还有大同江桥、水电厂等，都被炸毁了。然而， 所有这一切都过去了。劫后余生的平壤市民，终于迎来了自己的亲人，分别了 48 天的人民军和朝鲜党政中央领导机关，看到了自己亲密的战友中国人民志愿军。平壤市民热烈欢迎朝鲜人民军，热烈欢迎中国人民志愿军，他们载歌载舞，纵情歌唱中朝两国人民的友谊：

鸭绿江水深又深， 两岸人民心连心， 长白山苦斗几十年，

生死患难一条心。

在志愿军进占平壤的大捷声中，祖国寄来了大批慰问信、慰问袋和慰劳品，一封封热情的慰问信写着：“志愿军全体同志们，勇猛迅速地前进，再前进吧！你们的前面是一群人人憎恨、士气低落的野兽；你们的后面是力大无穷、义愤填膺的全中国人民和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我们正以十指连心、骨肉相亲的情怀，在注视着你们每一天、每一时和每一秒的英雄行为；我们正以十二万分的恳切心情，日夜盼望着你们艰苦缔造更多更大和更光辉的胜利！”这些慰问信、慰问袋和慰劳品送到前线时，广大指战员兴高采烈，斗志倍增，他们决心以更大的胜利，作为向祖国人民和朝鲜人民的献礼。

在平壤解放的第三天，1950 年 12 月 9 日，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金日成将军，为庆祝平壤解放向全国军民发表号召书。号召书说：“在人民军最高司令部的指挥下，由于英勇的人民军和在敌后勇敢活动的游击队以及英勇的中国人民志愿部队的猛烈攻击，我们祖国 5000 年历史上的古都、新的人民朝鲜的坚强的民主基地——平壤市已于12 月6 日从美帝国主义侵略者与李承晚卖国匪帮的暂时侵占下获得解放了。当此平壤市解放之际，我代表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部，向朝鲜人民军、游击队和中国人民志愿部队，致以无限的感谢；向解放了的平壤市民和全朝鲜的同胞兄弟姊妹，致以热烈的祝贺。”

号召书指出：“我们光荣的人民军和游击队与英勇的中国人民志愿部队紧紧地携着手，现在已解放了以平壤市为首的三八线以北几乎全部的地区和南半部的一部分地区，向南追击仓皇逃窜的敌人，继续展开着大歼灭战。⋯⋯ 美国强盗在所谓速战速决的凶恶计划下，妄图一口吞并我们祖国疆土并征服我们祖国与人民，但其狂妄的野心已被粉碎。”

金日成说：“敌人虽然正在混乱地后退，但还没有被彻底歼灭。敌人仍在阴谋卷土重来，以便达到其险恶目的。最后的胜利虽然属于我们，但要知道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还有重重困难。我们只能突破困难，通过残酷的斗争和牺牲，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他号召全国军民努力奋斗，积极支援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为打败我们祖国的仇敌，争取最后的胜利”。就在平壤解放前后，中华人民共和国特派代表伍修权前往联合国，控诉

美帝霸占台湾和侵略朝鲜的罪行。欲知详情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