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领袖

经过几天的访问，蒙哥马利对陪同的一位中国官员说：“你们中国人有句口头语，你知道吗？”

“只能说哪一个中国人有口头语，不能说中国人有一句口头语。” “不，中国人是有一句口头语。”

“什么口头语？” “毛主席说⋯⋯”

蒙哥马利的话有几分道理。他访问洛阳拖拉机厂时，一位负责人说：“毛主席说：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

他访问一个医院门诊部时，称赞这里的工作很出色，女医生说，我们是照毛主席说的做，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

特别是他访问那个人民公社时，30 岁的社长和 29 岁的副社长介绍公社

的情况时，他说他们的成就是靠毛主席的指示取得的。

蒙哥马利问：“如果你是毛泽东，你对你们公社有什么想法？你将采取什么样的变革和改进？”

他们一时窘住了。

年轻的公社社长随即说：“元帅先生，我不能设想我是毛主席，所以回答不了你提出的问题。”

全屋子的人都笑了。

蒙哥马利看到了东西方的差异。如果在西方，特别是在美国那样的社会， 谁都可能说：“如果我是总统⋯⋯”在中国，是很难找出声称“如果我是毛主席”这种人来的。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将，蒙哥马利深知领袖权威的重要性。他认为： 领袖人物的言和行必须产生有效的影响。至于他做到什么程度，取决于他的个性——感情“白热”的能力，也就是说，领袖人物的内心要燃烧着激情之焰，要有抓住人心的吸引力。

毛泽东的吸引力他已经略知一二，别的领袖呢？比如刘少奇、周恩来等。蒙哥马利决心在访问中做一个小小的试验，也算作一种战略观察或是民

意调查。

在郑州的宾馆里，他向服务员提了许多日常生活的问题，诸如每月工资多少，休息几天之类。几个女服务员觉得这个“洋老头”很和气，也乐于回答他的提问。

忽然，他提一个看来莫名其妙的问题： “在当今中国的领导人中间，你最拥护谁？最听谁指挥？” 一个梳小辫子的姑娘回答：“毛主席。” “对，毛主席。”另几个紧跟着回答。

蒙哥马利看得出，她们的回答是由衷的，不是别人强迫，也不因为什么压力。

“除了毛主席之外，你还听谁指挥？” “刘少奇。”

“周恩来。”

⋯⋯

在天津附近的杨村某步兵师参观，看完新乓打靶，他同战士进行了简单交谈，问战士为什么来当兵，问战士的生活怎样。等到战士觉得这位英国元帅并不可怕以后，他又突然提出了问题：

“在中国的领袖中，你最听谁的命令？你最拥护谁？” “毛主席！”

异口同声，不容置疑。 “除了毛主席之外，你们还最拥护谁？还最听谁指挥？”

战士们你看我，我看你，迟疑了一阵子，有的说是朱德，有的说是刘少奇，还有的说是周恩来。

⋯⋯

问者有意，答者也不能说无心。蒙哥马利跑了许多小城镇、乡村，不厌其烦地提出类似的问题，得到的回答是一致的：

在这个国家里，威望最高、能指挥所有人的人只有一个——毛泽东。 这使得蒙哥马利不得不佩服他。在美国，总统绝没有这样的威望；在法

国，戴高乐能有 80％的选票也就相当可观了；在中国，他的选票近乎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