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跨过地中海

1943 年 7 月 5 日,辽阔的地中海海面上突然涌现出数干只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舰队上面,一群又一群的飞机在蔚蓝的天空中掠过。盟国发动的西西里战役拉开了帷幕。

这次代号为“爱斯基摩人”的行动,总指挥是美国四星上将艾森豪威尔。地面进攻部队由英国第 8 集团军和美国第 7 集团军组成。乔治·已顿担任第

  1. 集团军司令,麾下共有 8 万人马,其中包括布雷德利的第 2 军。

7 月 10 日度晨,盟军开始登陆。第 7 集团军分别在三个地区实施两栖作战。沿岸的意大利守军稍作抵抗后,不是投降就是仓皇后撤。美军顺利地占领了滩头。

第二天,巴顿和布雷德利担心的敌人装甲兵开始反击了。他们兵分两路, 直扑杰拉地区,力图把艾伦的步兵第 1 师赶下大海。艾伦的战区是个薄弱环节,由于沙堤和岩石,装甲车辆和大炮一时无法运到岸上。虽然艾伦和罗斯福率部浴血奋战,但敌人的坦克还是突破了他们的阵地,情况万分危急。

7 月 11 日上午 9 时 30 分,巴顿头戴钢盔,脚蹬高统皮靴,身着紧身马裤和漂亮的毛料衬衫,脖子上挂着一副大号望远镜和一块地图板登上了杰拉滩头。一颗炮弹打来,落在他背后 30 码的水中,轰然爆炸。

“没关系,哈普,”巴顿对他的参谋长霍伯特·盖伊将军说,“那些杂种们是打不着咱们的。”

巴顿要去艾伦将军的指挥所看看,当汽车驶入杰拉市区时,他看到了敌人的一排装甲车,便立刻拿起武器投入了战斗。

德国人的坦克步步进逼,有的甚至冲到了海边,第一步兵师的各个阵地都在告急。幸亏停泊在海上的美国巡洋舰和陆续上岸的炮兵及时进行了猛烈的炮轰,摧毁了敌军的大批坦克,才使战局转危为安。不久,在其它地区登陆的美军也派出坦克和步兵前来支援。巴顿和布雷德利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认为有把握打赢敌人吗,特里?”巴顿望着疲惫不堪、双眼布满血丝的艾伦将军问道。

“我希望如此,”艾伦说,“不过我们需要反坦克武器。”

敌人的反击终于被打退了,步兵第 1 师的骁勇善战使登陆获得成功。布雷德利将军写道:“顽固倔犟的大红师和它的同样顽固倔犟的指挥官,既坚强又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只有它才能排除万难夺得那次进攻的胜利。”他认为,巴顿坚持要第 1 师参加西西里战役,使第 2 军“免遭一场大祸”。

实际上,巴顿和布雷德利并不喜欢他们第 1 师的校友。从突尼斯以来, 大红师一直像个难管的孩子。师长艾伦好发脾气,过于自作主张,难以指挥。副师长罗斯福有严重的关节炎,行军打仗都要拄着拐,他爱喝酒,生性粗野。丈伦与罗斯福经常顶牛。但是论指挥打仗,没人比得上他们。他们与士兵的关系极为融洽,整个步兵第 1 师上下都受到他们的感染,个人表现欲太强, 纪律性太差,难以驾驭。艾森豪威尔将军曾决定将这个师暂时搁置不用,另以新建的第 36 师拨给布雷德利和巴顿参加“爱斯基摩人”战役,巴顿闻此, 立即闯进艾克的总司令部,大声吼道:“我要那些狗娘养的!没有他们,我不干!”他终于得到了步兵第 1 师。

这是巴顿在整个战争中所做的最精明的决策之一。

在西西里战役中,美国空降兵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他们是西点人马

修·李奇微率领的第 82 空降师。李奇微于7 月 9 日夜间,派他的校友詹姆斯·加文率第 505 伞兵团从突尼斯登机,飞向西西里岛。由于飞机驾驶员都是第一次参战的新乒,缺乏空投和夜间进入敌占区上空的经验,机群偏离了航线, 有些迷航的飞机不是返航便是杳如黄鹤。降落的伞兵没有靠近目标,而是分散在西西里岛方圆 60 英里的地域内,各自力战,许多人陆续回到杰拉的滩头

