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自然观的哲学准备:培根和笛卡尔
弗兰西斯·培根(1561—1624)是鼓吹归纳法的经验主义者,这一倾向在鼓励对自然的经验研究上是显然的,这一点在促生新自然观方面的意义也是巨大的。但鼓励经验研究还不是弗·培根的唯一特色,也不是他的个人特色。从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到中世纪的托马斯·阿奎那和罗吉尔·培根,再到文艺复兴时期的各位学者,都越来越强烈地重视经验研究,弗·培根只不过是这个系列中的一个环节,当然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弗·培根的另一特色是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改变。
这后一特色还得从一个事实说起。
作为文艺复兴时期的人物,弗·培根与罗·培根和帕拉塞尔苏斯等人一样,对巫术和炼金术很感兴趣。他说,巫术并非无用,巫师应把他的发现公之于众,“正是那种把关于隐匿形式的知识应用于奇迹操作的产物,并把动因同动作承受者联系在一起的科学,才会揭示自然界那奇迹般的杰作。”①
但是,培根与早期巫师们仍有一个不同点。“中世纪后期流行的巫术工作者为自己辩护说,他们只是自然的仆人,他们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忠实地执行自然的命令,实现了自然本来就应该实现的过程。”到帕拉塞尔苏斯派
① 埃伦·G·杜布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与自然》,第 105—107 页。
① 埃伦·G·杜布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与自然》,第 135—136 页。
这里,人对自然过程的参与中有了更多的能动性,炼金术士“在实验室里加速了自然的过程,制造了自然界需要几千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生长出来的东西,这些东西确实与自然物没什么不同。”②
如果说,在早期巫师们那里,人对自然还充满敬畏和崇拜的话,那么, 经历文艺复兴时期人性的高扬,到培根这里,人已经充满了征服自然的信心。“知识就是力量”这句名言就表明了这一点。为了迎接征服自然的新时代, 首先就要抛弃以往的经院哲学和各种“假相”,然后通过观察和实验真正认识自然。归纳法正是为此目的而提出来的。
培根把纯粹的经验主义比作蚂蚁,只积累事实而不整理;把经院哲学家比作蜘蛛,只会依靠逻辑从体内吐出丝物而不知收集事实。真正的哲学家应象蜜蜂那样,采集花粉,然后酿成蜂蜜。这就必须把感性和理性结合起来。但是,培根所谓的结合,主要指用归纳法进行整理。他对演绎法不予重视, 对数学也不予信任。因而,培根对于新自然观的形成和近代科学的产生,只提供了一部分条件。另一部分则需要由与之相对的唯理主义来提供。
笛卡尔(1596—1650)主张,必须从清晰明白的第一原理出发,演绎地建立我们的理论。据埃伦·G·杜布斯讲,笛卡尔是在一次沉思中,入睡后而做的梦中,发现数学方法的关键性的。①
首要的问题就是确立第一原理。如何确立呢?必须用怀疑法对一切进行怀疑,然后找出其中最明晰的原理。如此做的结果是,只有思维着的我和上帝是确定不移的存在。应该由此出发建立理论体系,依据自我和上帝来推演出整个宇宙及其规律。在推演过程中,每一步都必须象欧几里得几何中的证明那样确凿无疑,以保证知识的必然性。
笛卡尔主张物质和心灵的二元论。如果加上上帝,就是三元论。如果把物质和心灵归之于上帝就是一元论。不过二元论是其思想呈现出来的主要特点。而且,这种二元论也是人与自然的二分。
心灵的属性是思维,而物质的属性是广延。广延性表明了物质的几何化, 质的多样性在广延中必须消失,因而数学规律将成为物质自然的本质。另外, 广延性也把天体与地上之物统一起来。
数学化的机械自然观在笛卡尔哲学中初具了形态。他拒绝了流行的泛神论观点。天体和山川是机械的,人与生物也是机器。人是一个灵魂和一架肉体机器的结合,人体的活动可以视为机器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