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活擒史文恭

索超被捆绑得结结实实，送到宋江的帐中。宋江为他松绑，劝他：“我们这些弟兄中，一大半都曾是军官，都是因为朝廷滥用奸臣，祸害百姓，才情愿跟随宋江，替天行道。请将军也和我们同行忠义。”杨志走出来，和索超见过礼，说了老都管当初不纳忠言，丢掉生辰纲之事，又谈起当年他俩的交情。索超就归降了宋江。

宋江连日攻打大名府，久攻未下。一天夜里，他梦见晁盖前来，说：“贤弟，你将有血光之灾，赶快收兵，除非江南的地灵星能救你。”宋江想详加询问，被晁盖一推，猛然惊醒。从此只觉得浑身酸疼，发起了高烧，背上如鏊子般红肿起来。吴用查遍药书，先用绿豆粉给宋江服用，使毒气不能攻心，又派人遍访名医为他诊治。张顺说：“当年小弟的母亲背疾，请建康府的神医安道全医治，结果手到病除。小弟愿带着银两去请他。”吴用说：“晁天王托梦时说的江南地灵星，也许就应在这个人身上。”宋江说：“请兄弟速去请他，救我一命。”吴用取来一百两金条，又给张顺几十两银子作盘缠，一面让张顺去江南请名医，一面下令收兵回山。

张顺不顾严寒，日夜赶路，直奔东南。这天他来到扬子江边，天降大雪，江面上没有渡船。张顺一心想救宋江，沿着江寻找船只，终于在一个芦苇丛中，找到一条小船，于是高叫道：“船家麻烦你渡我过江，到时候我多给你船钱。”船家说：“今天天晚了，渡江不便，你可睡在我船中，明天一早我送你过江。”张顺本来是做惯江中私路买卖的人，哪还把船家放在眼里？加上连日赶路劳累，上船吃过饭，他倒头就睡。两个船家看见张顺包袱很沉，互相使了眼色，把船悄悄摇到江心，把张顺绑了。张顺醒来，哀求道：“你饶了我的命，金子全都给你。”船家说：“我金子也要命也要。”张顺说：“你把我扔到江里，让我落个全尸吧。”二人就把张顺扔到了江里。这船家却顺手一刀，把另一个人也杀了，独吞了金银。

◆史文恭

到了江里，张顺如鱼得水，弄断绳子，游过江。张顺看见前面树林中有灯光，就浑身湿淋淋地赶了过去，见是一处小酒店，正在连夜榨酒。他叫开门，一个老汉走了出来，张顺倒地就拜。老汉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江中遭了劫、在水中捡了条命的人，忙拿来棉衣给张顺穿上。张顺谢过，说了他的遭遇。老汉问：“你从山东来，听说过梁山的宋江吗？”张顺就跟他说了宋江的种种事迹。老汉说：“百姓们都盼着宋江早一天到我们这里来，帮助我们铲除贪官污吏，从此再也不受这窝囊气。”张顺见老汉心向梁山，就不再对他隐瞒，把为宋江请大夫的事说了。老汉说：“你既然是梁山好汉，我叫儿子出来见你。”老汉叫来一个后生，那后生拜过张顺，说：“小弟叫王定六，因为身体灵活，外号活闪婆，会扑水耍棒。劫哥哥的那俩强人，小弟认识，一个叫截江鬼张旺，一个叫油里鳅孙五。他们经常到我家店里喝酒，等他们来了，我为哥哥报仇。”张顺说：“为了救哥哥，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天亮就进城，等请了安大夫，回来再说。”王定六忙准备酒菜请张顺吃，又取出十两银子给他当盘缠。

