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整风运动 解放区军民克服严重困难的斗争一 中国共产党的整风运动

一九四一年前后，由于日寇的残酷“扫荡”和国民党的包围封锁，敌后解放区出现了严重的困难局面。到一九四二年，华北解放区的面积缩小了六分之一。八路军由四十万减少到三十多万，新四军由十三万五千减少到十一万。本来就很微薄的八路军新四军军饷，从第二次反共高潮一开始便被全部扣发。华北解放区人口由四千万减少到二千五百万，全国解放区人口由一亿降到五千万以下。加以当时华北地区又连续发生水、旱、虫灾，更增加了解放区的困难。抗日的队伍里，曾经弄到几乎没有衣穿，没有盐吃，没有纸， 没有菜，战士没有鞋袜，工作人员冬天没有被盖，有些地区的军民不得不以树叶草根充饥。

但是，困难吓不倒压不垮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解放区军民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展开了克服困难、坚持抗战、巩固解放区的严重斗争，并且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为了克服困难，争取抗日战争和整个中国革命的胜利，必须加强共产党的领导，加强战胜困难的精神力量，改进党的作风。为此，在一九四二年前后，中国共产党开展了全党范围的整风运动。这是一次在中国历史上具有伟大意义的思想革命运动。

一九三五年一月召开的遵义会议，使共产党的领导转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正确轨道上来。此后党的工作取得了伟大的成绩。但是，党内还存在着相当严重的问题，这就是对于历次“左”右倾机会主义错误，特别是对王明的机会主义错误，还没有在全党从思想上彻底清算。王明始终坚持他的错误， 一九四○年三月第三次出版了他的《两条路线》的小册子。因历次机会主义错误而遗留下来的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等不良风气，还在党内严重地存在着。在当时党的广大干部中，马克思列宁主义水平还不高，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毛泽东思想，还缺乏应有的认识，对于真假马克思主义，还缺乏鉴别能力。因此，有必要在全党范围内展开一次教育运动，使全党从主观主义，主要是教条主义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抗战以来，党员数量已经由几万人发展到八十万人，其中大多数人是农民及其他小资产阶级出身的。他们的革命积极性是可贵的，并愿意接受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教育。但是由于他们所处的经济地位的狭隘性、不稳定性和分散性，决定了他们思想上的主观片面、政治上的左右摇摆、组织上的自由散漫。因此迫切需要一个普遍的马克思主义的教育运动，即整风运动。

这次整风运动之所以有可能展开，是由于在长期革命斗争中，形成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毛泽东思想。毛泽东进行了巨大的理论工作，写出了《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实践论》、

《矛盾论》、《论持久战》、《〈共产党人〉发刊词》、《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论》等著名著作。这些就为整风运动提供了思想上和理论上的准备。当时，抗日战争正处在相持阶段，总的局势变化较少，正是整风的极好时机。

整风运动的准备阶段，从一九四○年底就开始了。十二月二十五日，毛

泽东为中共中央写了《论政策》的党内指示，要求全党既要警惕重犯“一切联合，否认斗争”的右倾错误，又要警惕重犯“一切斗争，否认联合”的“左” 倾错误。一九四一年五月，毛泽东在延安干部会议上作了《改造我们的学习》的报告，深刻批判了主观主义的恶劣作风，号召全党树立理论和实际统一的马克思主义作风。这个报告为即将开展的全党整风运动作了思想动员。同年七、八月，中共中央先后发出《关于增强党性的决定》、《关于调查研究的决定》等重要文件。九月，中共中央举行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了党的历史上特别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政治路线问题，以及发动全党进行思想革命和解决理论联系实际等问题，确认从六届四中全会到遵义会议前党中央所犯的“左”倾错误是“路线错误”。这次会议，实际上是中央领导干部的整风会议。同月，中共中央书记处作出决定：中央及各根据地都成立高级学习组， 学习与讨论马克思主义和党的历史经验。毛泽东担任中央学习组组长。各地学习组统归中央学习组领导。延安有一百多名高级干部参加学习，全国参加学习的共约三百人。

在整风运动的准备阶段，一九四一年七月，刘少奇在中共华中局党校作了《论党内斗争》的讲演，阐明了如何开展党内斗争这个重大问题。他总结了中国共产党历次党内斗争的经验教训，指出：“党内斗争基本上是一种思想上、原则上的分歧和斗争”。在党内斗争问题上，要防止自由主义与调和主义、机械的过火的斗争、无原则的纠纷等三种错误倾向，要以最严肃最负责的态度来进行。党内斗争的目的，“是为了教育党与教育犯了错误的同志”， “使我们的党在思想上、组织上更进一步地巩固起来”。刘少奇提出的这些问题在当时和以后都有极大的指导意义。《论党内斗争》是建设党的重要文献。

一九四二年二月，毛泽东在中央党校作了《整顿党的作风》的演说，在延安干部会议上又作了《反对党八股》的讲演。伟大的整风运动正式开始。四月，党中央宣传部发出《关于在延安讨论中央决定及毛泽东同志整顿三风报告的决定》。六月，党中央宣传部发出全党进行整风学习的通知，全党范围的整风运动在各解放区先后开展起来。

毛泽东在《整顿党的作风》的演说中指出：“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 反对宗派主义以整顿党风，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这就是我们的任务。” 这次整风运动是以批判和纠正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树立和发扬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和人民群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以及自我批评的思想作风， 作为根本任务的。其中尤以批判和纠正主观主义的思想作风，树立和发扬理论联系实际、调查研究、实事求是的思想作风为核心。

