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论——摸论——富论——特色论

“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即猫论,科学地界定了生产 力的历史作用,也就是充分地肯定了人民群众的社会地位。“摸着石头 过河”即摸论,被一些人误作经验主义,实际上,在错综复杂的条件下 进行改革,这一理论是最适合中国国情、最行之有效的改革理论。“让 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即富论,既是对平均主义的克服,又指出了共同富 裕的必经之路;它是把中国人百年富裕梦变为现实的理论。“建设有中 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即特色论,是指引中国人民走向现代化的伟大 旗帜。

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是马列主义在当代中国的运用和发展,是共产主义运动在新的历史时期的理论概括和实践要求,是邓小平理论的奠基石。这一理论,主要内容有三:

第一,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以实践作为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第二,建设社会主义必须依据本国国情,走自己的路:

第三,在经济文化落后的条件下,建设社会主义必须有一个很长的初级阶段。

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是我们的方向,也是我们的目标。为了沿着这个方向前进,为了实现这个目标,邓小平提出许多方法,择其要者,约有几条。

“猫”论。“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者鼠就是好猫”。人才的取舍标准, 不是依据他们的出身、成份、社会地位、亲缘关系,或者过去的功过,个性的特征,而是看他们在实践中的表现,看他们行动的结果。凡是对完成当前任务(战争年代是对敌斗争,现在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作出贡献, 或有利于完成当前任务的人,都要使用,都要支持,都要信用,甚至是消极的力量,也要经过我们的努力,化消极力量为积极力量。那只白猫曾经偷吃过鱼缸里供人赏目的鱼,并且摔破鱼缸;那只黑猫在洁净雅致的客厅里拉过粪便,至今令人作呕;那只黄猫长得丑陋,令人看了生厌;那只花猫生性暴烈,不时抓人手脸。不同的猫都有不同的缺陷和不足,但是,只要能抓住耗子,全都是好猫。为了抓耗子,全都应该喂养它们,保护它们。因为猫的职责就是抓耗子。相反,不会抓耗子,只会叫,而且叫得很响,或者只会温顺, 求得主人欢心,主人指东向东,指西向西,这只猫就毫无价值。城市里家中所养的猫,确实不会抓耗子,也不必去抓耗子,但那只是玩物,只供人赏心怡情,而不是猫的天生职能。

“猫”论是马列主义政党的战斗策略,也是方法论。中国的工业落后于现代工业,文化更为落后,仅靠少数共产党人、先进分子,单枪匹马地去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是绝对不会成功的。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 不仅要团结华夏各族人民,而且要团结世界各国、各个不同民族的人民,建设我们的国家,繁荣我们的国家。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所取得经济成就,国人共仰,全球瞩目,中国的形象,已经在人们的心目中发生了奇异的变化,睡狮已经醒来,而且正在跳跃飞奔。这样一个大好机遇,我们还要把自己的国门闭紧,围墙筑高,躲在屋里,闲庭信步,冷眼向洋吗?誓言多少多少年超

英赶美,豪情满怀,自我欣赏,空言大话,满纸雄心大志,唯我独尊,唯我革命,对他人一概冷笑置之,怒目斥之,不仅要失去朋友,而且要失去同志。从 1958 年的“大跃进”,到“文化大革命”结束,那段疯狂的、唯我独革的历史,正是这样地教训了我们,使我们惊醒过来,才出现了改革开放的新局面。\“猫”论是这个新时代的方法之一,它的理论根据是党的统一战线。党的统一战线政策,在革命战争中,我们曾经极为有效地运用过,毛泽东曾把统一战线总结为中国革命胜利的三大法宝之一。但是,中国革命的胜利,胜利以后七、八年间所取得的重大成就,冲昏了像毛泽东这样伟大人物的头脑, 开始骄傲了,开始淡忘或者放弃统一战线了,“猫”也就受到斥责了。其实, “猫”论只不过以形象的比喻,阐述了党的统一战线政策。它反对以人废言, 以人废行,主张以人的行动效果,判定人的行动价值。

