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雪天擒索超

燕青大叫：“好汉，你杀了我不要紧，还有谁去为主人报信。”那汉子收了刀，问：“你去给谁报信？”燕青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另一个汉子去拉燕青，看见他一身的花绣，问：“你是不是浪子燕青？”燕青说：“我就是燕青，要去梁山送信，救我主人。”两人哈哈大笑，原来是杨雄和石秀，他俩正是奉宋江之命去北京打探卢俊义消息的。燕青告诉他们，本来他已经救出了卢俊义，可是又落到了官府手里。石秀让两人去报信，自己则赶去大名府。

石秀赶到大名府，见满街行人面色凄凉，家家紧闭门户，一打听，原来是今天要处决卢俊义。石秀来到十字街口刑场附近，登上一家临街的酒楼，叫了酒菜，慢慢吃喝着。将近午时，街上人声嘈杂，酒保来让石秀结账快走。石秀把酒保大骂一顿，还在那里照样吃喝。不一会儿，阵阵破锣声响，好多人马押着卢俊义走来。到了十字街口，卢俊义跪下。蔡福说：“卢员外，不是俺弟兄不救你，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你千万别怪罪俺。”正说着，监斩官高叫：“午时三刻已到，行刑！”蔡福刚拔出刀来，就听半空中一声大吼：“梁山好汉全部在此！”紧接着，酒楼上跳下一个人，正是石秀。石秀挥舞着腰刀，逢人便砍。蔡福兄弟互递眼色，割断绑缚卢俊义的绳索就跑。石秀早砍翻了几十个兵丁，冲到街心，拉上卢俊义就向南跑。

梁中书闻报，下令立即关闭城门。石秀人生地不熟，卢俊义惊呆了，单凭一口刀，怎么能打得过千军万马？没过多久，他俩就被官差抓住，押进了留守衙门。石秀见到梁中书，难听的词儿一个劲儿朝他身上招呼。梁中书不敢再来硬的，就让人把他俩收监。蔡福兄弟存心想结交梁山好汉，就把二人押在一间干净的牢房中，每天买酒买肉请他俩吃。

◆蔡福

梁中书正拿不定主意怎么处置这二人，街上却出现了大量的传单，上面写着让梁中书马上放了两位好汉，交出李固、贾氏，要是敢动二位好汉一个指头，梁山大队人马杀来，全城的坏人贪官，统统杀光。梁中书顿时没了主意，找来王知府商量。王知府为人胆小心善，主张一面善待他俩，一面排兵布阵，准备迎战，再派人立即进京向蔡太师报告。梁中书命蔡福兄弟不得伤害两人，只要别让二人逃跑就行。蔡福兄弟巴不得这样，更加好好伺候。

随后，梁中书又找来大刀闻达和李天王李成二位兵马都监，让他们提前做好防守的准备。李成让闻达率军守城，他带一队人马驻扎到城外，一旦梁山兵马开到，他就在城外拒敌。李成回营升帐，把部下将官找来，安排出城扎寨等等事宜。索超挺身而出，声称愿带本部军马到别处扎寨，和李成的大寨互为犄角。李成非常高兴，就命索超到飞虎峪安营，他自己率大队人马在槐树坡扎寨。

梁山早就派戴宗探明了北京的情况，戴宗写下传单，四处张贴，希望能先保住卢俊义、石秀二人的性命。戴宗回东岸山东把情况向宋江禀明，宋江就要发兵攻打大名府。李逵急得哇哇大叫，要当先锋。宋江知道闻达、李成武艺很高，怕他吃亏，开始不允许他去。李逵坚持要去，吴用就让他率五百步兵为先锋。次日，宋江点起三十三位头领，分兵八路，陆续下山，留下副军师公孙胜率剩余人马镇守山寨。

探子把情况飞报至飞虎峪，索超一面让士卒做好大战的准备，一面派人告知李成。次日，索超和李成的兵马会合在庚家，摆开阵势，只见李逵手持双斧，率五百兵冲杀过来。李成和索超见李逵虽然凶猛，却不懂排兵布阵，不由放声大笑，瞧不起他。索超的部下王定拍马举枪，率一百骑兵冲杀过来。李逵的步兵无法抵挡，四散奔逃。索超率军去追，碰上解珍、孔明与解宝、孔亮各率一队人马赶到，只好匆忙退兵。李成率军亲自冲杀过去，正好碰上扈三娘、孙二娘、顾大嫂三员女将赶来，很是瞧不起，就命索超冲杀。索超杀过去，三员女将回马就跑，李成率军追杀，李应和史进、孙立又率军杀到。解珍等四人从两旁杀来，李逵也从背后杀到。李成这才领教到梁山兵马的厉害，和索超拼命杀开一条血路，逃回了槐树坡。清点人马，损失了好几千兵丁。