毛泽东指出：“学风问题是领导机关、全体干部、全体党员的思想方法问题，是我们对待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态度问题，是全党同志的工作态度问题。”因此学风问题就是第一个重要的问题。毛泽东深刻地揭露了党内长期存在着的主观主义学风和马克思列宁主义学风的对立。指出，主观主义把理论同实践分离开来，把主观同客观分离开来。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学风，则是理论和实践的辩证统一，主观和客观的辩证统一。党的历史上一切右倾和“左”倾机会主义者之所以犯错误，归根到底，是由于他们违反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主观主义有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两种。教条主义者把马克思列宁主义书本上的某些词句，当成万世不变的教条， 而不是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当成行动的指南。他们不从实际出发，不是实事求

是地从客观实际中引出事物固有的规律性，用以指导实践。经验主义者则是轻视理论，不注意使经验上升为理论。在《改造我们的学习》的报告中，毛泽东指出：主观主义的方法是“反科学的反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只有打倒了主观主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真理才会抬头，党性才会巩固，革命才会胜利”。主观主义是机会主义的思想基础，反对主观主义就是从思想上彻底清算机会主义错误。

宗派主义是主观主义在组织关系上的一种表现。反对宗派主义就是从组织上彻底清算机会主义错误。

党八股是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的表现形式和宣传工具，是一种反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文风。所以，要彻底埋葬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必须反对党八股。毛泽东列举了党八股的八大罪状，号召全党把它打倒。

整风运动执行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既要弄清思想又要团结同志”的方针，也就是“团结——批评——团结”的方针。这是开展党内斗争的正确方针。它纠正了“左”倾机会主义的“残酷斗争，无情打击”。

整风的步骤是：首先认真学习研究文件，领会文件的精神与实质，掌握思想武器。然后联系实际检查思想，检查工作，研究历史，并且互相批评， 互相帮助。在此基础上，写出个人思想总结。再从个人思想、工作、历史的检查，进一步发展到对于自己所在地区和部门的工作的检查，又发展为根据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精神和实质，认真地研究党的历史，特别是第三次“左”倾机会主义统治时期的历史。在学习、研究、讨论过程中，认真贯彻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则改之， 无则加勉”的原则，广泛地发扬了民主。

一九四三年三月二十日，中共中央召开政治局会议，通过了《关于中央机构调整及精简的决定》。会议推选毛泽东为中央政治局主席、中央书记处主席。决定书记处由毛泽东、刘少奇、任弼时组成，根据政治局决定的方针处理日常工作。

一九四三年七月，刘少奇写了《清算党内的孟什维主义》一文，指出： 一切干部和党员，都“应该用心研究二十二年来中国党的历史经验，应该用心研究与学习毛泽东同志关于中国革命的及其他方面的学说，应该用毛泽东同志的思想来武装自己，并以毛泽东同志的思想体系去清算党内的孟什维主义思想”。王稼祥发表了《中国共产党与中国民族解放的道路》一文，提出： “毛泽东思想就是中国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八月，周恩来从重庆回延安参加整风，他在延安欢迎会上发表演说指出：“毛泽东同志的方向，就是中国共产党的方向”。“毛泽东同志的路线，就是中国的布尔什维克的路线”。提出毛泽东思想这个概念，正式确立毛泽东思想在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中的指导地位，是整风运动的重大成果。

一九四二年到一九四三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几次进行了关于党的历史的讨论。一九四三年到一九四四年党的高级干部对党的历史又进行讨论和总结。各地区也召开高干会议或工作会议，对本地区党的历史进行讨论和总结。一九四四年四月十二日，毛泽东在延安党的高级干部会议上发表《学习和时局》的重要讲话，为整风运动作了总结。他在讲话中深刻总结了党内两条路线斗争的经验，代表中央政治局对高级干部党史学习中的几个重要问题作了结论。一九四五年四月，党中央在延安召开扩大的六届七中全会，深入讨论了党的历史，总结了整风运动的成果，通过了《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

决议指出：“党在奋斗的过程中产生了自己的领袖毛泽东同志”。毛泽东代表中国无产阶级和中国人民，将人类最高智慧——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科学理论，创造性地应用于中国，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学说。决议分析了各次尤其是第三次“左”倾路线在政治、军事、组织和思想方面的错误。全会对各次机会主义路线特别是王明“左”倾路线，作了正式的结论。决议指出： 二十多年来中国革命的实践证明，“毛泽东同志所代表的我们党和全国广大人民的奋斗方向是完全正确的”。“到了今天，全党已经空前一致地认识了毛泽东同志的路线的正确性，空前自觉地团结在毛泽东的旗帜下了。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更普遍地更深入地掌握干部、党员和人民群众的结果，必将给党和中国革命带来伟大的进步和不可战胜的力量”。全会宣布：“对于一切被错误路线所错误地处罚了的同志，应该根据情形， 撤销这种处分或其错误部分。一切经过调查确系因错误处理而被诬害的同志，应该得到昭雪，恢复党籍，并受到同志的纪念”。整风运动至此胜利结束。

整风运动是一次普遍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教育运动。实践证明，它是解决党内矛盾的正确的成功的方法，是中国共产党对马克思列宁主义政党建设理论的创造性的发展。经过这次整风运动，使广大的党员干部从教条主义的禁锢中解放出来，在把马克思列宁主义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道路上大大前进了一步。这是继“五四”思想解放运动之后的又一次思想解放运动。它继承了“五四”的科学民主精神，同时又纠正了五四时期的形式主义的缺点。它标志着马克思主义已经在中国大地上生根成长。经过整风运动，全党在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基础上，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团结。这次整风为党的“七大”的召开准备了条件，为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胜利奠定了思想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