天亮了，雪也停了，张顺进城找到安道全，说明来意。安道全虽然敬佩宋江，但却以妻子亡故、家中无人照管为由推托。张顺再三恳求，安道全才勉强同意。夜晚，安道全带着张顺来到一家妓院，那妓女李巧奴对安道全温柔异常，张顺知道了，安道全之所以不愿意去，原来是被这婊子迷住了。果然，安道全一告诉她要到山东十天半个月，那婊子就撒起了娇，不让他去。安道全喝得大醉，在房里睡了，那婊子就赶张顺走。张顺不走，婊子让他在门房歇息。张顺心中不是滋味，正睡不着，听到有人叫门。老鸨^[1]开了门，一个人闪了进来，要找巧奴寻欢作乐。张顺透过门缝看去，认出来人正是张旺，不由怒火中烧。老鸨到正房中叫出巧奴，让两人在自己房中坐下，让两个丫环去准备酒菜。张顺偷偷走出来，见老鸨正坐在厨下，拿过一把菜刀，一刀砍死老鸨，再想杀丫环的时候，刀已经钝了，他抓起劈柴的斧头，把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丫环杀死。那婊子听见声响，走出门来，张顺一斧把她劈了。张旺见情况不妙，打开后窗逃走了。张顺进屋，不见了张旺，略一思忖，计上心来，从尸体上扯下块布条，醮满鲜血，到处写上了“杀人者安道全也”几个血字。安道全醒来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只好赶忙回家收拾好药箱，跟着张顺直奔江边。

王定六接着两人，说：“昨天张旺过来了。”张顺说：“现在救宋哥哥要紧，顾不上那些私仇了。”正说着，王定六指着江边的一个人说：“那人就是张旺。”张顺叫王定六走过去，对张旺说：“我有两个亲戚想乘船过江。”张旺说：“让他们过来吧。”张顺跟安道全换了衣裳，用暖笠子遮着脸，三人一起上了张旺的船。船到江心，张顺找着张旺的刀，说：“你的船漏了！”张旺把头伸进船舱里看，被张顺一把揪住，骂道：“还认识老子吗？另一个小子到哪里去了？”张旺说：“我怕孙五分金银，已经把他杀了。请爷爷饶命。”张顺说：“我横行长江多年，没人敢惹，竟然被你暗算了。我也饶你一刀。”说完就把张旺绑牢，扔进了江里。张顺搜出金银，把船摇到对岸，对王定六说：“贤弟大恩，生死难忘，你如果有意，就回家把老伯接来，咱们同上梁山。”王定六过江去接老父亲，张顺、安道全匆匆北上。

走了不多远，安道全的脚已经起泡，走不动了。张顺正在着急，碰到戴宗赶来，告诉他宋江病情越来越重，已经水米不进了。安道全问明宋江病虽然重，但还能觉出疼痛，就说还有救。戴宗给他绑上甲马，二人先行上山。张顺住在客店，又等了三天，看见王定六搀着老父亲赶来，三人一起奔梁山而来。

再说戴宗带着安道全赶回梁山，安道全为宋江把了脉，先用艾灸^[2]为他出毒气，然后用药，内服外敷，不到十天，宋江病体渐渐康复。张顺带着王定六父子来到，向众头领说了在江中遇险的事，众头领都吃惊不小。

◆安道全

宋江病好后，就要发兵三打大名府。安道全认为宋江还不能征战，应该再休养几个月。吴用主动请缨，说要在元宵节拿下大名府，还对宋江说出计策来。宋江连连称妙，吴用说：“此计是里应外合之计，关键问题是到底谁能在城中放火为号。”时迁站出来，说：“小弟曾去过大名府，城中有一座翠云楼，如果能把此楼点燃，相隔几十里都能看到火光。小弟愿意去放火，军师尽管调动人马。”吴用说：“正想用你。”然后便安排众头领如何如何。众头领领命下山，偷偷潜入大名府。吴用调动兵马，悄悄赶去。

正月初的时候，梁中书就找来王知府、闻达和李成等文武官员，商量元宵放灯的事。梁中书说：“照例北京每年元宵都要大放花灯，与民同乐。去年被梁山贼人两次侵扰，今年该怎么放灯？”闻达说：“贼人两次攻城不下，早就退兵了。城里的传单，不过是他们无计可施，故意派出几个奸细在那里虚张声势而已。我们如果不放灯，倒显得像是怕了他们，王知府只管按照惯例在十三到十七放灯五天。闻某愿带人马驻扎在飞虎峪，提防贼人偷袭，李都监再率铁骑巡逻，可保万无一失。”梁中书传令下来，放灯五天，文武官员各去准备。

