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貌换新颜

物换星移,时光流逝。新中国诞生已经整整 11 个春秋了。

北京的中南海,林木葱郁、碧波粼粼。在中海西侧的颐年堂里,毛泽东主席正同阔别 21 年的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斯诺亲切交谈。斯诺是 1960 年 6 月

28 日应邀来访的,这是他在新中国成立之后首次来华。昔日的旧中国,如今

已发生地覆天翻的变化,对于在旧中国曾生活了 13 年之久的斯诺来说,感慨

良多。他多么希望能再见到毛主席,把他的感受以及这 21 年来世界的变化同毛主席交谈。他的希望没有落空。10 月 22 日,毛主席把他请到中南海来共叙旧谊。

毛主席仔细端详着斯诺说:“一隔就是 21 年。”这句话包含着多少含义

和感慨。21 年在历史的长河中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而在人生的旅途中却又是漫长的时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人世沧桑”,过去破国民党层层封锁、仅在西北贫瘠的陕甘宁边境建立革命根据地的中国共产党,而今已成为新中国的领导者。无怪乎斯诺感慨他说:“你们的变化是非常大的。” “这次你去延安,看了当时我住的窑洞。听说是扩大了。”毛主席一边

吸着烟,一边问道。 “我是指的全中国”,斯诺幽默地回答说。

“那是要比窑洞大多了。现在是要把中国搞得进步一点才好。”毛主席说着,吸了一口烟,关切地问斯诺:“你的女儿西安今年多大了?你给过我她的照片。”

“她今年 9 岁了。”斯诺说。

“怎么才 9 岁?”毛主席不解地问。

“她不是在西安生的。而是以西安命名的。在 40 年代,我和我第一个妻子离了婚,西安是我第二个妻子的孩子。”斯诺解释说。“我收到你的一次还是两次信,信里有西安和你全家的照片。同时,周恩来总理也接到了你的一封信。”毛主席回忆说。

“我在 1950 年写过一封信,那是通过陈翰笙转交的,我想到中国来,想写主席的传记。后来我放弃了这一打算。”斯诺说。

“1950 年的信,你提起后我也记起来了。那时时机不好,正当抗美援朝的时候。”毛主席略一思索,从斯诺这次来华的曲折经过,联系到目前的中美关系,他说:“这表明我们两国的关系不正常。新闻记者和双方人员往来的事不是还没有解决吗?大概要过一时期才能达成协议。”

“我希望有一天会达成协议的。”斯诺充满希望他说。

毛主席和斯诺这对老朋友,因阔别多年,所以这次重聚,倍感亲切。谈话兴致极高,内容涉及广泛,既有老朋友的述旧抒怀,又有对感兴趣问题的共同探讨;既回忆根据地的艰苦岁月,又畅谈新中国的种种变化;既谈到中美关系目前的僵局和对未来的展望,又谈到对苏联赫鲁晓夫搞突然袭击的不同看法。他们天南海北,无所不谈,谈到高兴处,不禁开怀大笑。

谈到中国的变化时,斯诺深有感触他说:“十年来你们一直生活在巨大变革中。你们觉得一切都是很自然的,而感觉不出自己的发展速度。我的情况不同,我在 40 年代离开中国以后,现在又回来了。对我来说,这些变化是惊人的。”

毛主席对斯诺的这种心情完全理解。但是,对中国目前的状况,特别是由于苏联背信弃义,撕毁合同、撤走专家以及自然灾害和政策上的某些失误造成的经济困难,斯诺可能感受不深。针对这种情况,毛主席实事求是地指出:“中国有变化,但是还没有基本变化。中国变化在革命方面,在这方面是基本变化了。至于建设方面,现在才刚刚开始。你如果讲得神乎其神,人家就不相信你,因为不合乎事实。所以只能说有所改变,生活水平也有所改善,但还没有基本改变。要改变这种状况,至少要几十年。如果在本世纪内, 就是说,在 40 年内,能够改变那就算很好了。如果加上过去的 10 年,就是

50 年 , 半 个 世 纪 。 再 快 也 难 。 ” “主席访问美国的可能性如何?”斯诺转了个话题,问毛主席。 “我今年 67 岁了。如果在医学上发明一个延长寿命的办法,把我的寿命

延长到 97 岁,那我就有希望访问美国了。”毛主席诙谐地回答。接着毛主席

阐述了中国在这个问题上的原则立场:认为不管美国承认不承认中国,不管中国进不进联合国,世界和平的责任是要担负的。中国不会不进联合国就无法无天,象孙行者大闹天宫那样。他以坚定的口气表示:“我们要维持世界和平,反对世界大战,国与国之间不要用战争解决问题。但是,维持世界和平不但中国有责任,美国也有责任。但台湾是中国的内政,这是我们要坚持的。”毛主席这种鲜明的观点和坚定的立场,再次给斯诺留下深刻的印象。 1960 年 11 月 15 日,斯诺又带着丰硕的成果,即同毛主席谈话的记录和

参观访问的笔记和照片离开了中国。1962 年,斯诺以这次访问为基础,写出了著名著作《大洋彼岸》(又名《今日的红色中国》)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