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敢于写无产阶级的人性

王愿坚在深入批判了林彪、“四人帮”所推行的那一套封建的、法西斯的文化

专制主义，揭发了他们在文艺战线犯下的血腥罪行之后，大家都在回顾、思索社会主义文艺发展过程中的历史经验和教训。在这个时候，周恩来同志1961 年 6 月 19 日《在文艺工作座谈会和故事片创作会议上的讲话》公开发表了。周总理的讲话，为我们思考着的种种问题作了最好的总结和概括，给我们提供了拨乱反正的有力武器。

周总理的讲话，澄清了多年来许多被搞乱了的问题，比如“人性”、“人情”的问题就是其中之一。在这篇讲话中，周恩来同志称赞了歌曲《洪湖水，浪打浪》，说它“既有革命的内容，又抒情。质量较高”。又两处称赞了小说和电影《达吉和她的父亲》，称道它有艺术感染力；然而，同时又指出，作品被某种框子框住，遭到了压力，受了束缚。周总理说：“我们无产阶级有无产阶级的人性，为什么有顾虑？”通过这些创作的实例，周总理批评了当时那种过左政策下定框子、打棍子的危害，也表达了对创作人员的热切期望，希望创作人员能够解放思想，突破束缚，敢于创作；希望他们所加工的文艺产品，敢于描写无产阶级人性，敢于抒发革命的感情，更好地发挥文艺的教育和感染作用。

实践证明：周总理的这些讲话精神，是完全符合文学艺术的客观规律的，要是大家都能够不受干扰地去贯彻实行，那该多么好呵！

文艺，包括社会主义的文艺，从来就不是一种无情的东西。它的许多特点之中，有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要有情。在阶级社会里，从来就没有抽象的、超阶级的人性。无产阶级有无产阶级的人性，资产阶级有资产阶级的人性。无产阶级革命文艺，理所当然地要表现无产阶级的人性美和人情美，感染和影响人民，促进它的丰富和发展。所以，周总理在这篇讲话中问道：“我们无产阶级有无产阶级的人性，为什么有顾虑？”并且批评有的人“把‘人性论’、‘人类之爱’、‘人道主义’、‘功利主义’都弄乱了。”指出： “一切都套上‘人性论’，不好。”这样搞法，“不是从无产阶级的立场和阶级分析来看问题，而是从唯心主义看问题。”

无论从理论还是从实践上看，“人性论”等概念确实是被有些人弄得混乱不堪，特别是到了林彪、“四人帮”手里，搞得更加荒谬绝伦，成了他们绞杀革命文艺的大棒。他们在人性和“人性论”中间划上了等号，不论文艺作品写的什么样的人性，一概贴上“人性论”的标签，送给了地主资产阶级。他们不许写情，不许写爱，谁写了情，就一定是“人情味”，谁写了爱，就一定是“人性论”。就连胜利的欢笑、怀念先烈的泪水和战场的光荣牺牲，都成为罪不容诛的了。谁写了，就是“制造一个悲剧的结局”，就是“渲染和颂扬革命战争的恐怖和苦难”。歌剧和电影《洪湖赤卫队》就挨了这种大棒。小说和电影《达吉和她的父亲》就是被这种大棒打死的。我曾经写过一些描写革命战争的艰苦困难和战士思想情感的短篇小说，也被一律扣上了这样的帽子：“用精心炮制出来的孤儿寡妇的眼泪作炮弹，肆无忌惮地攻击革命战争。”

文艺创作是写人的。写人，就要描写活生生的人，就要写人和人的关系，就要写人的特定的悲欢离合的命运和具体的喜怒哀乐的思想、感情。只有把

这具体的个性写出来，才能把阶级性体现出来，形象才能有艺术感染力量。这，不仅是文艺这一精神生产的特点，也是为生活所决定的。革命者，革命人民是最富有感情的。他们有深沉的爱，也有强烈的恨，他们有欢乐也有悲伤，他们为革命流血流汗有时也流下眼泪，这种情感，这种人性，一点也不抽象，而是革命人民才有的；它闪耀着革命的光辉，是革命的人性美、人情美。在毛主席诗词里，就到处洋溢着这种情和爱。周总理热爱人民的深情，也是家喻户晓。一个老同志说“周总理是很有阶级情义的”，这决不是贬词，而是对革命之情的极好概括。“一声周总理，双泪落襟前”，人民对好总理的衷心热爱，爱得又何等深沉。最近听说：贺龙同志遭受林彪、“四人帮” 的残酷折磨，身体极其衰弱了，一天夜里晕倒在走廊上，看守把他抱回床上。当他醒来时，听到看守的战士在窗口轻声地唱：“洪湖水，浪打浪，洪湖岸边是家乡⋯⋯”贺老总，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帅流下了热泪。这不是革命战士深深的爱情又是什么？革命的文艺工作者，正是要发现、搜集、体验、理解这些美好的心灵里所流出的美好的感情，了解这些无产阶级的人性美，并且在自己加工过程中，努力把它们表现得更高，更强烈，更美。

林彪、“四人帮”不让我们写无产阶级人性和情感，是毫不奇怪的。他们卑污的灵魂浸透了封建主义、法西斯主义毒液，是一伙灭绝人性、无情无义的人面东西，当然不会爱革命人民；也必然要把人性抹尽灭绝了。

值得注意的，倒是我们自己。由于曾经被“人性论”的棍子抡打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又由于林彪、“四人帮”变本加厉，把它变成了格杀文艺的凶器，表现无产阶级人性美、人情美，描写革命感情便成了创作的“禁区”和一副精神枷锁。一接触到这个问题，或者是杯弓蛇影、心有余悸；或者道理上勉强可通，拿起笔信心不足；或者竟至身有余毒，走上了“无情最保险” 的邪路。这些，都说明了解放思想的重要。当然，思想解放了，敢于创作了，也还有个善于表现的问题。创作人员不能把自己没有的东西写进作品里献给读者；创作人员头脑这个“加工厂”不干净，也不能加工出表现真正无产阶级人性的作品，因此，按照周总理讲话去做，真正面向人民，深入劳动人民的斗争生活，并不懈地进行思想改造，仍然是极其重要的。

周总理对我们创作人员的期望是殷切的。我们应当按照讲话提出的要求，发扬文艺民主，解放思想，自己努力去挣断束缚在我们身上的绳索，砸烂强加在我们头上的精神枷锁，敢想敢说，敢于创作。

棍子，是凶狠的东西，但也是一种落后的、不文明的并且是短命的斗争武器和斗争手段。而人民斗争生活之树以及由此加工而成的革命文艺作品，只要经受住群众实践的检验，它却是常青的。

让我们以周总理的讲话为武器，投身到思想解放运动之中，解放思想，大胆创作，努力为实现四个现代化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