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将军如是说

战争风云多变幻，世人瞩目心急焦； 记者前来采新闻，海湾司令发战报。

1991 年 1 月 18 日上午，星期五，美国驻海湾地区总司令施瓦茨科普夫将军，在沙特阿拉伯首都利雅得举行了“沙漠风暴”行动开始后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介绍了战况，并回答了记者们提出的问题。

在“沙漠风暴”行动首次的新闻发布会上，作为战争的总指挥，施瓦茨科普夫首先向记者们介绍了两夭来的战况。他说：“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 我现在要讲的是，我们开始‘沙漠风暴’行动已经 36 个小时了。我想告诉大家，到现在为止，战役正在按我们所期望的那样准确地进行着。就像任何战役的开始一样，战事被浓雾笼罩着。我所经历的几次战役的初期阶段，包括格林纳达战役开始后几个小时的情况都无不如此。但是，我想告诉你们，与以往任何一次战役相比，现在我们更准确地掌握着‘沙漠风暴’行动的进展情况。战况不能说是完美无缺的，但我认为相当令人满意。现在，我向各位提供一些最新战况。”

“就空战而言，”施瓦茨科普夫说，“我们每天出动各类飞机约 2000 架次，其中 80％以上攻击了指定目标。执行突击任务的有美国空军、海军、海军陆战队及部分陆军的作战飞机。还有其他 6 个国家沙特阿拉伯、科威特、英国、加拿大、法国和意大利，都参加了到目前为止的空中攻击行动。除空中进攻行动外，他们还进行了空中巡逻，以保卫沙特阿拉伯王国，当然也要保护我们在这里的地面部队。”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损失了 7 架飞机——两架为美国海军战斗机， 其中一架为 F—18 战斗攻击机，另一架为 A—6 攻击机；一架为美国空军的 F

—15 战斗机；一架为科威特的 F—4 战斗机；两架为英国的‘旋风’式战斗机；最近损失的一架是意大利的‘旋风’式战斗机。”这位美军总指挥说， “我们把这些飞机上的飞行员视为作战行动中的失踪者。现在我们已得到相当好的消息，科威特的飞行员可能己安全地落入科威特抵抗组织手中。”

谈到海上作战情况，施瓦茨科普夫说：“我们的海军除完成对其担负目标的空中攻击外，还忙于保护他们的舰队；他们既使用军舰，也使用空中的战机。我们正在搜索那些试图威胁我们舰队的潜在对手，并在需要的时候攻击他们。今天早晨，海军已经攻击了 3 艘敌人的巡逻艇，并使其沉没或失去战斗能力。除此以外，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已经增加了相当数量的两栖舰只进入海湾水域。”

“在地面，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当然还在继续保卫沙特阿拉伯。为进一步行动，我们还变更了部署。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直接的地面对抗。但是， 昨天有轻微的炮战。敌方的火炮立即遭到我方空军的攻击，很快就沉寂了。在这次战斗中，我们有两名海军陆战队员在行动中受了轻伤。”施瓦茨科普夫将军说，“当然，今天最重要的消息，我想你们都知道了，那就是清晨有 7 枚‘飞毛腿’导弹袭击了以色列，一枚‘飞毛腿’导弹袭击了宰赫兰。袭击宰赫兰的‘飞毛腿’导弹被美国陆军的‘爱国者’导弹摧毁了。幸运的是我们可以这样描绘：袭击以色列的 7 枚‘飞毛腿’导弹被治得服服贴贴。就效果来说，我认为我们可以说，敌人的‘飞毛腿’战是无效的。”

施瓦茨科普夫面带胜利的微笑说：“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正

如你们所知道的，寻找固定的导弹发射装置是件轻松容易的事，但寻找机动发射装置则犹如大海捞针。你们能够很好地想象这一点。今天早晨，美国空军发现，在伊拉克境内的 3 个机动导弹发射装置都已装弹完毕。这些发射装

置显然已对准了沙特阿拉伯的预定目标。这 3 个发射架都被我们摧毁了。除

此以外，在同一时间里，我们在同一地区还发现了至少 8 个机动导弹发射架。

我们正在攻击这些发射装置。现已证实，这些发射装置中至少有 3 个已被摧毁。我们正在继续攻击剩余的发射装置。因此，我向你们保证，除非由于气候的原因而无法实施攻击，我们将毫不留情地实施攻击，直至全部彻底地摧毁它们。”

