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新军事革命的发展将空中力量建设推到了国防建设的优先地位

海湾战争不仅展示了信息战的雏形，而且展示了空中力量在信息战中的诸多优势，警示人们空中力量建设事关军队在信息战中的整体作战效能。为此，各国军队在坚持国防系统整体优化和陆、海、空三军协调发展的总原则下，普遍把空中力量建设和发展，作为国防建设的重点，甚至放在首位或优先地位。

一是确立空中力量在现代局部战争中的主体力量地位。普遍认识到，空中力量已不再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那种其他军种的附属，而成为打赢现代局部战争的主体力量，特别是实现快速反应和快速部署的关键力量。美军认为：“美国武装力量的生存，在很大意义上取决于空中力量。”美国前国防部长阿斯平指出：“空中力量是美国能够打赢地区性战争的关键，要想赢得战争，就必须控制天空。”俄军认为，“海湾战争已经改变了传统的陆、海、空三军的排列顺序，空军已经成为第一军种”，“不建立和使用强大的、完全现代化的空军，武装部队就不可能进行任何有效的行动，甚至也不能实施现代化战争”。

为此，美国把空中力量视为其推行“地区防御战略”的基石，确立了“全球到达，全球力量”的发展战略方针，强调其空军要具有到达全球任何地方的能力，具有打击全球任何目标的力量。这是二战后美国对其空军建军方针所做的最大一次调整，“全球到达、全球力量”将成为美国空军未来较长时期内的奋斗目标。俄罗斯空军虽然因前苏联的解体而遭到削弱，但叶利钦总统强调，“空军应当优先发展，未来的俄罗斯仍将是一个空中强国。”英、法、德等西欧国家，则注意建立一支能够在欧洲和欧洲以外地区发挥更大作

用的多国空中力量，决意要像大国空军那样行事。北约空军前段时间在波黑建立的禁飞区，特别是对塞族进行的自北约成立 46 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空中

进攻行动（出动各型飞机 3400 多架次），就显示了北约空军冲出欧洲，走向世界，在全球舞台崭露头角的意愿。海湾战争后，在一些发展中国家也激起了竞相采购新型作战飞机，大力推进空军质量建设的军备竞赛热潮。空军的质量建设，已由少数发达国家重视，发展为多数国家重视；由单纯重视装备更新，发展为大力优化部队的体制结构；由运用一般技术为主，发展为主要研究、引进和运用高新技术为重点。

二是空军在武装力量构成中的比例保持了稳定或增长的势头，在 90 年代初期，美军现役陆、海、空军兵力的比例大约为 36％、37％、27％。而新的裁军方案规定到： 1995 年将裁减现有兵力的 25％，其中陆军裁减三分之一，空军减四分之一，海军减五分之一。实际上是要在全面缩小各军种兵力规模的同时，进一步减少陆军的兵力比例，从而相对地增大海、空军的兵力比例，使军队整体力量建立在陆、海、空军三方协调、三足鼎立的基础之上。到 90 年代初期，其他国家的空军也在其总兵力所占比例中逐渐增大。一般他说，发达国家军队海、空军比例高一些，发展中国家军队因受科技、经济水平的制约，陆军比例高一些。但从世界角度看，空军与陆，海军之间鼎足之势已经确立，这是现代军力结构立体化的重要标志。

三是各国对空军军费的投入普遍保持较高比重。美国军费近几年尽管不断削减，但空军军费的比例却保持稳定不动或相对削减较少的局面。

1993 年后，美空军军费开支在美军军费中所占比例仍是逐年递增。

1992 年度为 29.2％，1993 年度上升为 30.4％，1994 年度又上升为 30.6

％。韩国将空、海军在国防预算中所占比例由 50％提高到 60％。东南亚及印度等国家，也在加速空中力量建设。

四是许多国家把强调发挥空中力量在战争中的中坚作用，作为现代军事理论变革的突破口。美、俄等一些军事大国，很看重军事理论对空军建设的作用，从以往“以武器发展驱动理论”转为“以超前的理论指导空中力量建设”。强调把如何充分发挥空中力量的作用，作为军事理论变革的突破口，并在许多方面获得了重大发展。具体表现：