北京城里热闹起来，每家每户都准备花灯，外地的灯贩子也陆陆续续赶了来，到处都在卖灯和烟花爆竹。大户们为了互相攀比，各自在门前扎起灯棚，张灯结彩，悬挂上名人字画。官府又在留守衙门、铜佛寺和翠云楼前，扎起三座鳌山，山上盘绕着巨龙，龙的每片鳞甲都是灯，龙嘴里还能喷水。

时迁夜间翻墙入城，白天到街上打探消息，晚上到东岳庙的神座下藏身。到了十三，看见各路头领都乔装改扮进了城，暗中取得联系，开始各自分头准备。官府此时也派出闻达驻兵飞虎峪，李成则率兵夜间巡查，加强了戒备。

十五日夜，月圆灯明，如同白昼，时迁来到了翠云楼。翠云楼是河北的第一大酒楼，里面有一百多间雅座，恰逢元宵，更是热闹非凡。柴进与乐和到了蔡福家，让蔡福带二人进牢。蔡福让两人换了服装，跟着进了牢。初更的时候，王英、孙新、张青三对夫妇装扮成乡下人，跟着人群混进东门。公孙胜和凌振来到城隍庙，准备好了号炮。李应、史进、邹渊、邹润、杜迁、宋万，刘唐、杨雄、燕青、张顺、孔明、孔亮、鲁智深、武松、解珍、解宝也都赶到指定地点，只等翠云楼火起，好一起动手。

时迁扮成了小贩，挎了个篮子，里面装上火药，混进翠云楼。正在叫卖的时候，忽听外面大乱，说是梁山的大队人马杀来了，偷袭了大刀闻达的营寨。时迁暗暗高兴，趁乱爬上楼头，点燃火药，翠云楼霎时间燃起大火。接着，就听炮声响个不停。埋伏在各处的梁山好汉一起动起手来。王知府领兵实在镇压不住，就向梁中书报告，梁中书骑上马，刚出衙门，李应、史进迎头赶来。解珍、解宝的两把钢叉，耍得上下飞舞。王知府想开溜，被刘唐、杨雄双棍打死。邹渊叔侄到处放火，三对夫妇四处冲杀。鲁智深、武松更是勇猛异常。北京城里顿时间火光冲天，哭声一片。

李成保护梁中书，往南门冲去，碰到了呼延灼，逃向北门，又碰见林冲，再折向南门，又碰到了李逵。李成用尽力气杀出一条血路，保护梁中书出了城，却又遇见了关胜，正杀间，花荣追来，只听弓弦响处，几名副将应声落马。李成只好保护梁中书，拼死冲杀，没想到刚出重围，又碰上了秦明，背后杨志也追杀过来。李成兵马损失了大半，才得以逃脱。走不远遇到了闻达，两人刚合兵一处，樊瑞又率人冲杀过来，背后雷横也赶到了，双方血战一场，李成、闻达耗尽兵马，总算保护梁中书杀出重围，逃奔东京。

杜迁、宋万杀了梁中书一家老小，刘唐、杨雄也杀了王知府全家。柴进、乐和已和蔡福、蔡庆救出了卢俊义、石秀，邹渊叔侄、孔明兄弟也赶了来，跟随卢俊义去抓李固和贾氏。李固听说梁山好汉已经进了城，见势不妙，赶忙收拾了一包金银，拉起贾氏就想跑，听到前门已被撞开，又慌忙逃出后门，跑到河边，看见张顺追来，李固吓得跳下船去躲藏，却被人一把揪住，他定睛一看，没想到是燕青。任凭李固一个劲儿求饶，燕青就是不理，再看岸上，张顺也捉住了贾氏。

吴用进城，下令救火，还禁止梁山好汉伤害良民。众好汉打开府库，把金银财宝装车，又打开粮仓，分发给百姓们，随后押着李固、贾氏，分三路返回梁山。宋江见到卢俊义，心花怒放，一心要把位子让给他。卢俊义坚决不受，再三推辞，气得李逵大叫：“哥哥要是再让，我就杀起来！”武松说：“让来让去，别把弟兄们的心都让冷了。”李逵又说：“干脆，宋江哥哥做皇帝，卢员外做丞相，我们都做大官，杀到东京去，夺了鸟皇帝的位，不比窝在这里捣乱强！”宋江喝令李逵退下。吴用从中周旋，方才无事。次日，宋江大摆酒宴庆贺，饮宴间，卢俊义叫人把李固、贾氏分别绑在柱子上，自持短刀，把二人活剐了。