这位美国前线总指挥最后说：“在我的讲话结束之前，我想说明两点： 第一点，我想你们已经从国防部长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那里听说过，但是我想有必要重复一下，这就是我们刚刚开始的这场战役仅 36 个小时。总统说过，这里不是巴拿马，不可能一日见分晓，肯定不会。所以，我们要继续进行这场战役，直到我们实现预定的目标。我想说明的第二点是，在战役中， 我们将尽最大的努力来避免伤害无辜的百姓。我一直讲，这不是一场反对伊拉克人民的战争。我想你们会较多地听到关于我们设法避免伤害无辜平民的事情。”

施瓦茨科普夫在发言结束之后，特意站起来说：“在这里，我高兴地向大家介绍查克·霍纳空军中将。他是美国中央总部的空军司令。当 8 月份我们开始筹划这次战役时，我就想应该有一个人来全盘设计整个空中战役，就像今天所进行的那样。这个人就是查克·霍纳。他确实是一个比任何人都能胜任今天实施这次战役的伟大的航空兵负责人。他是一个很好的指挥官，我为他作为我们队伍中的一员而感到自豪。我也为他和他指挥下的全体人员在今天这场战役中所做的伟大工作而感到异常骄傲。为此，我愿把我的讲坛交给霍纳将军。”说完，施瓦茨科普夫就把这位 54 岁的空军司令员引到主讲台。

查克·霍纳中将，在美国军中被称为是一个“多谋善断、有胆 有识的将军”。他 1936 年 10 月 19 日生于美国依阿华州达文波特。1958 年从依阿华大学毕业、获自然科学方面的学士学位后，投身军旅，被授予空军少尉军衔。1972 年获威廉与玛丽商业学院商业管理硕士学位。

1979 年出任战术空军第四○五战术训练联队队长，1980 年调第四七四战术战斗机联队任队长，1981 年升为第八三三空军师师长，1983 年在美空军防空武器中心当主任，1985 年担任战术空军司令部主管计划的副参谋长，1987 年担任中央总部的空军部队司令。

霍纳空军中将首先向记者们介绍说：“这次空中战役的目标是在 8 月份由施瓦茨科普夫将军确定的，我们曾经在一起为这个非常复杂、非常庞大的战役计划做过艰苦的努力。我们已经能够使我们的部队联合在一起，因为我们所有的空袭行动都是在统一的命令下进行的。你们听说过，我们的部队来自美国所有军种以及许多国家。我们之所以能实施计划，是因为我们已经进行了非常艰苦的训练。你们将会发现，凡是沙特飞机投弹的地方，就会有美国战斗机护航，并由多国部队的飞机提供支援。”

“我可以向你们提供一个出色的例子，这是第一天里发生的事。在那里， 美国的战斗机为沙特飞机护航，美国海军的电子对抗机提供无线电干扰，而沙特飞机则在敌机跑道上炸了四个弹坑。我现在要告诉你们，没有任何时候会像现在这样更精确地互相配合实施轰炸。我们已经有了非常好的联合部队

和联合行动。”霍纳将军说，“参加这次行动的各类飞机是此次战役行动成功的关键，毫无疑问，我们能及时掌握空中防卫和正在战斗中的空战区域的情况，很大程度上是由于预警系统的支援和诸如 F—14、F—15 等多种飞机为我们的部队提供的保护。”

霍纳将军强调指出：“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是一场高技术战争。虽然战斗是男人和女人进行的。我们所进行的最强的引导之一，就是从一开始就避免毁坏任何平民目标和伊拉克的圣地的目标，我们从一开始就注意选择接近目标的路线，以及摧毁这些目标而不毁坏其周围地区的精确的投弹方法。我将为你们放映典型的精确轰炸的录像片断，那正是我们已经实现的期望。” “显然，这很不容易。”霍纳将军说，“我想你们已经在电视上看到了

巴格达的防空情况。而且你们也许已看到了对参加过越南战争的飞行员的采访，他们说，这是他们所见到的最猛烈的防空炮火。我为我们的飞行员而感到非常骄傲，为他们严明的纪律和巨大的勇敢精神而自豪。我们对前景非常乐观，但也决不自负。”

“我现在要给你们看的是一些实际的武器投弹情况的录像片断。”霍纳中将指着录像片说，“前两个是 F—111 投放制导炸弹的情况。这是位于已格达和科威特之间的一个机场的一条跑道，跑道的中央是终点。这是激光指示器显示的目标，这是在夜里用红外传感器拍摄的。这里，炸弹在跑道的中央爆炸。热浪显示为白色。现在，你们将看到飞行员飞离目标时接通高倍放大器。从弹着点上升起了羽毛状的烟雾：这是弹坑。”

