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火烧祝家店

◆鼓上蚤时迁

两人听到有人说话，四处寻找，却见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走出一个人来，倒地就拜，说：“哥哥上梁山，也带上小弟吧。”杨雄一看，原来是时迁。时迁轻功第一，习惯飞檐走壁，专爱鸡鸣狗盗，人称鼓上蚤。曾经有一次他在蓟州犯了案，被官府捉了，全仗着杨雄极力维护，把他救下来。杨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时迁说：“这几天没活儿，穷得受不了了，来这里盗墓，哥哥和石秀兄一来我就看见了。”石秀说：“梁山正广招天下英雄，也不多他一个。”三人走了几天，来到郓州地面，已经距离梁山泊不远了。这天晚上住店，他们要酒要肉，小二说：“酒还有，肉已经卖完了。”时迁让小二量了五升米，自己去淘米做饭，小二送来酒，先去睡觉了。时迁说：“两位哥哥想吃肉吗？”杨雄说：“哪里有肉？”时迁从厨房端来一只鸡。石秀问：“这只鸡从哪里来的？”时迁说：“小弟去河边淘米，看见屋后笼子里这只鸡，就偷来杀了。”杨雄笑骂：“还改不了你那偷鸡摸狗的老毛病。”

小二躺下睡不着，又起来到店前店后巡视了一遍，见笼子里的鸡没有了。找到厨房，看见半锅鸡汤，就来到杨雄房里，又见一桌子骨头，不由大怒，说：“你们这帮客人，怎么偷吃店里的鸡？”时迁说：“我们这只鸡是路上买的。”小二说：“那我们的鸡呢？”时迁说：“也许让野猫拉了去，也许叫鹞鹰抓走了。”石秀劝道：“都别吵了，小二我赔你银子。”小二说：“这是只报晓鸡，你赔十两银子都不够！”时迁动了怒，说：“老爷不赔你又能怎么样？”小二说：“别想在我这里占便宜，这里是祝家庄，庄主祝朝奉有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厉害。这店就是我们庄主开的。你们要是敢闹事，就把你们当作梁山泊的贼人抓了去送官！”时迁一巴掌把小二打了个跟斗，说：“老爷三个就是梁山好汉，看你能怎么着？”小二叫声：“有贼！”转眼间跑出来几个大汉，各持兵器，要捉拿三人，被三人一拳一个，打翻在地，其他的见状一哄而散。三人背上包袱，抢过朴刀出了店，石秀又转身放了一把火，眼看那店着得没救了。三人想拣大路逃走，没想到到处都是灯笼火把，不知有多少人在围追堵截他们。不一会儿，一二百人赶过来，把三个人团团围住。三人挺朴刀迎战，顷刻间放倒了十多个人。众人见三人本事非凡，忙四下逃窜。时迁去追，没防备从路边草棵中突然伸出几把挠钩，把他拖倒了。杨雄去救，又见两把挠钩伸过来，正在挣脱不开的时候，石秀上来用朴刀磕开，把他救走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杀出重围，走到半晌，看见路边有个酒店，走进去喝酒歇脚。酒保端上酒菜，两个人正要吃，忽然走进一个大汉。这大汉穿戴很阔绰，一张脸却长得极为丑陋。大汉吩咐店主：“大官人让你们把东西挑到庄上交纳。”店主点头哈腰地说：“好，一会儿就送过去！”那大汉正想走，杨雄却认出了他，叫道：“小郎，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大汉转过身来，稍一愣神，跪倒就拜，说：“恩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杨雄搀起大汉，为石秀引见：“这位兄弟名叫杜兴，因生得凶恶，人称鬼脸儿。前几年曾经在蓟州打死人，我看他是条好汉，尽力斡旋，救了他的命。”石秀和杜兴互相拜见了，杜兴说：“我自从离开了蓟州，就到了这里，被一位李大官人收留，当了主管。”石秀说：“你说的这位李大官人，是不是江湖上人称扑天雕的李应？”杜兴说：“就是他。”

杨雄就说了自己怎么在翠屏山杀妻，怎么和石秀、时迁三人去投奔梁山，昨晚又怎么火烧祝家店、大闹祝家庄，时迁又是怎么被擒的。杜兴说：“这事不要紧。我们李家庄和祝家庄、扈家庄结成了生死同盟，一庄有事，两庄照应。你们跟我到庄上，我请李大官人为你们要人。”二人大喜，请杜兴喝了几杯酒，就跟着他来到李家庄。李应问明情由，让账房先生写了一封信，盖了印，派一名仆人拿着书信去祝家庄要人。晌午时，那仆人自己回来了，说祝龙不肯放人。李应这回亲自写了一封书信，派杜兴去要人。半下午时，杜兴也独自一人回来了，怒冲冲地说：“祝龙、祝虎、祝彪真不是东西，他们不但撕毁了大官人的信，还扬言要把大官人当梁山泊贼寇捉了一起送官。”

