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

子 [气味]微苦,温,有小毒。 [主治]产难,积块噎膈,下骨哽,透骨通窍。

花 [气味]甘,滑,温,无毒。 [主治]蛇伤,擂酒服即解。又治腰胁引痛,不可忍者, 研饼晒干为末,空心每酒服三钱,活血消积。

根叶 [气味]苦、甘、辛,有小毒。 [主治]鸡鱼骨哽,误吞铜铁,杖扑肿痛,散血通经, 软坚透骨。

瓦窑本色

歌里唱,闭上眼睛就是天黑。这当然是自我中心的主观感受,非常典型的唯心主义。不过,即便唯物主义也依然承认,所有的漆黑,其实都是某种遮蔽的结果,差别只在遮蔽物质的大小和部位的差异而已。在天圆地方的时代,天空看起来仿佛一个倒扣过来的盆,当日月星三光不能穿透这个大盆的时候,自然一切希望都丧失净尽。天大的盆当然不如眼皮那么轻易翻转更改,所以后者能叫诗意的天黑而前者只好是实在的绝望,这便是唯物与唯心的分水岭,也是覆盆之所以沉重之所以灾难的道理所在。

当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时,有蔓藤一样匍匐在四处的草本,身上分布着悬钩样的刺, 却还有鲜艳如樱桃柔软如草莓的可爱浆果,文学家形容为中吃又中看的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如此秀色当前,先人们并没有下嘴啃咬,遽然破坏这肉身的鲜果,而是定力十足地悉心揣摩了本果的几何造型,以为即便是如此绚丽的小可爱,却拥有一具和天空一样打翻倒扣过来之瓦盆似的皮囊,于是,后来入口酸甜的味道,全然撇在一边,一顶叫做覆盆子的硬邦邦瓷实冠冕,端端正正地匝在了本草头上,用草根的身段,深切昭示一道朴素的哲学风景:就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也不能排除存在有覆盆一般莫白的沉冤哟。

圣人说,饮食和男女,是人之为人最大的欲望。换句话说,没了这两宗买卖,人生就几乎失去了价值,试问,就连钢铁炼成的保尔·柯察金同志,也还有资产阶级小姐冬妮亚和革命伴侣丽达等等 N 个异性在不同时段依偎左右,更遑论金属不配、肉身凝聚的芸芸我辈。因此,对凡人而言,如果这两单生意缺货,就和青天塌陷没什么区别了。而且,当温饱一旦成为寻常既成的事实,淫欲便如同洪水猛兽,咆哮而来,无法遮挡。所以,比起饮食,男女之事更加是人生中塌天级别的紧迫事情。

巧的是,红装缠裹却被指认为瓦窑本色的覆盆子,偏偏和塌天的紧迫事颇有瓜葛。本盆子术业的专攻,就是这男女事情,当肾精虚竭阳事不起一派委顿不堪的时刻,便需本瓦盆出面拯救收拾残局,和酒服下该盆,男人可以坚挺绵长,女人可以增加中子率,同时滋润肌肤, 增加皮囊的诱惑力,改善十年面对普遍积累的审美疲劳。

当然,本盆缔造上述事实的药学依据,在于它对腰肾的呵护,所以,除了贡献前边种种塌天意义的资助外,还可以紧缩小便,减磅半夜频频如厕坐车屡屡唱歌的羞涩烦恼。所以, 对本盆命名的追溯,另有版本说,小便紧缩之后,床脚下尿盆的利用价值随即大打折扣,只好遮盖起来,准备废弃——所谓覆盆,原来并非瓦盆之倒扣而仅仅是遮覆。

早有典故,互相轻看的酸文人,糟蹋别人和褒贬自己的字纸,都爱说只配拿去盖盆。作为人类文明进程贡献的造纸发明,擘来作尿器的盆盖儿,不能说就玷污了什么,如果有玷污, 大约只好是涂抹在上面的字划。然而,纸张之于尿液气味的间离效果,远逊于其他并非文明硕果的载体,譬如木片草荐蒲扇,所以,覆盆的盖子,起码不是字纸的最优化选择。字纸的载物,似乎还是发明之初的本意方是正经,惟其如此,圣人和凡人的只言片语才方便变身成文化,流传或者流芳亦或流毒;至于覆盆之类的琐碎细事,原本就是瓦窑苦力的糙活,大可不必到文化人那里抓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