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寄奴草

[气味]苦,温,无毒。

[主治]破血下胀。多服令人下痢。下血止痛,治产后余疾,止金疮血,极效。心腹痛, 下气,水胀血气,通妇人经脉癥结,止霍乱水泻。小儿尿血,新者研末服。

捋虎须

名著里讲财主吝啬,临断气的时候还挣扎起来伸俩指头。儿子不明白,只有老婆贴身知道,那是强调今天用的是两根灯草,太过奢侈了。似这样的遗嘱,琢磨下去,完全可以理解老地主全村第一个起早拾粪从而勤劳致富的故事之不谬。

读了这故事,就一直在心里探究,为什么点灯要用灯草。愚虽生也不晚,但所见的,都是捻子作灯芯了。归根结底,如此替代的症结,大约只好在于工业革命的滚滚洪流所致。尽管捻子的材料起码需要棉花的种植收获及其纺绩和搓捻,但那不过是机器操作的若干程序而已,批量生产的铺天盖地,早已将些须繁琐湮没得忽略不计了。

反观灯心草的制作,就是另外的模样了。其实,灯心草该说是上天赋予劳动人民的天赐。该草多年丛生于南北方各地的沼泽或湿地,高度甚至达到 1M,图鉴上描绘时,还需要将该草折叠才足以全貌显示。秋季收割后,用刃器剥开,抽取内瓤,便是灯炷了,剩下的草皮,则用于编织席子和蓑衣。这般敲骨吸髓级别的物尽其用,虽然和绿色革命强烈呼应,但却完全依赖手工,并且利润回报低廉,即便在后工业时代,也没有丝毫的勒索价值,所以宜乎其为捻子所革命也。

当然,关于为什么要用灯草的问题,也还可以有继续质询的空间,譬如何以是该草而非其他。这只能归结于该草的结构细密和茎杆绵长,十分有利于满足灯芯的各项技术需求。该草的入药研磨比较艰难,须得用粳米粉浆浸染后,晒干才能研末。由此随即反证其入选灯芯的必然。

该草还有一个蹊跷的别名叫老虎须。不知道当年立项的那位老祖宗是从哪里获得取法灵感的,鉴于今天和自然的距离远没有祖宗们亲近,无从索解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了。然而,设若该草为老虎须,则收割该草以及后期的制作,直观地描摹,正是捋虎须无疑了。捋的意义约等于抚摩,然老虎的屁股都是亲近不得的禁脔,何况血盆大口左近的胡须,所以捋虎须自然是撩拨强权的概念。

三国时东吴孙权,形貌奇伟,骨体不俗,长上短下,口边紫髯,被认为是大贵之相,曹丞相说,生儿子就得像他这样,夸奖里透着霸道。孙权手下有青州刺史朱桓,因为人事安排的愤懑,佯狂托病。孙权爱惜人才,并不加罪,让他养足了病,依旧送他回去。临行时说: 寇虏犹在,正要与君共定天下,令君独当一面,以图进取,想必君的病症不会复发吧。朱桓顿首说,陛下天授圣姿,必将君临四海,委臣重任,臣的病理当自愈了。

这段话君臣慷慨,词锋机巧,却也一派轩昂。裴松之真正多事,加上脚注说,有记载显示,当时朱将军敬酒,提了个不情之请,说臣要出远门了,最大的愿望是想一捋陛下的美须, 如此则再没有什么遗憾了。孙权并不以为忤,探出上半身来,让朱桓尽情抚摩,朱刺史道, 臣今天真可以说是捋虎须啊。孙权听了大笑。

都说读《三国志》不可不读裴注,读了果然有趣,这段记载当然更加衬托君臣一心了无猜忌,但正史不予采纳,必定是觉出该记载潜伏着风颠汉对强权的无礼蔑视。

和强权同种的虎须草,除了作灯芯,还包治崩漏痔漏以及阴窍涩不利之类的羞怯症候, 烧灰抹在奶头上,可治小儿夜啼,比之四处张贴天黄黄地黄黄我家有个夜哭郎的迷信传单, 更加简捷便利。当然,如果小儿的爹娘也心烦失眠,灯草煎汤代茶饮用,一般奏效。就是灯芯毕剥跳出的灯花,调汤抹乳,原理和灯草烧灰竟是一样,和报道喜事切近的消息,其实暗暗契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