（1）确立了空军在现代战争中的主体力量地位。美军的“空地海天一体作战理论”、“从海到陆”作战理论和前苏联的“大纵深立体作战理论”等，都强调了空军与陆、海军在现代战争中的“平等伙伴”关系。（2）发展了空中力量在联合作战中的运用原则。强调空中力量要大量投入，首先使用，并在联合作战全过程中使用；主要用于纵深突击，通过“点穴”对敌作战体系进行结构破坏，着重打击敌战略重心，为地（海）面作战胜利创造决定性条件。（3）初步建立了“外科手术式”空袭作战理论，强调单独运用空中力量直接达成战略目的。

（4）拓展了空中力量的职能。如实施空中维和行动、空中特种作战、空中兵力投送和建立“禁飞区”等，要求空中力量在更为广泛的领域发挥作用。

五是大力加强陆、海军航空兵的建设，目前，世界共有各型直升机 3 万

多架，其中美国上万架，北约国家 5000 多架，发展中国家的直升机也在增多。以直升机为主要武器装备的陆军航空兵占据了在空战场与陆战场之间的低空和超低空的战场空间，从而产生了空中力量与陆军结合的新形式。目前，世界拥有陆军航空兵的国家达 31 个。陆军中的空降兵也获得了飞速发展，建立

空降兵部队的国家已达 70 多个。海军兵力结构的空中化程度也日益突出，世

界拥有海军航空兵的国家达 33 个。航空母舰成为水面舰艇的核心，直升机与大中型军舰实现了“舰机一体化”，两栖登陆舰已成为海军陆战队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海湾战争中，美国海军所属作战飞机，占海湾地区美国作战飞机的 48.7％，说明美国海军作战力量飞行化程度之高。

当今各国军队之所以普遍注重空中力量建设，主要原因是：

第一，信息时代高效建军的需要。信息时代孕育了信息战，海湾战争的实践使人们看到了信息战的来临。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之所以提出并热衷于信息战，目的正是利用新军事革命提供的机遇，高效益地进行军队建设，巩固其军事上的优势地位。而在未来信息战争中，尽管各种军事力量都具有各自的功能，然而空中力量由于自身的特点更适于新时代的战争，而具有独特的优势。正如法国前国防部长皮埃尔·若克斯在评价海湾战争时所说：“这场战争是士兵和物资的伟大胜利，但最主要是信息，尤其是来自空中和太空的信息的伟大胜利”。这主要是因为，信息时代的三大法宝——速度、用户化和精确性的优势都在空中和太空。

从战场指挥控制角度着，通过从空中夺取合同战场信息对抗优势，能为合成军队指挥员定下决心、制定方略赢得“先机”，为掌握战争主动权先敌作出“妙算”。未来信息战争将是物质流和信息流（情报、决策）的有序流动过程，而物质流的流向、流量是由信息流指挥和控制的。因此，信息优势已成为一种巨大的战斗力。以航天、航空器为支撑的战场C³I 系统，是获取战场信息斗争优势，提高陆、海军部队作战行动自由度的重要条件。由于现代高技术的作角，从空中和空间获取战场信息的能力发生了质变，空间和空中成为对战场进行全覆盖跟踪监视的战场，以天基侦察、通信、导航、定位系统为骨干并与空中预警指挥机相结合，既能实时掌握空中战场情况，又能实时掌握陆海战场情况；既可供战略指挥使用（全国、全球甚至外层空间指挥），也可供战役、战斗指挥使用，甚至单舰、单车、单兵都可以使用。因此，它是现代合同战场的神经中枢，是对诸军兵种大规模合同作战实施控制协调的重要基础，“空地一体战”的组织指挥，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的。