◆李固

梁中书的夫人躲在后花园逃过一劫，忙写下书信，告诉了父亲蔡京。梁中书逃到东京，得知北京三万兵马损失殆尽，百姓也死伤五千余人，忙到太师府向老泰山报告，请求蔡京发兵征讨梁山。蔡京调集凌州的两个团练使，一个叫圣水将甲单廷，一个叫神火将军魏定国，起凌州兵马，去剿灭梁山贼寇。关胜得知消息，说：“我愿意领本部军马，去凌州收服这两个人。”关胜带兵下山后，吴用又派出林冲、杨志、孙立、黄信率领五千兵马前去接应。李逵也要跟去，宋江不准，李逵就偷偷跑下山。宋江知道后，忙派出时迁、李云、乐和、王定六四人分头寻找。

李逵下山的时候忘了带钱，在一酒店吃完饭，抹嘴就想走。店主韩伯龙见状说起了大话：“我乃梁山好汉韩伯龙，你这黑汉子竟敢吃饭不给钱？”李逵暗骂，爷爷怎么从来不认识你，就掏出大斧，要抵押给他。韩伯龙想去接，却被李逵一斧头劈死，众伙计慌忙逃跑。李逵抢了些钱，一把火烧光了酒店。走了几天，看见一个大汉，瞅着他上下直打量。他过去打那人，却被那人一跤撂倒，起身再打，又被撂倒。李逵见打不过他，起身要走，那人问他姓名，他说自己是李逵。那人不信，李逵让他看了自己的双斧。那人问他去干什么，李逵说因为和宋江赌气，偷跑下山，去打凌州。那人对着李逵下拜，自称叫没面目焦挺，想去投靠枯树山的丧门神鲍旭。李逵让他改投梁山，焦挺非常高兴，说愿意说动鲍旭一同上山，作为见面礼。两人正说着，时迁赶过来，说宋江快急死了，让李逵即刻回山。李逵非要立了功再回去。时迁拗不过他，只好独自回山禀报。李逵就和焦挺一起奔枯树山而去。

关胜到达凌州的时候，单廷、魏定国刚刚调齐兵马，准备起程。听说关胜来了就出城迎敌。关胜劝二将投靠宋江，二将却大骂关胜背叛朝廷。宣赞、郝思文出马去和二将交战，中计被俘，关胜败逃，幸好遇到林冲等人领兵接应，杀退凌州兵马，救下关胜。

单、魏得胜回城，王知府把宣赞、郝思文打入囚车，派了一员偏将，率领三百人马连夜把他们押赴东京。走到枯树山，被李逵、焦挺拦住去路，鲍旭也从背后杀来，一剑砍死了那员偏将，杀散官兵，救下宣赞、郝思文。五人一商量，带着枯树山的七百人马，去攻打凌州城。

败兵逃回城里，向王知府报告了囚车被劫的经过。单、魏大怒，出城来战关胜。关胜和单廷打了几个回合，拨马就走。单廷紧追不舍，追出约有十里路，关胜使了一招拖刀计，用刀背把他打下马来。单廷正在等死，没想到关胜却下马，把他扶起来，单廷愿意投降，就和关胜并马回到梁山寨中。单廷向部下喊话，部下也跟着投奔过来。

次日，魏定国出战，大骂单廷背叛朝廷。关胜迎战，没想到中了火攻之计，一直败退了四十里。魏定国正想收兵回城，却见城里烈焰冲天，原来李逵等人率领枯树山人马，乘虚占了凌州城。魏定国只好率军往中陵县败逃，关胜乘机追杀，把中陵县团团围困。单廷去劝降，魏定国指名道姓说要让关胜亲自去。关胜单人独骑进了城，魏定国见关胜一片赤诚，表示情愿归降。林冲等和李逵等会合，凯旋归来。