阵地与第 1 步兵师会合,共同抗击敌人的装甲部队。

7 月 11 日夜间,李奇微又派出西点 1935 届毕业生鲁本·塔克中校指挥

的第 504 伞兵团执行空降任书。当运载着 2000 多名伞兵的 144 架运输机出现在漆黑上空时,美军军舰上的一名炮手开了火。顿时,岸上和舰上的炮火一齐轰鸣起来。飞机仓皇躲避,许多飞机相撞起火,惊恐万状的伞兵的狂乱跳伞。总共有 23 架飞机被击落或相撞坠毁, 37 人受重伤。伞兵伤亡 318 人。作风凶悍的塔克中校把惊慌失措的部下集合起来,勇敢地投入了战斗。他们在缺少重武器的情况下,用步枪、机枪、手榴弹和火箭筒与德国人的坦克展开激战。当巴顿将军登上滩头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指挥官就是塔克中校, 当时他正扛着火箭筒起劲地打坦克。

杰拉滩头的空投虽然不太成功,但它为日后的空投作战提供了宝贵的经验教训。在后来进攻意大利半岛的战役中,李奇微的第 82 空降师,成功地空投在萨莱诺滩头,然后又同其他登陆部队一起攻占了那不勒斯。其中塔克的第 504 空降团还参加了 1944 年 1 月著名的安齐奥登陆作战。直到诺曼底登陆前,他们才开赴英同,准备参加新的战斗。

7 月 12 日,总指挥艾森豪威尔来到巴顿的指挥部了解战况。他对巴顿的进展所知甚少,因而一见面便严厉申斥巴顿不能随时向总部汇报战况,并批评他不该长时间离开指挥岗位,到前线像连排长那样去作战。

不管怎样,巴顿的登陆成功了。接着,他兵分两路,一路由布雷德利率领第 2 军在西西里岛中部配合英军作战;另一路则直指守军薄弱的西西里首

府巴勒莫。已顿的部队以快速的闪击战,奔袭 100 英里,在没有遇到顽强抵

抗的情况下,于 7 月 22 日开进巴勒莫,德国人跑了,留下来的意大利人举手

投降,是役共歼敌 5.6 万人。

尽管夺取巴勒莫的战略意义不大,但这一胜利却激动人心,令美国士兵和美国人民自豪。巴顿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攻克巴勒莫的消息传到战役总指挥部时,艾森豪威尔简直兴高采烈,这毕竟是美军的光荣,政治意义巨大。当然,他也清楚地看到,巴顿夺取巴勒莫是为了煊赫一时;而另一个正在穿山越岭,直插北海岸的人,夺取的则是具有重大战略价值的目标。这个人就是布雷德利。

最初,布雷德利率领第 2 军两个师在西西里岛中部同顽强固守的德军进

行殊死战斗,向北部海岸挺进。不久,第 45 师奉命进军巴勒莫,布雷德利麾

下只剩下了艾伦的第 1 师。在恩纳地区,第 1 师遇到了顽强的德军、险峻的地势和灼热的天气,战斗残酷,伤亡甚大,进展缓慢。

巴勒莫攻下后,第 7 集团军的其他部队开始向布雷德利靠拢,协同作战。

  1. 月 1

    日,西西里岛战役中最激烈的战斗——特罗伊那之战打响了。一心想夺取特罗伊那的艾伦低估了敌人的兵力和智力,结果战斗一开始便招致了惨重的伤亡。在其后几天的激战斗中,艾伦仍然目无纪律擅自行动,不执行布雷德利的命令,有时甚至公然违抗。布雷德利不得不解除了他及其助手罗斯福的职务。两人被解职后,返回美国。后来又重返欧洲战场,再次在布雷德

利手下服役,都有杰出的表现。

也是在特洛伊那,发生了两次巴顿打人事件,使巴顿在职业上陷入了危机。8 月 3 日,巴顿视察后方医院,发现第 1 师的一个名叫查尔斯·库尔的士兵,显然没有负伤。巴顿问他为什么住院,他回答说:“因为我忍受不了。”医院诊断他得了“优郁型中度精神病”。这是库尔第 3 次到后方医院了。

巴顿勃然大怒,他痛骂库尔是胆小鬼,用手套打他的脸,然后抓往他踢出帐篷,并高声怒吼:“我不允许这样的胆小鬼藏在这里毁坏我们的名声! 我不管他吃得消吃不消,马上把他送回部队去!这个没有出息的孬种!”