“下一个镜头是在科威特境内的‘飞毛腿’导弹仓库，请盯住仓库的入口。飞行员已在大约两英里以外投放了炸弹，现在他正斜飞着离开目标，你们将看到两枚炸弹飞进了钢筋混凝上仓库的大门。你们会数清每一枚炸弹—

—、二，这些是 2000 磅的炸弹。”这位空军司令员继续介绍说，“这是在巴格达附近的防空司令部。这些通风管道为进入这些钢筋混凝上结构提供了最好的通道。请盯住前门，那是通风道的闸门。碎片从大门中飞出，炸弹进入了通风道。”

“这里已经遭到一架 F—117A‘隐形’飞机的攻击。这是飞行小组合作的杰作。第二架飞机突袭成功，建筑物的这一部分提供了可供利用的薄弱部位，炸弹将命中这里。”霍纳将军指着录像片上一座巨大的建筑物说，“这是在巴格达的我的对等机构——伊拉克空军司令部，请盯住这座建筑物的四周。飞机飞越这座建筑物，炸弹穿入了这座大楼的中心。”

“如果说我们在这次空中战役中取得了一点成功的话，我想，从很大程度上应该归功于允许我们自主地计划这次战役的有力措施。”霍纳将军最后说，“关于减少平民损失及保护自然设施等，从美国总统到国防部长、鲍威尔主席、施瓦茨科普夫将军，都给予了严格训导。这使我们根据已宣布的方针，计划一次非常高效的军事战役有了关键的前提。”

在霍纳将军介绍情况之后，接着是记者们提问题。施瓦茨科普夫将军说， 我们非常高兴回答各位的任何问题。下面是新闻发布会上的问答：

记者问：⋯⋯以色列有可能卷入这场战争吗？如果以色列确实卷入这场战争，怎样使之与已投入战区的多国部队相协调？

施瓦茨科普夫答，我没有得到任何关于以色列加入这场战争的消息。那是由政府处理的事情，我确实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记者问：将军，伊拉克对以色列的攻击会改变美国在这场战争中的目标

吗？

施瓦茨科普夫答：我们的目标是不变的，那就是前些时候由美国总统宣布的。事实上，这也是联合国的解决方案。我们将继续严格地保持这一目标。

记者问：将军，你们谁能谈一下在空中攻击燃料堆集处和弹药堆集处方面已经得到什么结果吗？或者请你谈一下在攻击科威特境内的预先储备补给品方面已取得的结果。这些补给品可能被伊拉克在地面进攻时使用。在摧毁这些物资方面你们已经取得成功了吗？

霍纳答：敌人的补给区提供了非常有利的目标。在许多情况下，当他们的地面部队被摧毁时，他们就把补给品转入很深的地下钢筋混凝土工事内。我想，你已看过我们在攻击“飞毛腿”导弹储存区时的做法。我们正在试图用战略武器去摧毁这些目标。然后，我们将转入单独攻击在科威特境内的地面补给基地。

记者问：已经有报道说 B—52 轰炸机正在集中轰炸共和国卫队的配置地域。情况属实吗？对共和国卫队的大量杀伤达到了什么程度？

霍纳答：在整个战役过程中，B—52 轰炸机已经开始并将继续打击遍及科威特和伊拉克境内的目标。在目前，我还不能向你提供这方面的具体情况。

记者问：事实是，袭击以色列的“飞毛腿”导弹，并没有使甩化学或生物武器。这是否告诉你一些关于伊拉克人在“飞毛腿”导弹上使用这类弹头的能力？

施瓦茨科普夫答：我想，我们能够对这段时间的情况作出推测。坦率地说，伊拉克人没有使用化学武器的事实使我很受鼓舞。而且，我希望即使他们真有这种能力，也不能使用。这是我表达的最好愿望。我想，在这一点上任何其他行为都是冒险。

记者问：将军，到目前为止，你是否已有一套伊拉克人反应能力如此之弱的理论？

施瓦茨科普夫答：我想鲍威尔将军已经表述过这一点。首先，我们在很大程度上达到了战术上的出其不意。其次，相当幸运，正如贝克国务卿在日内瓦记者招待会之后所说的，面对多国部队的挑战，伊拉克人对自己将会遇到的问题一无所知。

记者问：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听到有关空中攻击的命中率会有这么大的差异？有的说是 80％，有的说是 50％。就目标而言，首先我想知道我们到底击中了多少目标？

