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恶扬善得美名

这一年,冬天刚到,寒气袭人。住在采石矶的李白,常到街头的一家酒店里买酒喝。这店是一个姓鲁的财主家开的,人们都叫他鲁老板。

别看这鲁老板表面对人和颜悦色,骨子里才狠哩!他家用的几个店小二个个累得弯腰驼背,到头来,都被他踢出门外。这天,李白又走进酒店。躺在椅子上的鲁老板捻着胡子,眯着眼,笑呵呵地打量着李白,心想,这个穷写诗的来到这里的时日也不短了,带来的钱兴许花得差不多了。

记得,李白第一次来这里,这个鲁老板笑脸相迎,以后常来常往,他估计也榨不出多少油水了,脸色就一次比一次难看。他还暗示店小二别理李白,可店小二偏偏不听他的,每次都是热情地为李白斟酒,临走,还把上等美酒给李白灌上一大壶。

这回,说什么也不能便宜这个穷书生了!鲁老板想着站起身来,踱到李白身边,弦外有音地说:“小店屋檐太低,酒池太浅,经不住翰林这样的大酒壶啊!”

李白明知上回给的钱还够买几次酒,现在看鲁老板这副模样,不愿同他争辩,就从怀里取出最后一锭银子往柜台上一扔。“啪”,震得鲁老板两眼发花,他的脸像六月的天气,一下子阴转多云,满面堆笑着说:

“李翰林,您别见怪,我刚才是和您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和我计较啊!”他边说边把银子往自己的怀里揣,“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酒钱。小二,快,给大人找钱!”李白一挥袖子:“算了,别找了,下次再来!”

鲁老板两眼眯成一道缝,一个劲地连说:“是,是!”第二天黄昏,李白又来了,店小二又为他满满灌上一壶酒。第三天,第四天,李白每天一趟。

鲁老板很不耐烦,他算算李白丢下的银子,再有个把月也差不多了,就用花言巧语支开店小二,偷偷地往李白酒壶里兑水。李白喝了几口,觉得味道不浓,也没说什么。以后每次来,鲁老板总装得特别热情,亲自为李白灌酒,暗地里却把水多加一倍。

一天又一天,李白心中清楚得很,但是想想有酒喝就行,于是便没有作声。

这鲁老板看李白对兑水的事情没吭声,就更加放肆了,到最后干脆给李白灌上满满一壶凉水。李白还以为是酒,高高兴兴地回去,拎起酒壶往杯子里倒,一闻,味道不对;喝一口,“呸”地吐了出来!一看,才知是又浊又浑的江水。

他气坏了,想找鲁老板论理去,又一想,和这种人没讲头!再去买一壶?也不行,一是没有了银两,二来这采石矶一带就这一家酒店,实在不愿和这种小人再有什么交往。

夜深人静,李白翻来覆去地睡不稳;想写点诗,写不出。多年了,酒,和他结下了不解之缘。一壶下肚,他便暂时忘记愁苦,把雾蒙蒙的世界,看个清清楚楚。

可是如今,在这满目凄凉的采石矶,连唯一能使他解闷的酒都没有了!“李白斗酒诗百篇”,没有酒,就写不出诗。他叹了口气,静听着房檐下淅淅沥沥的雨滴声,心都要碎了。第二天一大早,李白刚朦朦胧胧地睡去,一位两鬓全白的老人家,就前来拜访。

李白看看那老人,问道:“老人家,您找谁?”

“我就找你!”

“找我?您是……”

老人看见李白一脸的狐疑,扑通跪倒在地,“恩人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李白看这阵势,吓了一跳,连忙把老人扶了起来,“老人家,恕晚辈眼拙,我实在是认不出您了。”

老人含泪诉说道:“我姓纪,老家广陵。那年遭灾荒,我和老伴带着孩子上山剥树皮。忽然出现两只吊睛白额大虎扑上来,把我那老伴给吃了。”

老人擦了擦泪继续说:“我和孩子吓得魂不附体,眼看着也没命了,多亏先生正好漫游到那里,飞起一箭,连射死了两虎,我父子俩才死里逃生。”

李白听了恍然记起,连忙说:“算不了什么,算不了什么。”

老人接着说:“多少年来,为了报恩,我一直在暗地里跟着你,除了你在京都时,我进不了皇宫外,从金陵到庐州,从宣城到采石,我一直跟在你身边,捕鱼,打柴。”李白听了,热泪盈眶,一把拉住老人的手,亲切地问:“孩子呢?”

老人顺手一指:“喏,在那酒店里帮工。”

“哦,我还琢磨呢,为什么那个小二宁可得罪鲁老板,也要给我来壶好酒。”

“哎,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最近你的酒都是那鲁老板亲自给打的,都兑了水,他竟然刚刚知道。”

“不碍的。”

“你等等我,我给你拿了样好东西。”纪老汉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笑着对李白说。

说罢,他从屋外抱出一大坛子酒,“来,仙人,请开怀大饮吧!”老人拍拍胸,“往后,你喝的酒,全由我这老头子包啦!”

李白乐得不知如何是好,憋了一天的酒瘾,一下子全冲了出来。他夜顾不得什么礼节了,举起坛来就饮。

就这样,李白和纪老汉一来二去地熟了,他经常跑到纪老汉的家中饮酒。

一次,李白饮着饮着,醉了,眯着醉眼,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外“联璧台”上,拿起旁边的笔,遥望滚滚的大江,如血的落日,提起笔,一挥而就: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打那起,这间普通的茅屋可热闹起来了。过路的、打柴的、捕鱼的,都想进来看看墙上的诗,有的抄,有的背,一传十,十传百。有的还千里迢迢,专门来欣赏这首诗。

有人问起是谁写的,纪老汉总竖起拇指,自豪地对大家说:“是诗仙李白的手迹!他是喝了我酿的酒,才写出这般的好诗呀!”

一听这话,南来北往的人都争着到这里,坐下喝两盅,细细品味着这醉人的美酒,领略着诗人创造的意境。

也不知从哪天起,老汉开起了酒店,不分日夜,除了为李白酿酒,还用辛勤的劳作为旅客洗去一路的风尘。从此,“太白酒家”的店号就亮了出来。那个鲁老板听说姓纪的老汉酿酒手艺高超,生意兴隆,一肚子不快。加上店小二也跑到太白酒家去,闹得自家酒店门庭冷落,酒客越来越少,气得他吹胡子瞪眼。

这鲁老板左思右想,也没法子,只得叫人捧着几只个元宝,外带两坛美酒,亲自到江边去拜访李白,目的是想请他也为自己写一首诗,撑撑门面。

李白一眼看出这位鲁老板的来意,冲他摆摆手:“你家酒池太浅经不住我一口喝啊!”说罢把手一扬,叫船夫开船,只见竹篙一点,小船轻轻离开江岸,朝江心驶去了。鲁老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嘶哑着喉咙喊道:“仙人呀!仙人!你停停,有话好说,好说!”那笨重的身躯才跑了几步,就被石头绊了一下,跌倒在沙滩上。不久,鲁家酒店关门了,而纪老汉的“太白酒家”的生意,却一天旺似一天。

“好人有好报”,李白望着“太白酒家”欣慰地笑了,只有在这里李白的心灵才能够找到片刻的安宁。

“有了我李白,才有了这‘太白酒家’,这‘太白酒家’是因为我才会如此的红火。如果这不是一个小小的酒家,而是朝廷,而是大唐,那该有多好啊!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欣赏我的才华,而你,皇上,却将我置之不理,弃之如敝屐!”

李白想着想着,又喝了一大口酒,“算了,天生我材必有用,让‘太白酒家’更红火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