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英雄排座次

被李逵这一闹，武松、刘唐、鲁智深也跟着吵着要散伙。宋江见此举犯了众怒，就又生出个主意，说：“附近的东平府和东昌府钱粮很多，现在写下两个阄儿，我和卢员外各抓一阄，谁先攻下城来，谁就是山寨之主。”吴用说：“到时候各听天命。”于是就叫来裴宣写下两个阄儿，焚香祷告后，宋江抓着个东平府，卢俊义抓着个东昌府。宋江传令，各领大小头领二十五员，马步军一万，水军头领三员接应粮草。宋江想叫卢俊义早日破城，就故意把吴用、公孙胜都给了他。选了个黄道吉日，各领人马下山。

宋江率军来到距离东平府四十里的安山镇，安营扎寨。他想先礼后兵，于是打算派人给知府程万里和兵马都监董平送封信。郁保四曾经和董平有些交情，声称愿去送信，王定六也想同去。二人进城后，来到知府衙门。程万里正在和董平商量军情，听说宋江派人来送信借粮，董平大怒，要杀了二人。程万里说：“自古以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董平就命人将两人各打二十军棍，直打得皮开肉绽，赶出城去。二人回到营中，宋江见状大骂董平无礼，让两人先回山养伤。

史进说，他曾经和城里的一个妓女李瑞兰要好，愿意进城作为内应。宋江给了他一包金银，约好时间，放火为号。史进来到李瑞兰家。李瑞兰把史进请到楼上坐了，问他：“听说你去梁山做了大王，官府要抓你。”史进告诉了她进城当内应的事，并且许诺，打下城来，带她去山上快活。李瑞兰含糊地答应了，收了金银，去找老鸨商量。老鸨怕受牵连，又贪图官府的赏钱，让老头去报告官府。老头害怕梁山好汉破了城，不会轻饶了他们。老鸨大骂老头不识时务。老头却认为史进给了他们那么多金银，不该出卖史进。老鸨威胁老头说要是再不去报告，她要连老头也一块儿告了。老头无奈，只得去衙门报告。

瑞兰有些心虚，上楼来，脸色一直红白不定。史进问她怎么了，她谎称是上楼的时候踏空了，差点儿摔下去，吓的。史进没有生疑，就和她叙起久别之情。两人正说着，忽听楼梯声响，数十官差一拥而上，三下两下就把史进擒住了，捆到衙门。程知府升堂大骂，逼史进供出进城目的，史进任凭严刑拷问，就是不招。董平说：“把这家伙先用枷锁了，打入死牢，等捉住宋江，一起押送东京。”

◆李瑞兰

吴用得知史进独自一人进了东平府，连夜赶往宋江大营，告诉他娼妓本性贪婪，迎新送旧，根本不讲交情？史进此去必然会吃亏。宋江让顾大嫂扮成贫妇进城打探消息。吴用吩咐：“如果史进被抓，你可假装送饭，告诉他，月尽夜越狱，在城中点火为号。”又让宋江攻打汶上县，百姓慌忙逃进府城，顾大嫂也乘机混进城里。

顾大嫂四处一打听，不出吴用所料，史进果然被抓了。次日，她手提饭罐，走到狱前，见一老狱卒出来，就上前哭哭啼啼，说史进是她原来的主人，她在街上讨了点吃的，要送给主人吃，请求行个方便。老狱卒本不敢放她进去，一来见她是个有些年纪的妇人，二来看她哭得实在可怜，就把她放了进去。史进见她进来，大吃一惊。她一面哭，一面假装给史进喂饭。别的狱卒看见了，就过来赶她走，她只对史进说了：“月尽夜，你在牢中自己设法越狱。”就被推了出去。

史进在牢中没办法查历书，也不敢找人打听。这天忽然听到两个狱卒的对话，一个说：“今天几儿了？”一个说：“月尽了吧。”可偏偏这个月是大尽，那狱卒记错了，把二九错当成三十了。等到晚上，史进要解手，一个喝得半醉的小狱卒把他押到茅房。他突然问：“你看后面是谁？”小狱卒一回头，他把枷横扫过去，正中后脑。随即挣开枷，提着枷打出去，把值班的狱卒打死的打死，吓跑的吓跑，把牢门打开，放出了所有的犯人，就等着外面攻城。程万里得报大惊，董平说：“城里必定有奸细，你派人围住监牢，我去捉宋江。”董平带上人马走了，程万里就带上官差包围了监狱。史进不敢出，外面不敢进，双方就那么僵持着。顾大嫂看见，只有跺脚，无计可施。

董平会使双枪，不仅武艺超群，仪表堂堂，而且又百般聪明，吹箫抚琴，样样精通，人称风流双枪将。他在箭壶上插了个小旗，上写：“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来到阵前，宋江派韩滔迎战。韩滔战了不到十回合，渐觉不敌。徐宁出马应战，两人打了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宋江叫鸣金，徐宁回阵，董平趁势冲杀过来。宋江大队人马围拢上去，董平毫无惧色，仗着手中的双枪横冲直撞，直打到半下午，才冲出重围，返回城去。

程万里有个女儿，长得非常漂亮。董平曾经数次去求亲，程万里没有答应。当晚，董平又派人去提亲，程万里说：“按说我们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眼下贼兵围城，如果允亲怕人笑话。等击退贼兵再说吧。”董平听说，认为他又是在借口推脱，心里很不高兴。