霍纳答：轰炸命中率数字的不同，是由于飞行员因气候原因无法抵达目标，或因敌人的防护而错过目标，以及诸如此类的原因所造成的。这个问题还与伊拉克的反应能力有关。

记者问：霍纳将军，你能像刚才那样为我们提供一些伊拉克空军的情况吗？多少飞机被毁？多少飞机因跑道被毁而失去机动性？多少飞机飞往伊拉克北部？一一对此做一个总的估计。

霍纳答：很明显，我也很想知道这些情况。遗憾的是，他们的很多飞机躲进了坚固的掩体内，我们攻击了这些掩体，但我们确实不知道击毁了多少飞机。我们已经看到的是，当他们向我们逼近并攻 击我们时，我们就击落他们。通常的情况是，当我们的火控雷达锁住他们时，他们就突然改变方向向北飞去。

记者问：在空战中击落伊拉克飞机的情况怎么样？

霍纳答：目前大概的数字是：6 至 8 架是被美国空军击落的，有 2 架是

被美国海军击落的，大概还有 2 架，我们正在调查。

记者问：你要向科威特境内的科威特人民转达什么消息？

施瓦茨科普夫答：我想这个信息已经十分清楚了。就是美国总统已经阐明的信息，就是联合国已经阐明的信息，也就是多国部队编成中所有部队的信息，这就是已经开始把伊拉克军队从科威特驱逐出去，并恢复科威特的合法政府。

记者问：从海湾地区情况看，这场战争将花费我们多长时间？

施瓦茨科普夫答：这是一个不可能回答的问题。我要告诉你，没有任何人比美国总统、比美国人民、比我和所有卷入这件事的其他人更能为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而尽力。我们将尽我们之所能去尽快地结束这场战争，但是，我们也将以能把伤亡减少到最低限度的方式去做。我们不能仅仅为了早一点结束战争而付出可怕的代价。

记者问：霍纳将军，在我们已经损失的飞机中有多少毁于敌人的防空炮火？有多少毁于敌人的导弹？伊拉克防空导弹体系情况如何？这或许是一个享有高度优先权的目标系统。你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有关这方面的情况吗？

霍纳答：我们还不大清楚损失方面的具体情况。但我们推测，一架是被萨姆导弹击中的，其他的是被高射炮击中的。关于防空情况，有些地方的防空炮火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密集的。而其他地方则不那么困难。显然，完全夺取制主权将是一场十分费力的交战。

记者问：一旦你们开始地面进攻，一旦你们开始向前推进，在多国部队一方谁将担负实际的战斗任务？有供阿拉伯部队行动的特殊任务点吗？

施瓦茨科普夫答：没有。这是一次联合行动。每个卷入这个联盟的人都在计划参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记者问：鲍威尔将军昨天指出，你们的主要目标之一是摧毁伊拉克的指挥与控制系统。你能告诉我们一些你们对此进展情况的估计吗？

施瓦茨科普夫答：我认为，迄今为止，我们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记者问：多国部队在实际行动中是怎样合作的呢？你能给我们一些细节

吗？

施瓦茨科普夫答：我想，我应该让霍纳将军从空中作战的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正如你们可以很好想象的，这是因为使来自 7 个国家、多种型号的飞机在空中打击中协调行动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不论是否有效，我将把这件事交给他。

霍纳答：有效（笑声）。

记者问：将军，我的问题是“具体是怎样实施的”？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尝试。

霍纳答：这的确是个极其艰难的尝试。当然我们现在有许多计算机，可以把好几十万个精密指令汇集到一起。这些指令包括无线电频率、高度、加油机集结地、炸弹的类型、谁支援谁、谁护航，等等。有成千上万个指令， 我们把它们集中成一组，汇集到一个我们称为“联合空中任务”的命令中。这就为我们提供了一张乐谱，大家都唱同一支歌。

记者问：这些是正在巴格达发生的事情，但是，我们对于在科威特境内正发生的情况知道得很少。你能否告诉我们一些关于你们正在攻击的目标和实施方法的情况吗？科威特人在做什么？

施瓦茨科普夫答：我说过，最好的回答是，一切正在按我们的期望进行着。我们还没遇到任何我们所不希望的情况。事实上，现在的形势可能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一点。⋯⋯

最后，我想用一段评论来结束我们这次谈话。我认为记住这一点是很重要的，这就是，在过去 36 个小时里，所有卷入这次作战的人们所表现出来的勇敢精神与职业作风，是极其令人鼓舞的。我认为，我们都应为此感到骄傲， 每个国家都应该为此感到骄傲，为在这些飞机中的小伙子们骄傲，为在这些飞机中的年轻妇女们骄傲，为他们完成工作的方式而骄傲。我深信，当他们获得更多经验时，他们会干出比他们已经干的更伟大的事业。谢谢！

就在记者招待会举行的时候，空袭仍在继续。欲知详情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