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九年五月十一日）

外贸工作值得总结一下。去年十二月我同各口岸外贸局长讲了十四个问题[175]。对这十四个问题，今天打算把题目念一念，有的地方加一些新的材料。

一、和平经济政策

我们对外是和平共处的政策，决不向外扩张。当然，如果人家攻来，最后我们还是要反击的。我们的对外贸易也是这样，不是向外扩张的。我们的对外贸易政策，不同于资本主义国家的对外贸易政策。

二、内销为主，外销为辅

这一提法有点毛病。不是原则不对，而是构词不对。就整个讲，我们当然以国内市场为主。比如一九五九年社会购买力六百五十亿元，出口七十九亿元，很明显，出口只占少数。不仅像我们这样的国家是这样，就是美国也是这样。一九五八年美国国内商品零售额二千亿美元。出口一百七十九亿美元，只占百分之八点九，如果除去军火出口部分，一般商品出口大约是一百六十三亿美元，就更占少数了。英国是依靠对外贸易较多的国家，但其国内贸易也是占多数的。当然，西欧也有一些国家外贸占了很大部分，但一般说，总是以国内市场为主。像我们中国这样的大国，怎么能以国外市场为主呢？不过，“内销为主，外销为辅”这样提法容易引起错觉，特别是在货源紧张的时候，有的人就可能会不重视外销。我们固然以自力更生为主，但还要以争取外援为辅。国内市场固然量大，但是必须重视对外贸易。我们从中央到地方，都要重视对外贸易。

三、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

这里所说的争取外援，是对兄弟国家来说的。对民族主义国家，是援助他们经济独立发展的问题。对帝国主义国家则是经济斗争的问题。我们必须以自力更生为主，同时也应该认识到外援对于我国的发展和建设，还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四、实事求是，量力而行，保证“五先”

进出口多少，必须实事求是，量力而行。各项工作在国内要落实，出口当然更要落实。出口是两方面的事情：你要出口，还须看人家要不要。但是，一旦双方成交，签了合同，就应该交货，不交货就造成失信。所以，外贸必须实事求是，量力而行，超过实际可能是不行的。去年外贸方面就有不量力之处，结果很被动。对今年出口计划，必须按照中央三月十八日的指示[176] 保证“五先”。那就是要保证出口商品安排在先、生产在先、原材料和包装物资供应在先、收购在先、安排运输力量在先。外贸首先要实事求是，量力而行，在计划既经确定之后，则要保证“五先”。

五、重合同，守信用，重质先于重量

订了合同不守信用，会使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名誉受到损害。去年外贸方

① 这是同各省、市、自治区财贸书记和国务院十七个部负责同志谈话纪要的第一部分节录。

面与资本主义国家订了十一万七千个合同，撤销的将近有五千个，其中有百分之八十是由于对方不履行合同，也有一些是我方没有履行合同，对于我方签了合同交不出货的，人家就叫喊起来，弄得我们负担很重。以上是讲对资本主义国家方面。

对兄弟国家，他们一般是守信用的，我们过去本来也是守信用的。去年因为出口搞得多，也就欠得多，弄得今年欠交更多。今年的日子的确很被动。

所以，要定一条原则：要么不签合同，签了合同就必须守信用。

对兄弟国家的贸易协定是国家签的。对资本主义国家的买卖是各地口岸一笔一笔做的，不可能每笔都由中央或者外贸部批准，因此，各口岸必须把道理同干部讲清楚，不要随便批。你们要注意这件事。各地对外贸工作也要像对农业、交通一样开四级干部会议。请你们回去也开个外贸会议，不仅要外贸局、公司的科长级干部参加，也要找一般干部当中的积极分子参加，他们敢说话，说错了也不怕；同时还要吸收一些抱有不同意见的人参加。现在下面办事，有时候出了事情，一查是科员、科长办的，有些事经理并不知道。因此，外贸工作要做好，也要动员群众，不动员群众，政策贯彻不下去。

这里还要讲一讲出口商品一定要重质量。现在出口商品中大约有百分之几的东西质量很差，有些东西很不成样子。对此，进口国家的反映很不好。一个苏联工人来信说，他们夫妻因为新婚，买了一对我国出口的幸福牌金笔，回去一用，一支漏水，一支不出水，“幸福”变成不幸福了。对这对夫妇来说，的确给他们带来不愉快。来信说，这种东西只能卖给蒋介石。其实，这样的东西即使卖给蒋介石也不行。苏联外贸部告诉我们，他们在很短时间内就收到二百八十多封群众来信，反映中国商品质量不好，说过去中国货的质量很好，现在如此，很是痛心。不仅兄弟国家有此反映，某些资本主义国家也有反映。另一方面，我们对于有些东西，吹得太过分了，这也不好。比如香味花布，洗几次以后就没有香味了。香港有一个时期对香味花布搞得很热闹，现在却不香了。为什么不在事先老实说清楚呢？我们不要求一时之香，而要求永远之香。出口商品的质量是很重要的，对外贸易一定要保证质量。