宋江下令连夜攻城，程万里催促董平出战。次日董平率军出城，举枪直取宋江。林冲、花荣出马抵挡，打了几回合，二将佯装不支，拨马就跑。董平在后面穷追不舍。看看已到寿春县地界，有一个村庄，宋江从村里穿过去，董平追到村里，忽听一阵锣响，两边屋门大开，平地上拽起数条绊马索来，把马绊倒，左边抢出王英夫妇，右边抢出张青夫妇，把董平活捉了，捆去见宋江。宋江骑马站在村头杨树下，看见董平押到，忙下马给董平松绑，跪地就拜。董平甚为感动，当下投降，并献上攻城之计。宋江把盔甲、枪、马还给董平，假意在后面追赶。等董平跑到城下，天色已晚，他叫开城门，冲上吊桥，挥剑把吊索砍断。宋江带领大队人马长驱直入。董平直奔府衙，杀了程万里，抢了那姑娘。宋江一边派人救史进，一边命人打开府库，取出钱粮，装车回寨。史进赶到李瑞兰家，把一家大小全部杀死。宋江又把程知府的家产分给了百姓。三军凯旋还山，刚走到安山镇，却碰见白日鼠白胜飞奔而来，向宋江禀报：“东昌府的守将张清，会用飞石打人，人称没羽箭。手下两员副将，一个叫花项虎龚旺，会用飞枪，一个叫中箭虎丁得孙，会用飞叉。卢员外兵到城下，交战了几次，好几位头领被飞石打伤，无法取胜。”

宋江暗叹，卢员外与主位无缘，我把吴用、公孙胜都给了他，还是不能取胜。就传令，兵发东昌府。卢俊义把宋江接进大帐，小军来报张清在外面叫阵。宋江带众头领出营，摆开阵势。张清出马，徐宁挺枪来战。打了几回合，张清一石打来，正打中他的眉心，翻身落马。吕方、郭盛救回徐宁。燕顺又出马迎敌，打了没几回合，又被一石打中护心镜，吓得拨马回阵。韩滔出战，被打中鼻凹……不一会儿工夫，宋江军中十五员大将被打伤，刘唐被俘。林冲、花荣抓住了龚旺，燕青射伤了丁得孙的战马，吕方、郭盛上前抓住了丁得孙。张清不敢再战，押着刘唐回到城中。

宋江回到营中，对张清赞不绝口，说：“五代后梁的大将王彦章，日不移影，连打后唐上将三十六员，今天张清一会儿工夫，打伤我十五员上将，虽然不如王彦章，但也是个难得的猛将。”众将听后，羞愧难言。宋江又说：“我们已经抓了龚、丁二将，剪了张清的羽翼，只可用计擒他。”吴用说：“请兄长放心，我已经有计了。”

张清回城，正和知府商议退贼之策，忽听探马来报：“梁山的粮草水陆并进，已经离此不远。”知府害怕上当，派人再探，最后确定果然是粮。张清要去劫粮，打算先截陆上，再劫水中。知府为他送完行，他带着一千兵马趁夜出城。

走了不到十里路，看见前面一队车子，上面插着“水浒寨忠义粮”的旗号，由鲁智深、武松押运着，直奔过来。张清拍马迎来，大叫一声：“秃驴吃我一石。”鲁智深虽然早看到张清，却忘了防备他的石子，被打中脑门，一头栽倒。武松舞动戒刀拼死救下鲁智深，率军四散逃走。张清把粮车送回城，又来劫粮船。突然阴云密布，黑雾遮天，伸手不见五指。张清正想收兵，忽听杀声四起，林冲率铁骑冲过来，将张清的人马都赶到了水中。李俊、二张、三阮、二童八个水军头领，尽情捉人，张清就是有三头六臂，在水中也成了旱鸭子，最终被三阮活捉，绑回大寨。宋江人马趁机杀进城里，救出刘唐。因为知府平日清廉，宋江不准伤害，只是打开仓库，分给百姓一部分，其余的都运到了山上。

张清被押到大帐，众将领都想杀他报仇。宋江劝下众人，折箭为誓，让众将领不许记前仇。张清深感宋江的仗义，表示愿意归顺，又举荐了东昌府一个兽医，因此人长得碧眼黄须，有点像外国洋人，人称紫髯伯皇甫端。宋江大喜，领军凯旋。此时山寨的大小头领，正好聚齐了一百零八位。正合天罡地煞之数。回到梁山，宋江请来一帮道士，由公孙胜带领，筑起虚皇坛，超度晁盖和阵亡士兵的亡灵。宋江和众头领一天三拜。等到第七天三更，忽听天上一声震雷，西北乾方天门大开，从里面飞出一团火来，如簸箕一般大小，直落下来，绕着虚皇坛转了一圈，钻进正南地下。宋江让人挖掘，挖出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形似蝌蚪的文字，无人认识。一位姓何的道士说，他认识蝌蚪古文。经过他辨认，碑的正面刻着宋江等三十六员天罡星的姓名，背面刻着七十二位地煞星的姓名。宋江边让何道士辨认，边让萧让抄录下来，宋江坐了主位，卢俊义第二，众头领依次排位，再无话说。

◆张清

从此梁山更加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