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麦

[气味]咸,温、微寒,无毒。为五谷之长,令人多热。

[主治]消渴除热,益气调中。补虚劣,壮血脉,益颜色,实五脏,化谷食,止泄,不动风气。久食令人肥白,滑肌肤。为面胜于小麦,无燥热。 面:平胃止渴,消食疗胀满。久食头发不白。和针砂、没石子等,染发黑色。宽胸下气,凉血,消积进食。

咱媳妇

用 40 美元从爱尔兰人手里赚取克莱登法商专门学校哲学博士的方鸿渐,衣锦还乡,被本县省立中学约做“西洋文化在中国历史上之影响及其检讨”的演讲。临到上台,不料却找不到昨夜醉眼迷离赔了若干身血凑出的讲稿,只好大胆老脸胡扯,开讲道:海通几百年来,只有两件西洋东西在整个中国社会里长存不灭。一件是鸦片,一件是梅毒,都是明朝所吸收的西洋文明。并且考证说,据《大明会典》,鸦片是暹罗和爪哇的进贡品。梅毒更是舶来的洋货, 叔本华早就说过,近代欧洲文明的特点,第一是杨梅疮,所谓文明即梅毒。两样东西当然流毒无穷,却也不能一概抹杀,起码鸦片可以给诗人提供灵感,梅毒据说也刺激天才。

鸿渐兄一番傥论,招惹来一片声非议,损失了许家二小姐等等拟议中的老婆,足见危言耸听的祸害。不过,鸦片和杨梅疮之外来,当是不容怀疑的事实。

鸦片旧时写作阿片,乃是 opium 的英文音译,所以颇令有名物考证癖的学究头痛而不详名义。该片又叫作阿芙蓉,这却给了酸学究有案可稽的机会,故云:阿,方言称我也。芙蓉则以其花色似芙蓉也。俺家芙蓉,听起来和咱媳妇意思差不许多,很有亲切感。不能说这考据没有道理,只是将舶来的鸦片指腹为二兄弟刚续弦的再醮媳妇也似,亲切固然亲切,却不免站错了立场,怎么说,这阿芙蓉和杨梅疮,都是打了殖民主义烙印的贱货,霸王硬上弓的跟它攀亲戚,就像和性工作者做交易偏不肯穿防弹衣,后患昭彰,其实不大划算。

时珍大爷具体描述过收拢这再醮洋料咱媳妇的方法,当罂粟结青苞时,午后以大针刺穿外边的包皮,但不得损坏里面的硬皮,如此三五处,明天早上,就会有津液渗出,用竹刀刮下,收入瓷瓶,阴干备用。成品的咱媳妇,是棕或黑色的干膏块,散发独到的臭味。这般不堪入目丑而且臭的蛮夷婆娘,居然遭到痛入骨髓的极力追捧,不知道究竟是否丑妇家中宝的

祖宗遗训缔造的心理暗示。都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可当年利玛窦神甫传授给国人罗盘日晷沙漏舆地图望远镜,颇费了不少的心机,却远不如杨梅疮俺芙蓉这些行货,未经推荐,不胫而走,瞬间蔓延,更有甚者,那再醮的芙蓉婆姨,竟然导致丧权辱国割地赔款的滔天罪孽, 再次证明,女人即便是洋婆子的蛮夷女人,也终究是确认无疑的祸水。

不过一如女人之不可或缺,祸水也并非全无是处。除了镇痛止泻止咳外,用俺芙蓉和粳米饭捣制的一粒金丹,号称是包治百病。具体的辨证,主要依靠服药时派送的汤水。譬如热酒送下治风瘫,阿胶汤下治久嗽,黄连汤下治赤痢,灯心汤下治脐下痛,续断汤下治血崩, 种种种种。诚然,没有汤水的辅佐,致祸或者治祸,都是无从谈起呢。

另有一样吊诡妙处,主治单上特意写明,本祸水能涩丈夫精气,所以房中术里往往用之。婆姨原本屋里的,即便是洋婆姨也该是房中本色,至于究竟如何涩如何用,是补阳还是破身, 就只有和屋里具体办交涉的掌柜的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