六、对兄弟国家要合作互助，共同发展

兄弟国家对我们的帮助很大。例如，今年我国向兄弟国家订购的电站设备就有一百八十万千瓦，这些设备将来全部投入运转后，可以发电九十亿度。我们去年全部电力供应量只有二百七十五亿度，今年计划四百亿度。如果今年订购的电站设备部能在今年安装好，对实现四百亿度的指标有很大的作用。所以，应该看到兄弟国家对我们的帮助是很大的。我们当然也应该帮助兄弟国家。月前，我们虽然谈不到供应设备，但是我们的农副产品对他们也很有用。他们要求供应猪肉、油料、粮食、饲料等等，而且要得很急，但是今年我们交货的情况很不好。由于猪肉交货不好，近来弄得我很窘。我看还是要帮助他们一下，想办法交货。

这就是说，对兄弟国家要合作互助，共同发展。

七、对民族主义国家的政策是平等互利，帮助他们的民族经济逐步地向独立方面发展

我们帮助民族主义国家，不要求附带政治条件。我们认真贯彻平等互利的原则，这是和平共处五项原则[177]的第四项。而且我们不强求卖给他们消费品，我们要对他们逐步增加生产设备的供应，逐步地帮助这些国家民族经济独立发展。从许多事实看来，帮助这些国家民族经济独立发展，还是对我

们有利的。特别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要搞好援外项目。八、对和平中立国家的政策是互通有无，加强往来

争取和平中立国家很重要，对和平中立国家应该做些生意。

九、对帝国主义国家及其追随者的政策是，经济关系服从政治关系，经济斗争服从政治斗争

对于帝国主义及其追随者这一类国家，我们要考虑使贸易往来对我们有利。买卖可以做，但我们对这些国家要随时掌握气候，经济斗争必须服从政治斗争。

十、贸易协定和合同的签订要有区别

兄弟国家希望同我们订立长期贸易协定，有些东西是需要有长期贸易协定的。但是，现在我们对第二个五年计划[152]还没有摸清，还要看两年再说。所以，现在只能对一般的品种如大型的、精密的机械等订长期协定，重要的还是年度的协定和合同。同时，年度贸易额的增长不能太大，有些合同宁可作为协定外的临时协议，不能作为年度贸易额的基数，以免第二年退不下来，使贸易额增长过大。比如，去年补充进口很多，只能作为协定外的临时协议。

对兄弟国家有援助的协定，有长期的贸易协定，还有临时的贸易协议。十一、价格要有原则

一般应该实事求是按照国际市场价格办事，不要压低价格去同民族主义国家和兄弟国家竞争。在特殊情况下，可以有伸缩幅度，但不应降低过多，也不应抬高过多。

十二、贸易展览要少而精

贸易展览要少而精，不要搞得太多。过去出去展览很多，现在背了“包袱”。现在有一条原则：宁肯少些，但要好的。听说在莱比锡展览，我们有一种机器不敢开动。这事应该追查一下。过去出国展览前要经过几道审查，现在似乎不像过去那样仔细了。

据说，现在我们的展览品有三种：礼品、展品、产品。第一种，礼品，是向“十一”、“五一”献礼的东西，这应该称赞，以鼓舞积极分子的情绪，但这些东西还没有定型，绝不能拿出去展览。第二种，展品，一般是定型的，但不成套，不等于产品。展品要定型的才能展出，但不能出口。出口的只能是第三种：真正定型了的而且能够正常生产的产品。

十三、出国访问，要学些东西回来

我们要跃进，要向人家学些东西。任何访问都要带些经济性，派些真正搞科学、技术的人去，学些东西回来。不要像去年那样出口推销小组满天飞，去年派出五十多个推销小组，二百多人，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出国访问一定要向人家学一些东西回来，人家有一技之长都要学，就是将来真正强起来，也要谦虚。

十四、参加国际会议必须请示

国际会议很复杂，有的有制造“两个中国”的阴谋，我们决不参加；有的我们以观察员的身份参加，不承担义务；有的作为正式成员参加。所以，凡是参加国际会议，不论中央各部或各地，都必须事先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