人马刚到山下，忽见段景住屁滚尿流地跑来，看见林冲就说：“林大哥，我和杨林、石勇他们到北地买来二百多匹上等好马，走到青州，被险道神郁保四带着一伙强人抢走，献给曾头市。”众好汉返回山上，单廷、魏定国、焦挺、鲍旭见过宋江，段景住说了良驹被夺之事。宋江大怒：“晁天王的大仇还没报，如今又夺我马匹，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吴用说：“上次失利，原因在于不熟悉地理，这次进兵，应当智取。”说完就让时迁先去摸清情况。过了两三天，杨林、石勇回来了，告诉宋江曾头市多么地蛮横无理。宋江着急发兵，被吴用劝住，又派出戴宗探听消息。不几天，戴宗跑回来报信，说是只见曾头市扎下大寨，法华寺为中军，数百里地插满旌旗，不知什么地方可以进兵。次日时迁赶回来，报说他已查明敌情，曾头市扎下了五个营寨，由二位教师和曾家五虎分头把守。险道神郁保四和夺来的马匹现在都在法华寺里。

吴用要分兵五路，攻打五寨。卢俊义要打先锋，吴用有私心，生怕他抓住史文恭，宋江会让位给他，就以他身体没有恢复为由，只让他和燕青带一队人马埋伏在一个不重要的位置。接着吴用派秦明、花荣攻打南寨，鲁智深、武松攻打东寨，杨志、史进攻打北寨，朱仝、雷横攻打西寨，宋江、吴用自领中军，攻打总寨。李逵、樊瑞为殿后。

曾长者听说宋江分兵五路，朝他们开来，忙和史文恭、苏定商议防守之策。史文恭建议多挖陷阱。曾长者依计，命人到处挖陷阱，陷阱周围埋伏好挠钩手，没想到却被时迁探知，报告了吴用。吴用让他在每个陷阱附近暗做标记，到时候自有妙用。大军来到曾头市，见从曾头市出来一匹马，上面坐着一个人，众将想去追，被吴用拦住，命令各路人马回寨，不准出战。一连三天，曾头市也没出来一兵一卒。这天，时迁回禀，说已经把所有陷阱探明，并做上了记号。吴用传令让人在一百多辆粮车上装满干柴，撒满火药，让前路步兵携带锄头，杨志、史进的兵马在那里摇旗擂鼓，虚张声势。

这天半晌午，史文恭听到处都在响炮，就命人马作好准备，只要梁山兵马敢来攻打，就分兵去援助。东寨来报，鲁智深、武松前来攻打，他派出一部分兵去援助；西寨又来报，朱仝、雷横也来攻打，他又分出一部分兵去援助。只听寨前炮响，史文恭自己按兵不动，只等着梁山人马跌入陷坑，再让山后的伏兵出来捉人。他哪里知道吴用早派人马从山后两路包抄，把曾头市的伏兵都赶下了陷阱。吴用一声令下，百余辆车子推过来，点燃干柴，燃起一道火墙，挡住了史文恭。公孙胜又祭起风，卷起烈火，把敌寨烧光，得胜收兵。

次日，曾涂出战。宋江阵中吕方当先出马，打了不上三十回合，渐觉不敌。郭盛也挺戟杀来，二人双戟并举，朝曾涂刺去，曾涂挺枪招架，枪缨和戟上豹尾缠在了一起，三人拼命拽兵器。曾涂先收回了枪，一枪刺向吕方的脖颈，就在关键时刻，花荣一箭射中曾涂左肩，把他射落马下。吕方、郭盛赶到，刺死曾涂。曾长者得报痛哭不止，曾升要去为哥哥报仇，曾长者拦不住，史文恭、苏定也都来劝他现在只宜守，不可战。曾升哪里听得进去？跃马出寨挑战，秦明正想上去迎敌，不料李逵率先杀出，被曾升一箭射在腿上，突然倒地。曾升的人马要去捉李逵，宋江阵中数名头领一齐杀出，把李逵抢了回来。曾升见宋江兵多将广，就收兵回寨。

◆曾涂

次日，曾升不顾史文恭、苏定的阻拦，又要出战。史文恭被逼无奈，只得披挂出阵，和秦明大战二十余回合，秦明不敌，拨马要走。史文恭拍马追上，一枪刺中秦明大腿，秦明栽下马来。众头领奋勇上前救下秦明，却损失了不少兵马，宋江下令退后十里扎寨。吴用命秦明回山养伤，再调关胜、徐宁、单廷、魏定国四人前来助战。宋江占了一卦，吴用看完卦象，说：“敌军今晚会来偷袭。我们可以这样准备……”