从电磁斗争角度看，通过空中一体化电子战夺取整个战场电磁优势，将大大增强陆（海）战场武装力量的实战效力。空中和太空是现代战争实施电磁对抗最主要的领域，空中电子斗争设备与地面电子斗争设备相比，有更大的覆盖面和更强的作战效能。而且种类很多，美军已研制的 600 多种电子斗争设备有 70％装备在飞机上。同时，空袭中的电子斗争，既能以电子侦察、干扰、搜索、定位、识别、监视对方的目标，又能与自动化指挥相结合，把电子压制与电子欺骗融为一体，以对付敌方的电子设备。这样既可造成对方的通信中断、雷达迷盲、制导武器失控，又能减少己方的损失。从海湾战争看，空中力量通过平时和战时严密的电子对抗侦察、综合化的作战飞机自卫电子对抗系统、高效的随队和远距离支援电子干扰机、威力很大的电子对抗压制飞机等四个方面的力量相互结合，已成为合同战场电子战的中坚，不仅战争的发起通常由空中电子战揭开序幕，而且空中电子战渗透于陆、海战场的各个方面，贯穿于战争的始终。

从战场信息——火力角度看，在现代局部战争中，由于空中电子手段与火力相结合，高强度、高精度和高覆盖的“软”“硬”一体化火力突击的广泛运用，使合同战场综合火力毁伤能力发生了质的飞跃。其突出表现是，空

中火力在综合火力的结构中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大，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也更加突出。据统计，美军航空弹药投掷量在总的弹药投掷量中所占比例，由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四分之一，朝鲜战争时的三分之一，越南战争时的二分之一，上升到海湾战争时的五分之四。另据统计，越南战争中越军伤亡人数的70％是被美军航空火力杀伤的；第四次中东战争中，阿方损失的坦克有一半是被以色列航空火力击毁的；马岛战争中，双方损失的 29 艘舰船，其中 90

％是被对方航空火力击毁的。这说明，现代合同战场的重心，正随着各类航空武器的迅猛发展而逐渐向空中移位，空中火力已经成为军队综合火力结构的中坚。

从战略机动角度看，信息战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快速，而战略空运则是使战略机动力量作战潜能以“动”的形式得到快速释放与扩大的桥梁。速度和力度是衡量战略机动力量作战效能的两个核心要素。在现代条件下，战略力量的对比将不仅取决于在一定地区内的军力对比，而且取决于交战双方战略机动能力的强弱。因为现代局部战争突发性强、节奏快、空间广，作出有效反应可资利用的时间非常有限，只有迅速把足够的作战力量投送到出事地点，建立起有利的态势，才有可能对事态的发展施以决定性影响，从而赢得战略上的主动权。在确保战略机动力量快速反应的现代诸多投送手段中，军事空运以其机动性强、速度快和受地理条件限制小等特点而占据突出的地位。现代战争战略空运规模之大、航程之遥、效果之显著，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具有跨国跨洲性质的高速、高强度投送能力，从一定意义上说，是军事大国战略机动部队战斗能力的倍增器，是打赢信息战的重要条件。

空中力量在信息战中的得天独厚的优势，使之成为信息时代各国军队实现“高效建军方针”的关键环节。

第二，信息时代战争形态的演变对空中力量提出新的更高的需求。从战略上看，信息时代的国际军事斗争，已由注重实战转向注重威慑，而威慑必须拥有强大的进攻力量。如今，尽管各种军事力量都有其威慑功能，但由于空中力量具有高技术、大能量、多用途、全方位、长于快速反应和跨洲越海精确突击等特性，因而主中威慑显出其独有的优势。它使相隔万里之遥的对手，有兵临城下之感；其“一举一动”，都将引起敌方国家的高度警觉。空中力量能够在对方境内纵横驰骋和速战速决的高效打击功能，恰恰适应了现代战略威慑的客观需要。正因为如此，现代战略对空中作战能力的要求以及这种能力对实现战略目的作用，都在与日俱增。这成为促使空中力量不断发展的巨大推动力。

另一方面，信息时代的军事斗争强度也相对降低，应付局部战争和控制危机成为战略关注的重点。这种作战目的、时空都很有限的局部战争，对空中作战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一是战场上“投鼠忌器”之处甚多，地面进攻作战手段的运用受到了很大限制。而空中作战行动灵活、精确、快速，动作大一点还是小一点，可视需要酌情掌握，易于恰如其分地达成有限的战略目的，因而常常成为首要甚至是唯一可供使用的力量。二是为了避免“陷入泥潭”或控制战争升级，具有不与对手直接接触而又善于传递战略意图的空中力量，既可于瞬间把“腿”迈过去，又能于即刻将“腿”收回来，胜败通常都不涉及领土纠纷和停战撤军等问题。这在既希望制服对手而又不愿扩大战端的今天，自然较之地面作战力量更受军事决策者的青睐。三是战争胜负的标准发生了重大变化，最终目的基本上不再是攻城掠地，吞并敌国，而主要