李成、索超赶忙派人回城，向梁中书报告，梁中书派闻达前来助战。次日，双方兵马摆开阵势。宋江阵中秦明一马当先挥舞狼牙棒出战，官兵阵中索超举斧出迎。二将先是彼此大骂一通，然后杀作一团，大战二十多回合，胜负难分。韩滔偷偷一箭射去，正射中索超左肩，索超疼得扔了大斧，拨马就跑。宋江鞭梢一指，梁山兵马趁势掩杀，又把官兵杀得大败。宋江乘胜攻占了槐树坡大寨，官兵只好退守飞虎峪。

夜晚，飞虎峪周围突然满山火把，喊杀声震天。闻达率兵出寨迎敌，正好碰上花荣、杨春、陈达冲杀过来，打得他措手不及，慌忙退兵。呼延灼、欧鹏、燕顺和秦明、韩滔、彭圯各带一支人马从左右杀来。凌振架起大炮，猛轰官兵营寨。闻达只好率军抄小路逃走，却又碰到林冲、马麟、邓飞率军拦住了去路。闻达和李成边战边退，到天亮的时候才退到城下，慌忙进城，紧闭城门，坚守不出。

梁中书一面命人准备滚木石守城，一面写信向东京太师府求救。王定到了东京，见到蔡京，呈上书信，催促太师快点发兵相救。蔡京正愁无人可用，衙门防御保义使宣赞站了出来。宣赞长得丑陋，却武艺高强，因为胜了番将，深得一家王爷的喜爱，曾招他为郡马。郡主嫌他长得丑，怀恨而死，从此再没得到重用，落个外号丑郡马。宣赞说：“蒲东巡检大刀关胜^[1]，原本是关帝爷的嫡系子孙，长得和关帝一样，使一口青龙偃月刀，勇猛异常。要是拜他为大将，相信定能扫平水泊梁山。”蔡京就派宣赞为使，去蒲东请关胜进京。

关胜收到公文，就带上部下井木犴郝思文跟着宣赞进京。蔡京见关胜果然长得酷似关帝，非常喜爱，又就援助大名府一事向他问计，关胜献上围魏救赵之计，主张直捣梁山泊，迫使宋江回军自救。蔡京大喜，调拨一万五千人马，拜关胜为统兵指挥使，郝思文为先锋，宣赞为合后，又派步军太尉段常负责转运粮草。犒赏完三军，官军浩浩荡荡杀奔梁山泊。

◆宣赞

宋江围攻大名府已有多日，还是久攻不下，就和吴用商量，怕官军会采用围魏救赵之计，发兵攻打梁山泊。戴宗赶来，向宋江报告说关胜率一万五千人马杀向梁山。吴用建议分路撤兵，以防城中官军闻讯来追。宋江传令深夜退兵，直到次日半晌午，部队才撤退完毕。

梁中书得报，知道是老丈人发兵梁山，宋江才被迫退兵的，就派闻达、李成各领一队人马，兵分两路前去追杀。二人追到飞虎峪，忽听炮响处，左有花荣、右有林冲，各率人马杀来，呼延灼也返身杀回。闻达、李成中了埋伏，兵马慌忙后撤，丢盔弃甲，才逃回城中。宋江也不去追，没用几天，就回到梁山附近，扎下营寨，他派人从小路回山送信，准备两面夹攻官军。

水军头领张横见宋江回军，一心想立功，就和张顺商量，要在夜间劫寨，生擒关胜。张顺劝他不要鲁莽，张横就是不听。当晚，张横点起一二百人，分乘五十余条小船，前去劫营。关胜正在灯下看兵书，探子来报说有几十条小船正悄悄向营地靠拢，关胜偷偷布下埋伏。张横领人杀到，见关胜在看书，举枪就刺。只听一阵锣响，四下伏兵杀出，把张横一伙全部抓了起来。张顺把消息通知三阮，三阮大怒，要去救回张横。张顺劝阻他们，说最好等宋江的命令。三阮哪里还听得进去，率领几百水军杀奔关胜的大寨，张顺没办法，只好也跟着去了。四人刚杀进关胜大寨，没想到又中了埋伏，张顺机灵，跳水逃脱，三阮抵挡不住，阮小七被擒，李俊和二童率领水军杀来，好不容易才把阮小二、阮小五救回。