反对“猫”论,是唯成份论的逻辑推导,实际上,它是封建时代以等级身份,划分人的行为规范的思想再现。君就是君,君要像君的样子,臣就是臣,要像臣的样子;父就是父,要像父的样子;子就是子,要像子的样子。像阿 Q 那样的身份,是不准革命的。“猫”论要求敞开革命大门,谁愿意进来,不论他是什么人,过去有过什么言论和行动,都欢迎走进这个革命大门。不以人弃言,不以过去的“劣迹”弃人。

“摸”论。“摸着石头过河”,在摸索中前进,曾被人们斥之为经验主义、爬行主义,走到哪里算哪里,是一种无思想的思想。其实,他们根本不懂得知与行,即思想与实践的关系,思想既不是头脑中固有的,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在实践中产生出来的。思想产生于行动的需要。需要是有目标的,现实生活不能满足人们自己的需要,人们才去行动,以求达到自己需要的满足。人是为达到自己的需要目标,而去行动的。至于怎样才能达到, 却没有现成的路,需要自己去走,走自己的路。路是人走出来的,不是像北京长安大街那样,平铺在那里。在北京长安大街上走路,只要遵守交通规则, 遵现踏矩,就可以通行无顾,那是因为过去有千千万万人走过,甚至付出过血泪,凝结成法规,我们才可以放心地走,无顾地走。如果是在荒野泥沼, 杂草乱石中走,在过去没有人走过的地方走,尽管方向明确,目标既定,也得看看、试试、摸摸,探探,因为那里既没有明摆着的路,也没有供人走路的交通规则,要求人自己为自己走出一条路。把我国的改革比作“摸着石头过河”,河水的深浅,河水下面的泥沙碎石,鱼虾藻草,我们还不摸底,这就需要我们摸一摸再走。贸然下水,无忌过河,不是失足倒身,就是被河水淹死。

在社会主义制度下进行改革,自我发展,自我完善,是走前人从来没有走过的路,既没有脚迹可寻,又没规则可循,只能靠自己去走。其实,社会的发展,人类的进步,世间一切伟大创造发明,都是在前人没有走过路中走出来的。重走别人已经走过的路,尽管那条路别人走得成功,自己再走,并不一定也会成功,思想的功能是创造,思想的作用是指导人的创造性行动。没有创造,没有新东西提供给世界,人的行动就只是动物般的行动,就是没有思想的行动。而思想是在行动中产生的,并应行动的需要而产生的。

社会主义不是从头脑中想出来的,也不是从逻辑推演中引导出来的,更不是从装腔作势的吹牛中吹出来的,而是干出来的。社会主义是我们国家的行动目标;干,就是行动,就是走路。干就要寻找路子。社会主义是方向, 寻找路子是方法。方向对了,还要寻找方法,“摸”论就是寻找方法的一着。

“富”论。“社会主义的任务很多,但根本的一条就是发展生产力。” 这一点,在经济落后的我国,显得尤为尖锐,尤为突出。扭住“发展生产力” 这个根本环节,不放松,不动摇,使国富也使民富,是我们一切工作的中心。围绕这中心,坚定不够地。一心一意地干下去,决不能干扰它,冲击它。这是“富”论的核心思想。

“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要消灭贫穷。”虽然说我们现在也在搞社会主义,但事实上不够格,只有达到了中等发达国家的水平,才能说真的搞了社会主义,才能理直气壮他说:社会主义优于资本主义。

从 1958 年到 1978 年的二十年期间,我们不仅把贫穷视为光荣,而且把贫穷视为资本。一穷二白,为写最好的文章,为画最美的图画。人们欣赏夸耀自己的,也是出身贫苦,没有知识,没有较高学历,似乎愈贫穷,愈无知, 也就愈革命,愈有革命本领。贫穷可慕,富裕可鄙。“宁要贫穷的社会主义草”的谬论,应景而生,适时而出。那个没完没了的“忆苦思甜”,使人们安于贫穷,安于现状,不仅抑制了人们的竞争心,追求更高生活目标的上进心,而且抑制了人们的精神生活,因为,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精神可以休息了。人一旦失去了物质追求,也就失去了精神追求,物质上赞赏贫穷,精神上必将陷于贫穷。生产力发展缓慢、下降、倒退,人民生活水平没有提高改善,倒有降低,甚至恶化。扭住发展生产力和消灭贫困,是“富”论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