当时,库尔得了疟疾,高烧至 39 度。在场的人对巴顿的行为感到十分震惊和愤怒。

由于特洛伊那战役正酣,此事没有立即引起反响,巴顿在日记中写道: 在医院里我遇到了一个胆小鬼。我狠狠地骂了他一顿,用手套打了他耳光, 把他赶出了医院。各连都应该处理这类士兵,他们应该以怯懦而受到审判和枪毙。“为了使婴儿成长,有时要打他一个耳光。”

8 月 5 日,巴顿为此向部队发布了一份备忘录,命令各单位要对少数贪生怕死、借口神经衰弱而躲在医院里的胆小鬼严惩不贷。

特洛伊那终于被攻占了。巴顿和布雷德利决心抢在英军之前攻占军事重地墨西拿城。然而,德国人有计划地边打边撤,沿途过河炸桥,并埋下数以万计的地雷,美军进展缓慢。这使巴顿焦心如焚。

8 月 10 日,巴顿再次到一个后方医院视察,他又发现了一个未受伤的士兵住在医院里,此人名叫保尔·贝内特,患有“炮弹休克症”。

“我的神经有毛病,炮弹飞来的声音我不怕,就是怕爆炸声。”他哆哆嗦嗦,缩成一团。

“他妈的,你的神经有病,你完全是个胆小鬼,你这个狗娘养的。”巴顿大声训斥道,接着打了他的耳光,贝内特哭了。

“别他妈的哭了。我不能让这儿负伤的勇敢战士们看着一条狗杂种坐在这儿哭哭啼啼。”说着巴顿又打了这个士兵,铜盔被打落在地。

“你回前方去,也许你会负伤或被打死,但是你要打仗。要是你不去, 我就让你站在墙跟前,叫行刑队枪毙你。”巴顿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枪,“实际上,我应该亲手毙了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哭鼻子的胆小鬼。”

巴顿怒冲冲离开医院后,来到第 2 军指挥所。他对布雷德利提起不得已打了一名士兵。由于说得轻描淡写,没给布雷德利留下深刻的印象。两天后, 参谋长威廉·基恩把医院的一份公函交给布雷德利,详细报告了事件经过。布雷德利看后大吃一惊。他知道,此事具有极大的爆炸性,如果张扬出去, 美军就会失去一位有才干的将军,于是他命令基恩把这封信锁在保险箱里, 对外严密封锁,希望这一事件尽早被遗忘或就此了结。

此时,西西里岛战役已近尾声,盟军已把轴心国部队赶到海边一个边长只有 30 英里,顶点力墨西拿的狭窄的三角地带。自 8 月 10 日开始,4 万德

军和 7 万意军用 6 天 7 夜时间,完成了向意大利内陆的敦刻尔克式撤退。盟军向墨西拿的进军变成了英、美两国军队的赛跑。8 月 16 日傍晚,美

军第 3 师的先头部队到达墨西拿城下,但由于巴顿有令,在他亲自率部举行入城仪式之前任何部队不得进入,美军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德军残部逃离城市。后来,布雷德利来到墨西拿,他对巴顿唯我独尊的态度十分气愤,他不怕冒犯巴顿,先进了城。巴顿到达时,布雷德利站在街上迎候他。

  1. 月 17 日上午 10 时,巴顿乘坐指挥车率领一队摩托车驶进城里。1 小时后,一队英国人也吹吹打打地进了城。一位英国军官走到巴顿面前,同他握了握手说,“这是一场有趣的竞赛。我祝贺你的成功。”

西西里岛战役虽然没有能消灭德军的有生力量,但达到了迫使意大利退出战争的目的。7 月 25 日,墨索里尼辞职,他的继任者,一面派出秘密使者, 向盟军试探投降的可能性;一面给希特勒造成他将继续战斗下去的假象,以防德军占领意大利。希特勒和他的将军头脑都很清醒,没有上当。而是大举出兵意大利,到处设防,把意大利变成了抗击盟军的战场。

西西里岛战役结束后,巴顿打人事件被披露出来。艾森豪威尔以极为诚恳的态度,费了九牛之力说服随军记者们,不要将此事见诸报端,然后他怀着恼怒和痛苦的心情致信巴顿,要求他认真检讨自己的行为,写出报告,保证今后永不再犯,并向有关人员和部队道歉。

巴顿这时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在寓所里单独或成批地会见了当事人及有关医生、护士、护理员等,向他们表示歉意,并同库尔和贝内特一一握手。然后,他到各部队巡视,发表讲话,表示道歉。这是虚荣心极强的巴顿一生中感到最难堪的时刻。有的部队对他的讲话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但当他向第 1 师官兵致歉时,人们都像石头一样无动于衷,没有掌声,更没有人欢呼,最后他们默默地走散了。这使师长感到尴尬,巴顿感到懊恼。后来, 巴顿复信艾森豪威尔,表示对打人事件追悔莫及。他在信中说:“你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本应为你赴汤蹈火,然而却给你惹来了麻烦,我万分悔恨、内疚和痛苦。”