是制敌造势，逼降敌国，以求战后谈判桌上占据主动。由于空中力量能通过向对方要害目标实施“点穴”，而达到牵一发而动全身和小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因此，它较之地面进攻手段的运用，具有更多的机遇和优势。四是迫于政治压力，进攻一方注重采用“以物的损失来减小地面伤亡”的策略。减少人员伤亡，是现代作战双方所苦苦追求的。发达国家的军队一般按照“节约生命，不要节约弹药”的原则来确定作战的程序。如美空军前参谋长杜根在海湾战争爆发前曾说：“避免多流血的地面战斗的唯一方法是使用空军”。

第三，信息时代核武器使用受限也为空中力量发展提供了客观条件。 70 年代末以来，美国和前苏联军队对未来作战条件的设想，都是以打核

战争为出发点的。认为在任何情况下都将使用核武器。

70 年代以来，美国和前苏联对未来作战条件的设想不约而同地发生了根本性变化。这主要是因为，在技术发展和军备竞赛的推动下，双方战略核武器的数量和质量都获得了迅速发展，都具备了多次摧毁对方的核能力。因此，他们都认为使用核武器超出了战争的目的，打核战争将没有胜利者。另一方面，空中力量常规作战能力因信息技术物化有了质的飞跃，威力与小型核武器相当的航空兵器在增多。目前，一架重型轰炸机携带集束炸弹的致命效能指数达 2.07 亿，而 1000 吨当量核弹的致命效能为 1.7 亿。这就使信息化航空兵器对核兵器不仅具有了一定的替补性，而且在战争中的实用性也大得多。作为单件武器的威力虽然多数作战飞机还比不上核兵器，但通过多种手段的密集使用，各种“软硬”毁伤效应的叠加，空中突击整体效果已与小型核武器日益接近。

由于核武器的使用受到严重制约，空中力量对核力量替补性的增强，促使核大国由过去侧重准备打核战争转为侧重准备打常规战争。核武器生产放慢了速度，核武器使用方针也以“最后使用”代替“先期使用”。战略火箭军的地位逐渐下降，空中力量地位日益上升。美国和前苏联都重新强调发挥空中力量的作用，用以弥补核火力使用受限所形成的军队综合火力结构中的“空档”。

特别是中导条约签订后，航空兵的地位更加突出。英国专家约翰·泰勒说：“美苏达成中导协议后，整个欧洲防务的关键将是空中力量。”盟国中欧空军司令部副参谋长约翰·沃克认为：“空中力量可能是唯一可供北约在战争中使用的进攻力量。”美国战略航空兵前司令钱恩说：“对于世界上的许多地区，战略航空兵的轰炸机可能是唯一能在冲突初始阶段发挥更大作用的常规力量。”美国专家戈德堡认为：“任何能被弹道导弹摧毁的目标，也能被轰炸机加巡航导弹所摧毁。”俄军也强调，在常规战争中，空军必须首先回击敌人，通过夺取和保持制空权以及对陆军实施直接支援来掌握战争主动权。同时还认为，航空兵能够完成导弹核力量所担负的任务。

以上情况表明，加强空中力量建设，是当代新军事革命发展、战争形态演变和世界核态势变化的必然结果。空中力量的进一步发展，必将加剧世界各国争夺空中优势的斗争。未来信息战争将更加倚重于空中力量的优势，空中力量将不仅是一支独立的重要战略力量，而且是所有军兵种都离不开的有效常规战役力量。不仅与陆、海军的鼎足之势将得到深化和发展，而且各军种也将拥有一支得到进一步加强的航空兵。这一趋势的发展，还将进一步推动军队高技术装备的常规化，促进战争的信息化和作战形态的非线性化，导致现代军力结构的空中化，从而强化空中力量在现代军事战略中的支柱地

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