宋江得报，心情烦闷。吴用劝他：“明天决战再说。”次日双方布阵，宣赞先和花荣厮杀，花荣诈败，用箭去射宣赞。第一箭被宣赞用刀挡开，第二箭他用镫里藏身躲过，宣赞不敢再追，拨马回阵。花荣第三箭射来，当的一声，正中背后的护心镜。宣赞回阵。关胜骑上赤兔马，提着青龙偃月刀杀来。宋江、吴用见关胜仪表堂堂，暗暗叫好。林冲想挺矛出战，被宋江喝住。关胜喝问：“宋江，你只不过是郓城的小吏，怎么胆敢背叛朝廷？”宋江说：“不是宋江要背叛朝廷，实在是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把我逼上了梁山，我只敢替天行道，哪敢造反？”关胜被激怒，拍马杀来。秦明舞棍来迎，林冲一心想杀杀关胜的威风，也挺矛杀了过去。三人只打了几个回合，宋江却鸣金收兵。林冲、秦明回到阵前，埋怨宋江无缘无故收兵。宋江说：“你两个人杀他一个，就是胜了也会被人笑话。我看关胜算个英雄，再加上他又是关帝的后代，他如果上山，我甘愿让位。”林冲、秦明都很不服气，却又没什么办法。

◆关胜

关胜回到寨中，心中暗想，我力敌二将，眼看要败，宋江却鸣金收兵，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就提审张横、阮小七，问他俩为什么那么多英雄甘愿听一个小吏的指挥。阮小七说：“俺哥哥在山东、河北都非常有名，都称他为及时雨，你们这种不懂礼仪的家伙，怎么会懂？”关胜听后低头不语，心有所动。当晚，呼延灼只身来到关胜寨中，说自己兵败被俘，不得不降。宋江一心想归顺朝廷，只要捉住林冲等人，宋江就会到东京请罪。关胜听后，深信不疑。

次日，双方再次交战，呼延灼出马，把黄信打下马，被宋江的部下救回。关胜正想乘胜追杀，呼延灼说：“那个吴用诡计多端，不可去追。”关胜依言，得胜回营。

当晚，见天气晴好，关胜让呼延灼带路，宣赞、郝思文两路接应，亲率五百人马，前去偷袭。走到半路，几十个喽迎面走来，说宋江已经做好准备，要红灯为号，里应外合。呼延灼和关胜说了，关胜率军疾进。忽听得一声炮响，呼延灼不见了踪影。关胜知道中计，再想回军，四下挠钩齐出，早已把他拖下马来，绑送大寨。

林冲、花荣带兵截住郝思文。郝思文拍马来出战，不几回合就大败而逃，又碰到了扈三娘，扈三娘抛出红锦套索，把他拖下马来。宣赞碰到了秦明、孙立，打了几回合，被秦明一棒捅下马来。扑天雕李应率人直扑到关胜寨内，救出张横、阮小七，放开被擒的水军，众人一阵冲杀，官军只好投降。宋江返回山寨，刀斧手已经把关胜、宣赞、郝思文推到了堂上。宋江喝退众人，亲自上去为三人松绑，把关胜扶到正中的交椅上，倒头就拜。关胜连忙回礼，呼延灼也跑过来赔罪。关胜见宋江义气深重，和宣赞、郝思文一商量，三人归降入伙。宋江大喜，一面设筵庆功，一面派薛永暗中去接关、郝两人的家眷。

接着，宋江发兵，再打大名府。关胜请求当先锋，带上宣赞、郝思文率先杀奔北京。索超伤愈，梁中书正在设筵为他庆祝，忽听探马来报，关胜等已经降贼，率兵杀到。梁中书大惊，索超誓要报那一箭之仇，率先领兵杀出城去，李成、闻达率军随后策应。此时已是隆冬时节，连日北风劲吹，阴云密布。索超出战关胜，打了不到十回合，索超渐渐难敌。闻达挥刀杀来，宣赞、郝思文一起迎上。宋江鞭梢一指，大军冲杀过去，把官军杀得大败，退进城里。次日索超出战，宋江有意退兵，让了索超一次。索超得胜还城，十分高兴。

夜晚大雪飘飘，吴用暗中派人挖好陷阱，次日天亮，已被二尺多深的大雪盖得严严实实，从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索超再次出战，李俊、张顺出马迎敌，只打了几个回合，二人弃枪就跑。索超穷追不舍，来到一条险路上，一面是山，一面是涧，李俊、张顺跳下山涧，大叫着：“宋公明哥哥快跑！”索超还以为宋江就在前面不远，纵马去追，忽听一声巨响，连人带马掉进了陷阱。

[1][关胜]梁山泊英雄中排马军五虎将第一位。是三国名将关羽的后代，使一把青龙偃月刀，精通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