这件事本该平息了。可是 3 个月后,新闻界报道了此事,又掀起波澜。多亏艾森豪威尔和马歇尔的庇护,巴顿才免于处分。

西西里战役结束后,盟军决定继续进攻意大利。地面攻击部队由英国第8 集团军和英、美合编的第 5 集团军组成。西点 1917 届毕业生马克·克拉克

将军出任第 5 集团军司令。克拉克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指挥过一个营, 在战斗中负过伤。战争结束后,一直在本宁堡步校和陆军参谋部任职。艾森豪威尔出任盟国欧洲战区司令后,克拉克作为他的助手,从伦敦到北非,参与了各种军事谋划和战役实施。克拉克出任第 5 集团军司令时, 47 岁,长得又高又瘦,是同级指挥官中最年轻者之一。他凡事哗众取宠,爱出风头, 有点沽名钓誉的味道。许多将领对他缺乏指挥大规模战役的经验这一点表示担扰。

第 5 集团军开始中有 2 个军,一个是英国第 10 军,一个是美国第 6 军。

第 6 军军长是西点军校 1910 届毕业生欧内斯特·道利少将。道利是野战炮兵

专家,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 20 年代,出任西点军校战术系主任,第二

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在美国指挥第 40 师,后升任第 6 军军长,赴非洲作战。艾森豪威尔很赏识道利,认为他是“一个出众的人物,为人热情,忠于职守, 很有胆识。”可是,后来在意大利战役中,道利表现不佳,被艾森豪威尔革职,降为上校,送回美国。

克拉克的参谋长是他的西点校友艾尔弗雷德·格伦瑟将军。格伦瑟是位出色的参谋长,多亏了他运筹帷幄,克拉克才能放心地下达作战的命令。

1943 年 9 月 9 日,第 5 集团军在萨莱诺登陆。与西西里岛不同,登陆部

队一开始就遭到德军的猛烈抵抗,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到 9 月 18

日,德军终于离了滩头阵地。克拉克挥师进击那不勒斯。 10 月 1 日,第 5

集团军先头部队占领了该城。

此时,艾森豪威尔信心倍增,决定通过夺取罗马扩大意大利战役范围。10 月中旬,第 5 集团军跨过意大利境内最难渡的河流——诺尔图诺河,

进入河北部的山区。德军在这里构筑了三道防线阻击盟军的进攻。

随着意大利战役的进展,接替布雷德利出任第 2 军军长的约翰·卢卡斯

也率部参战。后来,卢卡斯调任第 6 军军长,杰弗坦克·凯西出任第 2 军军长。凯西在西西里岛战役时当过巴顿的副手,并成功地指挥了奔袭巴勒莫的作战行动。凯西的西点同窗、著名的坦克手、曾当过西点战术教官的威利斯·克里顿伯则指挥第 4 军。

为了加快战役进程,艾森豪威尔认为,必须同水陆协同进攻,让部分盟军在罗马南部 35 英里的安齐奥登陆,绕过敌人的防线,迫使他们放弃罗马南

部的防御阵地。安齐奥登陆作战的时间定为 1944 年 1 月 22 日。

在登陆之前,克拉克命令第 5 集团军主力在罗马南部山区发动一次强大的攻势,以钳制敌军,配合安齐奥登陆;同时冲进利里利山谷向北挺进,与登陆部队汇合。

经过浴血奋战,第 5 集团军进入了利里山谷,然后强渡拉皮多河。拉皮多河看上去并不很宽,但水深流急。担任主攻任务的是意大利战役以来一直冲锋陷阵、战功卓著的第 36 步兵师,师长是非西点出身的弗雷德埯克·沃克将军。他虽然不赞成渡河行动,但只能执行命令。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结果以惨败告终。36 师伤亡达 1681 人。

二战结束后之久,第 36 师协会开会,要求国会对拉皮多河战斗组织调查。他们认为:“每一个同这场战斗有关的人都知道它是注定要失败的,因为在那种情况下,胜利是不可企望的。但是马克·克拉克将军无视当时实际情况,不顾下级指挥官们一再提出反对意见,悍然下令强渡拉皮多河。其结果是众所周知的,我们的部队一批批地去送死。”

这件事很快掀起轩然大波,但陆军部的答复是:克拉克将军计划并下令进行这场战斗“判断是正确的”。

克拉克本人的看法是,他知道战斗要付出高昂的代价,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作出决定。“因为这样我们就可能把德军后备队最大限度地吸引到我们这边来,从而为安齐奥登陆扫除障碍。⋯⋯要么在我们这边,要么在安齐奥, 血总是要流的。我宁愿在我们这边多流一点血,因为在拉皮多河畔我们是安全的,但是在安齐奥沿海,我背后就是大海了。”