李应非常气愤，当即命人取披挂、备马，他要亲自去要人。杨雄、石秀连忙劝阻，不要为了他们和祝家庄撕破脸皮。李应为争这口气，哪里听得进去？披挂好，直奔祝家庄。杜兴见状忙点起几十名庄客，各持器械尾随而去。杨雄、石秀也提着朴刀，一同前往。到了祝家庄，李应见庄门紧闭，吊桥高悬，就高喊让祝朝奉出来说话。庄门打开，却见祝彪全副武装，跨下火炭赤马，手提点钢枪，迎了出来。李应喝问：“我和你爹是生死之交，你们庄有事找我，我从来没打折扣，立即照办。今天为了一个普通人，我两次修书，都被你们驳回，到底是什么道理？”祝彪说：“时迁已经招认是梁山泊贼寇，看在我爹和你多年相交的份儿上，暂且饶你一回，再不识相，把你一同抓了送官！”李应大骂：“你小子怎么翻脸不认人？”祝彪挺枪冲来，李应拍马迎战，两人你来我往大战了十多个回合。祝彪不敌，拨转马头想走。李应紧追不舍。祝彪收了枪，返身一箭，正好射中李应左肩，李应大叫一声，栽下马来。祝彪回马来杀李应，杨雄、石秀手持朴刀抵住，杜兴趁机带人把李应抢回。祝彪打不过二人，拨马又逃。二人追到庄前，寨墙上乱箭射下。二人身无盔甲，只好退回李家庄。李应用药敷了箭伤，很是过意不去，说：“还请二位别见怪，我已经尽力了。”杨雄、石秀谢过李应，在庄上住了一晚，次日一早起身告辞，直奔梁山泊。

◆李应

二人来到一座新盖的酒楼，叫了酒菜，向酒保打听去梁山泊怎么走。一个大汉过来，问：“二位是从哪里来的？去梁山泊干什么？”石秀说：“我们是从蓟州来的，想到梁山泊入伙。”大汉说：“你是拼命三郎？”石秀说：“我就是石秀。”大汉施了个礼，说：“我是石勇。前不久戴院长从蓟州回来，曾向我提到过您的大名。请问这位好汉是谁？”石秀引见道：“他是病关索杨雄。”两人互相拜见完毕，石勇命人重整酒菜，请二人吃过后，射出一支响箭，不一会儿，山寨里划过来一条船，渡二人过了湖。

二人上山后，先见了戴宗、杨林，又见了晁盖、宋江和众头领。晁盖下令摆酒为二人接风。饮宴间，二人向戴宗说了分别后发生的事，又捎带着说了时迁也跟二人来入伙，走到祝家店，因为偷了一只鸡与店家发生争执，大闹祝家庄，时迁被捉的经过。晁盖听后，不由大怒，喝令：“把杨雄、石秀绑了，推出去斩首！”刀斧手一哄而上，霎时间拿下了杨雄、石秀，就要推出聚义厅，开刀问斩。

人物谱

杨雄

梁山十员步军头领中排行第七，是梁山第三十二条好汉。慕侠仗义，不善忍气，深通武艺。杨雄原来是蓟州押狱兼行刑刽子手，外号“病关索”。一日杨雄行刑回来，几个朋友给他挂红贺喜，却被张保等人抢了，危急中被石秀所救，二人结为异姓兄弟。杨雄的妻子潘巧云与和尚裴如海有奸情，石秀将此事告诉了杨雄，潘巧云却反咬石秀一口，石秀被杨雄赶出了家门。石秀暗中在杨雄家门口埋伏，杀了裴如海和庙里的头陀胡道。杨雄后悔不该错怪了石秀，杀了淫妇潘巧云和丫环迎儿，和石秀一起投奔梁山，时迁因偷吃了祝家庄酒楼的公鸡被捉，石秀、杨雄为救时迁，惹得梁山好汉三打祝家庄，救了时迁。后上山，为梁山泊步军头领。后杨雄在征讨方腊后，背部毒疮发作，全身溃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