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议案提前 12 小时宣布

美国决定动用海空军加入朝鲜内战一事,直到星期二上午的国会情况通报会上,杜鲁门总统才向国会领袖们通报,这离壮鲁门总统作出决定已是 12 个小时之后了。在此之前,没有发表新闻公报,之所以这样做,杜鲁门是出于多方面考虑的。杜鲁门很清楚,要投入一场战争,决非打一场轻松的高尔夫球,必须赢得政治上的广泛支持。他不希望他在国会中的盟友们从星期二一大早的《华盛顿邮报》上得悉事态发展的消息,从而丧失他们的支持。

而此时此刻远在日本东京的麦克阿瑟早已急不可耐,他一个劲地抱怨华盛顿的决策者优柔寡断,行动迟缓。他认为必须刻不容缓地告诉南朝鲜人美国的援助很快到达,免得他们彻底崩溃。

麦克阿瑟与副国务卿詹姆斯·韦布和陆军部长弗兰克·佩斯在电传打字会上据理力争。韦布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巧妙但又孤注一掷的主意。允许麦克阿瑟通过甫朝鲜的电台广播总统的决定,但是只准使用朝语广播,而且不要惊动东京的西方记者。与此同时,派一名信使火速前往台湾向蒋介石通报情况。

这样做至少能使听到广播的朝鲜人得知了美国干预的消息。被蒙在鼓里的美国人民此刻正沉浸在睡梦中。

在白宫举行的情况通报会如期举行,杜鲁门说:“希望苏联没有卷入这场入侵,但是目前正在研究苏联人下一步可能会采取什么行动。”无论如何, 美国“不能让事态不加制约地任其发展。”最后,杜鲁门撒谎说,美国受联合国的委托,要求各成员国向韩国“提供援助以帮助击退武装入侵,恢复国际和平和该地区的安全。”真实的情况是,几个小时以后,安理会才开始考虑美国的这一提案。

杜鲁门的这一手甚至连他的反对者们也不得不佩服。新罕布什尔参议员斯泰尔斯·布里奇斯称:“干得真漂亮。”风声传到国会,一位旁观者把激昂的气氛同珠珍港事件发生后的情绪相提并论。

随后,杜鲁门举行了自朝鲜战争爆发以来的首次记者招待有记者问:“总统先生,据您的解释,这是联合国采取的一次警察行动,对吗?”

答:“是的,完全是这样的。”

杜鲁门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达到一个目的,即尽可能缩小事态的影响,让公众不要为美国军队的卷入忧虑。在以后的 18 个月里,杜鲁门小心翼翼地回避使用“朝鲜战争”这个正当名称,这使他在争取公众的支持和道义上的同情方面付出了修重的代价。

星期三,杜鲁门就美国的干预发表了公开声明,稍事提及了联合国的作用。与杜鲁门的声明恰恰相反,安理会当时还未呼吁其成员国“提供所需要的援助。”星期二中午,联合国秘书长特里格夫·赖伊无意识地犯了一个错误,险些使苏联人返回安理会使用否决权。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星期二(6 月 27 日)一早,美国驻联合国的外交官向安理会各成员国试探对议案的反映,以求得到普遍的支持,由于印度代表提出需要时间得到本国政府的正式指示,因此安理会推迟到下午举行会议。而杖鲁门为国会介绍情况和公开发表声明的时间已经定于估计安理会可以通过议案的上午举行,因此,政府官员决计冒一下险,反正安理会按预期的程序表决。为此,杜鲁门提前宣布了联合国的支持。

这天,恰逢苏联驻联合国的一位外交官康斯坦丁·铅金科在长岛的斯德哥尔摩饭店举行私人午餐会,这是苏联在抵制期间定期的社交活动之一,以便与安理会其他成员国保持政治联系。联合国秘书长赖伊坐在美国代表欧内斯特·格罗斯和苏联代表雅可夫·马立克中间。席间,朝鲜问题是主要活题, 马立克坚称此次朝鲜的行动是对韩国武装“边界进攻”作出的反应。赖伊和格罗斯指出,战争的“根本性质”是北朝鲜的入侵。马立克接着抱怨美国的轰炸。格罗斯和赖伊予以反驳,指出轰炸是由于入侵引起的,并且得到联合国的授权。

喝过咖啡吃过甜食后,赖伊告诉马立克说,他同其他外交官将前往安理会举行会议。他问:“您去吗?我认为贵国的利益是要求您出席的。”

格罗斯听到这样的问话脸色煞白。如果马立克到会,毫无疑问他会否决议案,那样,美国精心策划的计划就会毁于一旦。他想用脚在桌子底下碰碰赖伊示意别再扯下去了。

但是这时马立克却意外地连连摇头说:“不,我不去。” 格罗斯一听暗喜,竭力掩饰住惊慌,急忙离去。

事后他直言不讳地对赖伊说:“如果接受您的邀请,后果将会怎样呢?” 赖伊这才恍然大悟。他试图大事化小,说这个问题还需交联合国大会讨论, 经过多数表决才能通过。格罗斯直言不讳地表示,他希望这位秘书长不必进行特殊的外交努力。

苏联人这样又一次坐失否决权是让人感到痛心的,也是不可思议的。难怪有西方学者猜测:苏联在 8 月前,即在朝鲜战争爆发后这段最关键的时间一直拒绝出席安理会,是要利用美国重新卷入远东事务这一机会使华盛顿与北京发生纠纷。

当天(星期二,6 月 27 日)下午 3 时整,安理会举行会议。辩论长达数小时,随后又休会几小时,供印度和埃及代表等候各自政府的指示。临近午夜,议案终于获得通过,杜鲁门 12 小时前宣布的行动这才正式生效。

现在,美国拥有广泛的权力,可以在朝鲜采取进一步行动:“提供⋯⋯ 必要的援助来击退武装进攻,并恢复国际和平与该地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