当夜，史文恭和曾升商议去夜袭宋江营地，曾升调苏定、曾密、曾索一起前往。等进了宋江营寨，才知中计，正想退兵，解珍、解宝分两路杀来，花荣从后面杀来。曾索被解珍一叉搠^[3]死马下。混战了半夜，史文恭等才得以逃脱。

曾长者见又死了一个儿子，不敢再战，让史文恭写书投降。史文恭此时也已害怕，就派人去送降书。宋江看信后大怒，骂道：“杀我兄长，我怎能善罢甘休？”吴用忙劝：“不要因为一时气愤，坏了大事。”于是就写下回信，让曾头市交出所夺马匹和郁保四，还赏了来使十两银子。来使回去交出回信，曾长者和史文恭更加担心。次日，曾长者请求在讲和期间，各派一人互为人质。宋江不肯，吴用说：“不碍事。”就派时迁、李逵、樊瑞、项充、李衮五人为人质。史文恭说：“吴用派了五人为人质，必然有诈。”李逵动手要打人，众人忙把他劝住。时迁说：“李逵是宋哥哥的心腹，派他来是为了不让你们生疑。”曾长者一心求和，根本不听史文恭的劝阻，准备酒席款待人质后，让他们住进了法华寺，派去五百人马看守。又令曾升为使，带上郁保四到宋江营中讲和。宋江看过马匹，惟独没看见照夜玉狮子，曾升说：“那马现在被我师父史文恭骑着。”宋江命他写信索马，史文恭却不舍得归还。使者往返了数次，史文恭才说：“宋江要是能退兵，我就把马还给他。”

宋江正在和吴用商量，探马来报，青州、凌州两地官军开来。宋江派关胜、单廷、魏定国迎战青州兵马，花荣、马麟、邓飞迎战凌州军马。又叫来郁保四，好言相劝，让他将功赎罪。郁保四表示愿意听命帐下。吴用就告诉他计策，让他回去依计行事。

郁保四装作逃回曾头市，告诉他们：宋江营中听说官军杀到，十分恐慌。史文恭没有怀疑，跟曾长者商议，要去偷袭。曾长者怕曾升因此被害，不同意。史文恭却说：“杀光贼众，三郎自然就得救了。”曾长者只好答应。史文恭调苏定、曾魁、曾密一起去。郁保四偷着来到法华寺，暗中向时迁透露了消息。

晚上史文恭带着苏定、曾密、曾魁来偷袭，见寨内空无一人，赶忙退兵。时迁撞响了法华寺的大钟，顿时炮火连天，李逵等人从寺中冲杀出来。曾长者见情况不妙，自缢而死。曾密被朱仝一朴刀捅死。曾魁慌得从马上掉下来，被乱军踩成了肉泥。苏定逃往北门，见背后有鲁智深、武松追来，前面有杨志、史进拦路，慌不择路，被乱箭射死。其余兵马，全被赶入自己挖的陷阱中，跌死不少。曾升被宋江砍了头。

史文恭仗着自己马快，逃出西门。只见黑雾遮天，也不知道逃去哪里，忽然有一队人马拦路，原来是卢俊义使棒带人赶来。那马飞跃而过，史文恭却看见晁盖挡路，阴风阵阵，怎么走也走不掉。燕青、卢俊义赶上，前后夹攻，一刀把他捅下马来，两人绑上史文恭，牵上宝马，回寨报功。

宋江回到梁山，把史文恭剖腹剜心，祭奠了晁盖。随后就要遵守晁盖的遗言，把位子让给卢俊义。众头领不服，李逵跳出来大喊：“我在江州救过你的命，你天都不怕，干什么让来让去？你要是再让位，我就杀起来，大家干脆散伙！”

[1][老鸨]旧时开设妓院的女人。

[2][艾灸]一种使用燃烧后的艾条悬灸人体穴位的中医疗法。

[3][搠（shuò]刺；扎（多见于早期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