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辩中产生的真理
李四光把这个夏季看成是“一个幸运的季节”,把庐山称为“困惑难解和耸人听闻学说的诞生场所”,是“中国第四纪冰川的典型地区”。
大家随着李四光,在那些悬崖峭壁之间寻找冰川。终于找到了冰川砾石、平谷底、U形谷。找到了冰窖和冰斗,还找到了泥砾和各种冰川堆积物。
从此,李四光根据调查的结果,通过文章把第四纪冰川的遗迹如实地公布于众,这一来不要紧,却招惹了国内外某些地质学“权威”的非难和攻击。
1934年,国民政府的御用地质学者,以数万元的巨款请来了国外的一些权威,其中包括瑞典的安迪生,美国的巴尔博,法国的德日进,瑞典的那林。
他们约定李四光到庐山现场,开展一场“庐山辩论”,以辩论冰川问题为名,实际是想把李四光根据实地考察所取得的结论推翻,王图把李四光压下去。
李四光带着他的几个学生,以主人家的姿态,带领这些国内外的“权威”登上了庐山的巅峰。
“李先生,请说一说你在庐山一鸣惊人的发现吧。”权威们傲慢地说道。
“谈不上什么惊人的发现,只要注重实地调查的人,都能看到。”
李四光边说边把中外学者引上山坡,用一指说:“眼底那条沟谷就是平底谷,平底谷的左侧是U形谷。”
德日进看到谷底有条沟,连忙说:“这条水沟证明,这道山谷是流水冲蚀而成,与冰川没有丝毫关系!”
李四光不慌不忙地说道:“水往低处流,这是常识。可是这条水沟,不在谷底,而是在谷的上侧,怎么可能会是流水冲蚀呢?只能是冰川融化时形成的排水道。再者说,流水冲蚀形成的都是V字型,哪里来的U子型?”
※李四光坚持正确的想法和思路,反驳外国“权威”。敢于破除旧观念创立新思想,是我们应该学习和树立的一种精神。
李四光根据确凿的事实说得有条有理,“权威”们辩论不过,只好退却。但他们为了维护自己在中国的所谓名誉,保护所谓有名望的“科学家”,竟然不顾事实。
诺林私下对李四光说:“假如这些现象在我家乡发现,这是冰川造成的没有问题。”
巴尔博、德日进仍持反对观点,他们认为未发现冰期生物群化石,断定无第四纪冰川的存在。
李四光看到这种情景,便主动放弃了说服这些“权威”的企图,带着同学们又进行考察去了。
为了找到更多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李四光决定开始攀登黄山了。
黄山,素有“天下第一奇山”之称,高高屹立在我国安徽省南部的黄山,是在一亿年前,经过几次地壳运动,使它从地面崛起,后又经受第四纪冰川的洗礼所形成。
大小72峰的黄山,是我国著名的风景区,云海、异峰、怪石、奇松巧妙地构成一幅幅千姿百态的天然画卷。古今中外有不少人对黄山的风景都赞不绝口。
然而,李四光对黄山的山光水色却无心观赏。深深吸引他的是,运用各种形似与神似巧妙造型的怪石,使他如饥似渴地要阅读中国第四纪冰川这位大自然雕刻家所遗留下来的千古杰作,以回击那些不可一世的“权威”们。
年近半百的李四光和大家一起徒步登黄山,不避爬山涉水、餐风宿露之苦,凡有冰川遗迹的地方,都曾留下了他们的足迹。他们爬过朱珠峰,看过桃花溪中的巨石,攀过狮子峰,看过北海的冰斗,越过飞龙峰,看过陡峻山脊上的风化冰川岩石。
一次,李四光为了了解冰川活动的岩石风化情况,他们来到了始信峰,他对同学们说:“你们在底下等着,我上去看看。”
李四光说完便把锤子、绳子、木楔带在身上,纵身登上陡壁,当攀援到山腰时,就没有落脚的地方了,这时他把木楔打在石缝里,一步一步地向上爬去。在快到峰顶时,被一个光滑得连插个木楔的缝都找不到的岩石挡住了。
“李教授,快下来,太危险了。”留在山下的同学们着急地喊了起来。
可李四光像没听见似的,他紧贴在岩石上东张西望,最后只见他把绳子往右上角方向一甩,绳挂在一棵从石缝里长出的小松树上,他双手紧摄绳子,一把一把往上爬,小树摇摇晃晃。
山下的学生看到这种情景,有的失声地叫起来,有的干脆不敢再看了。李四光用尽力气,终于登上了岩顶,把标本采取下来,装在地质包里绕道愉快地回到山下。
李四光就这样登危岩,探深洞、顶烈日、冒严寒,走过许多人迹罕至的地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获得重大成果。
根据十几年的野外调查,他先后写出了《华北挽近冰川作用的遗迹》《扬子江流域之第四纪冰川》《黄山第四纪冰川流行的确据》《冰期之庐山》等重要论文。
李四光依旧不满足于已经获得的资料。1936年8月,他第四次来到庐山考察,后来,他干脆连家都搬到庐山。
这一段时间,李四光常常脚穿草鞋,身背地质工具,带着助手早出晚归,从庐山的庐林出发,一直到鄱阳湖,获得了比黄山还要可贵的资料。
至此,中国发生第四纪冰川现象,终于确定了。
李四光在鄱阳湖的白石嘴,自行设计修建了“白石陈列馆”,专门保留他收集的冰川期条痕石,可惜的是,国民党反动政府却在抗战中将此炸毁,让李四光痛心不已。
这些论文深刻地论证了中国不是没有第四纪冰川,而是普遍存在的。在事实面前,那些所谓的国际冰川学“权威”不得不承认第四纪冰川在中国确实存在。
李四光用英文写成的《黄山第四纪冰川流行的确据》一文在国外发表后,轰动国际地质学界。
当时由国际联盟派到中国来当教授的澳洲专家费斯孟,得知李四光在黄山发现了冰川遗迹,他也要去实地看看,头一次自己去是踪迹未见而归。
第二次又随李四光来到黄山,李四光知道有些外国专家的特点,便不客气地把他带到冰川岩石的绝崖前,费斯孟带有害怕的口气说:“你是真有个胆量,若是我自己,就不敢到这里来。这回我算是开了眼界,我看到了中国确确实实有冰川活动的地方。”
费斯孟这次观察后不久,几乎同时在中国和柏林的地质杂志上发表了他写的《中国第四纪冰川》的文章,承认李四光这一重大的发现。
中国第四纪冰川的发现,博得国内外一切坚持真理和有正义感的科学家的赞扬。因为,它不单纯是为了证实中国有冰川,更主要的是对生产建设事业,如开矿、筑路、建造水坝、电站等都有着直接的关系。
李四光从发现第四纪冰川遗迹到收集证据,在长达15年的时间里,和他的学生不知道走遍了多少个地方,爬遍了多少座山,趟过了多少条河流,与那些好面子的所谓洋人“权威”争斗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赢得了真理。
看来,任何科学真理的获得,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它需要有扎实的基础,求实的精神,顽强的精神和辛勤的流血,有的时候甚至还要为它付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