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苏联学习

1925 年 7 月 4 日，朱德随同中共旅欧支部组织的归国团一起前往苏联，

同行的有林蔚、周唯真、杜基祥等 30 人。

轮船穿过波罗的海，抵达苏联的西海岸城市——列宁格勒。

一踏上苏联的国土，和谐、友好、热情的气氛，如同情风拂面，使朱德一行倍感温暖。在列宁格勒停留期间，他和同伴们被邀请到工厂、机关、学校、集体农庄去参观、演讲。他观察到，无论是集体农庄的庄员，还是工厂的工人，或是职员、教师，从他们那发自心底的微笑中，显露出一种令人羡慕的自豪感，他们为生活在没有地主、官僚、资本家的压迫，自己当家做主的国度里感到自豪，尽管他们的生活仍然清苦，吃的是黑面包，穿的是旧衣衫。陪同的苏联朋友告诉朱德，他们的国家正在进行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建设，自从实施了“新经济政策”，国家的经济状况开始发生了新的变化。

当时，列宁去世还不久，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还很低。同伴中有的人拿西欧的生活条件作比较，感到很失望。朱德则不这样看，他认为，“在列宁格勒，就没有游手好闲的人。每日节省了多少钱，却做了多少事啊！经济困难，那是因为刚在激烈内战之后。我们从这一点来看，社会主义正在一点点搞起来。这一点看不穿，那是资本主义的眼光。”①

不久，朱德来到了苏联的首都——莫斯科。在这里，他遇到了先期赴苏的孙炳文和阚尊民。孙炳文兴奋地告诉朱德，由于国内斗争的需要，组织上决定调一批人回国加强对国民革命军的政治工作，他也在其中。很快就要回国了。朱德则表示要在苏联学习一段时间。然而，朱德没有想到，他和孙炳文的这次分手竟成为永诀。两年后，当他在武汉见到孙炳文的妻子任锐时，才获悉孙炳文已经被蒋介石杀害了。1945 年，他在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的前夕，曾写信给任锐，对情同手足的挚友作出饱含深情的评价。他在信中写道：

炳文同志革命意志坚强，以民族民主革命的锐志而走到无产阶级的战士，是一贯的革命精神。一生学而不厌，诲人不倦，深通历史及文学、哲学，最后在留学德国时，研究马列主义最有成果，并影响一批前进青年加入革命。平日生活最能刻苦自励。凡接近者均受其模范激励而有所整作。对敌人是疾恶如仇，有灭此朝食之慨；对同志是爱护备至，情同手足之感。①

8 月间，中共旅莫斯科支部执行委员会根据朱德本人的要求，同意他赴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此时又称中山大学）学习。他在这里比较系统地学习了军事学、政治经济学、辩证法、唯物论、自然科学，还有中国和世界的经济地理。在学习经济地理时，不少同学对众多的统计表、数字感到乏味，对这门课兴趣不大。朱德虽然以前没有学过，学起来也感到很费力，但是他觉得，掌握统计方法很有益处，用具体数字有时更能说明问题。为了掌握所学的课程，他很少去逛街，除了重要的会议和节假日等活动外，终日埋头于书本中。

在这段时间里，他比较系统地学习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他后来在谈到学习马克思主义的体会时说：“在德国时，也常常和李季他们讨论辩证法、唯物论的问题，但多不很深刻。在苏联，通过实际的接触，观察世界上的问

① 朱德致任锐言，1945 年 3 月 24 日。

题，在认识上，就比在柏林时更深刻了。同时，对中国的事情看得更清楚了。”

①

几个月后，朱德便开始接受正规的军事训练。这个短期的军事训练班是中共旅莫支部为适应国内斗争的需要而设立的。参加军事训练班的还有欧阳钦、秦青川、阚尊民、房师亮等 40 多名来自法国、比利时、德国的中国革命者。

训练班设在莫斯科郊外的莫洛霍夫卡村。这里是属于东方大学管理的几个农庄之一。训练班的教官多是苏联人，也有来自罗马尼亚、奥地利等国的革命者。其中大多是具有军事理论紊养、经验丰富的职业革命家。学习的主要内容是战略战术、战役战例、城市巷战、游击战的战术。由于朱德具有军人的经历和丰富的作战经验，因而担任学生队队长。

在学习中，同学们对教官使用军事上的名词术语常有不理解的地方，朱德就帮助解释。课余时，他还教大家如何使用机关枪、迫击炮、手榴弹，讲解如何利用地形、地物，如何运用游击战术，消灭敌人，保存自己。曾经和朱德在一起学习的阚尊民回忆说：“教官在讲授军事课时，我们不懂的地方，朱德就帮助解释，因为他是有亲身体会的，对于游击战术的问题，他懂得多，理解的也透彻。”①朱德后来回忆说：“在莫斯科学习军事时，教官测验我，问我回国后怎样打仗，我回答：战法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必要时拖队伍上山’。当时还受到批评。其实，这就是游击战争的思想。”②

军事训练班的生活结束了。在半年的时间里，朱德又学到了不少新的知识，特别是他很注重把当代军事理论与自己的实践经验结合在一起，使之融会贯通。

1926 年，中国的政治局势发生了重大的变化。2 月下旬，中共中央在北京举行特别会议，提出：“党在现时政治上主要的职任，是从各方面准备广东政府的北伐。”

为了支持北伐战争，中共中央决定从苏联抽调一批军事、政治工作人员回国。这时，正在苏联的朱德听到这一消息，心情十分激动，他积极地为回国作准备。

2 月中旬，朱德和欧阳钦、秦青川、房师亮都接到了回国的通知。他们利用出发前的时间，相约来到莫斯科红场，瞻仰了列宁墓，参观了克里姆林宫，浏览了莫斯科的市容。此刻，朱德的心早已飞回了自己的祖国，他多么希望能够马上投入到大革命的洪流中。

① 《朱德自传》。

① 访问刘鼎记录，1978 年 6 月 3 日。

② 《朱德选集》，人民出版社 1983 年版，第 126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