对富裕起来,没有人反对。但是,对于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首先富裕起来,却众说不一。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首先富起来,必然造成社会利益格局的变动,那些原来处于社会下层,职业的社会评价也可能并不高,一下子发了财,就想以高档消费在社会上求得心理平衡。出现所谓“炫耀消费”, 如用两万多元买一支口红,一万多元买一根皮带,动辙千万元一桌酒席,相对于那些尚还不得温饱的人和地区来说,令人惊奇,使人感叹。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首先富裕起来,激励了人,调动了人的能力,发挥了人的天才, 同时,又造成了人们之间收入分配的差距。这就必须社会的正式代表政府, 通过宏观的经济控制,运用分配政策,加以处理。通过税收,资源调价,资源、技术和人才的相互支援,帮助尚处于贫困地区,促进富裕地区更加发展, 是解决利益分配的社会主义国家必须采取的政策,也是社会主义优越性的一种表现。我们反对收入分配的平均主义,因为它不利于社会主义生产力的发展,也要防止乃至消灭两极分化,因为它会招致群众不满和社会的不稳定。这是政府决策机关的领导艺术。一部分人和一部分地区首先富裕起来的政策,可以带动其余大部分地区,由点及面,达到共同富裕。追求富裕的人, 必须遵纪守法,必须尊重他人的权利和人格,必须格守竞争道德,坑蒙拐骗, 以假冒真,以劣充优,不仅要受到法律制裁,而且要受到舆论和道德的谴责。

社会经常在平等和效率之间面临着重大的权衡,需要作出艰难的选择, 甚至妥协。这类问题处理不好,就会对社会经济的发展和社会主义目标的实现,产生消极影响。

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目标,一部分地区、一部分人首先富裕起来,是手段、措施、方法,是为目标服务的。或许,这是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它是社会主义制度是在痛苦挣扎中诞生的,是新的经济体制产生阵痛期的一种表现。

“猫”论、“摸”论、“富”论,是邓小平的方法论,它的理论基石,

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在建设社会主义的理论中,我们的前辈马克思、恩格斯、列宁,针对资本主义生产的盲目性、无政府性,曾经设想社会主义将以统一的计划,集权的领导,调配资源,指挥生产运行,分配社会产品。斯大林和毛泽东,不仅加以完整化,而且付诸实践。排斥商品生产,否定市场经济,以人为的主观设想、个人的主观愿望、自己的主观意志,决定生产,决定分配。他们主观拟定的社会主义,不仅要使生产高度社会化,而且要使各个生产领域中生产力的发展水平齐一化。不同的社会主义国家必须按照同一的“社会主义”模式,建设自己的国家。个个相同,色色一样,组成所谓“社会主义大家庭”。这个大家庭必须有一个家长,以它“为首”, 号令一切,指挥一切。但是,各个国家,经济和文化发展的水平,自然资源的分布,技术和人才的格局,不尽相同,难以统一,更难集中,他们就用政府的权力,强使统一,硬性集中。它无偿地调配各国的资源、产品、人力、物力,出现了国际间的“一平面调”。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出现了两个阵营,社会主义国家把战争的威胁当作首要前提,把军备竞争当作头等任务,忽视了农业,忽视了日用生活消费品的生产,忽视了人民生活的改善。官僚主义滋长,党和政府与人民的利益严重脱节。苏联的解体,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邓小平提出了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党的十三大加以概括,并写入党章。

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的核心结构,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即以发展社会主义生产力为中心,坚持改革、开放政策,坚持四项基本原则。

特色,就是矛盾的特殊性,我们应该注意矛盾的普遍性,即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普遍性的矛盾。但是,首要的、成为我们认识起点的是矛盾的特殊性。离开矛盾的特殊性,矛盾的普遍性就是抽象性的、空泛的、无处着落的。邓小平的“特色”论,就是遵照唯物辩证法关于个别与一般、特殊与普遍的联系提出的。我们要建立的是社会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的建立,必须从我们国家的特殊情况出发。针对我国的特殊情况,邓小平从理论上概括为“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