当第 5 集团军主力被困在拉皮多河畔之际,包括美军第 6 军在内的盟军

在安齐奥登陆了。指挥登陆行动的是第 6 军军长约翰·卢卡斯。开始,登陆

作战比较顺利,盟军很快建立了一个滩头阵地。卢卡斯打算向内陆推进 25 英里,占领阿尔卑斯山,切断德军的主要供应线和逃跑路线。

但是,卢卡斯将军有点过于谨慎了。他虽然钦佩他的西点校友巴顿,可他沉稳的性格决定了他不能像巴顿那样强行推进。

在随后的 9 天里,卢卡斯关注的是把更多的兵力和给养运上岸来。德军已筑起了一条坚固的防线,并准备进行反击。1 月 30 日,卢卡斯终于感觉到准备已毕,要向阿尔卑斯山发动进攻了。经过 3 天的战斗,在付出 5500 人的

伤亡后,卢卡斯停了下来,他命令第 6 军挖壕自卫,滩头阵地周围布上铁丝网并埋下地雷。

盟军在安齐奥突然登陆,转移了德军的注意力。克拉克立即命令第 5 集

团军主力迅速推进,突破德军防线,但是,尽管多次努力,最后都没有成功。安齐奥滩头阵地此时已陷入困境,不仅前进不得,而且前面的德军越来

越多。英国首相丘吉尔对卢卡斯未能给德军以沉重的打击而恼火,他抱怨说: “我希望盟军能在海岸上打到一只豹子。这可倒好,我们得到的是一条搁浅的鲸鱼。”

到 2 月 16 日,聚集在安齐奥的德军在数量上已超过盟军,大约是 12.5

万人对 10 万人。于是他们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反击。被困的美国兵勇敢应

战,决不后退,德国人最后意识到,他们难以消灭摊头阵地。于是在 2 月 20

日停止了反击。自从登陆作战开始以后,德军已经损失了 1.9 万人,盟军的伤亡也同样严重。

两干以后,卢卡斯被解职,这位西点人未能在安齐奥取得辉煌战绩。但是,驻意大利的德军统帅凯塞林认为,安齐奥登陆战的真正错误不在卢卡斯, 而在于“登陆部队力量不强,缺少机械化部队配合。这是一次不充分的进攻。” 卢卡斯也曾在他登陆后的日记中写道:“由于兵力不足,敌军会把我推到海岸上,使我进入一个危险境地。这能怪谁呢?”

由于绕过德军防线的企图失败后,山里和海边的盟军都陷入了困境,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实施强攻。在飞机和大炮的掩护下,盟军全线出击经过残酷的争夺战,德军的防线终于被突破了。

1944 年 6 月 4 日晚 9 时,克拉克麾下的美军首先开入罗马。一位罗马市民后来回忆说:“当天晚上明月当空,德军撤走后城市静了下来。突然有人喊‘美国人来了!’不久就看到一些坦克开进了城区,一些士兵在月光下列队行进。他们静静的,显得十分劳累。人们从家里跑出来向他们欢呼,但他们只是微笑着,挥着手继续前进。一队接一阵的士兵在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了。最后传来停止行进的命令,有数百名士兵站在街心。人们围着他们,拍打着他们的肩膀,亲吻着他们的脸颊。士兵们要一些水和酒喝,喝完后就躺下睡着了。⋯⋯整个街区好像成了士兵们的一张大卧床。第二天早上,罗马的空气和味道都变了。”

美军进入罗马,标志着盟军大举进攻获得了胜利。士兵们都有点精疲力尽了,但他们还是离开了罗马,向北挺进,迅速攻克了德军一条又一条防线。德军一退再退。最后退到了哥特防线。这条防线弯弯曲曲地延伸在意大利北部。

  1. 月的秋雨和 11 月的风雪帮了德国人的忙,盟军部队不久又被困在群山

中。然而,德军的失败只是个时间问题了。1945 年 4 月 9 日,盟军在意大利发动了最后一次决定性攻势。4 月 11 日,克拉克指挥美军突破了哥特的最后防线,向平原地区推进。成利斯·克里顿伯格的机械化部队急速穿过大平原, 于 4 月 21 日与英国第 8 集团军汇合。德军全线瓦解,数万人投降。盟国装甲部队乘胜前进,开往奥地利和法国边境,封锁阿尔卑斯山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