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下了山，又走了一段路，维达里才松开我的手，说：“你跟在我后面， 慢慢走吧。记住，你要是想逃走，卡比和日比洛很快就会追上你的。”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怜的孩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维达里和蔼地说，“不过，你也

要明白，我带你走决不是坏事。你不跟我走，还不是给送到孤儿院去？不要怪巴贝兰，他也是出于无奈。我的孩子，你要懂得：生活就是一场搏斗。人在这场搏斗中，是不能轻而易举取胜的。”

我听得似懂非懂。时过多年，我才真正懂得了这番话，真是至理名言。前边是广阔无边的荒原。

我从没走过这么长的路，累得气喘吁吁。维达里不停地跟狗跟猴子说话， 轻松自如。看来，他们都习惯走长路。

一会儿，天又哗哗地下起雨，我们终于走到了一个村子，在一位农人家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我们接着赶路。天已经放晴，几条狗欢跳着往前走。很快，我们到了于塞尔城。

我们找了个旅店住下，维达里说，我们要在这住些日子。

维达里买来短裤、长统袜子让我穿上，又用细绳在长统袜子上绑了几道， 扎上几根细布条，还拴上一朵红线做的花。

“孩子，我们是演滑稽把戏的人。”他说，“这就要用奇装异服吸引观众。明天是集市，我们要举行盛大的演出，你要做首场表演。”

“表演？我不会演。”我心里直发慌。 “可你得知道，我带你出来，不是去游山玩水。我们靠演戏，才能挣到

钱。我来教你，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师傅了。”

接着，我和卡比、心里美他们就在师傅指导下开始排戏。

演出那天，我们离开旅店到广场上去。师傅昂首挺胸，走在前面，手和脚打着拍子，用短笛吹起了舞曲，心里美骑在他的背上，一副英国将军的打扮：金边的红花裤，头戴插着羽毛的双角帽。十比随后，日比洛和多尔丝并排前进。我在最后压阵。

我们的队伍吸引了许多好奇的市民和孩子们。当我们到达广场时，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最先演出的是几只狗，它们做了几套把戏。

第一场戏演完了，卡比叼着个小木碗站起来，在观众面前转着圈子，钱哗哗地掉在碗里。卡比叼着盛满钱的碗回来，新戏又开演了。

维达里站在圈中央，像作演说似地介绍起来：“女士们、先生们，下面是一出喜剧《心里美将军的仆人》，我从不喜欢事先吹捧我的演员，请大家先看戏，并且准备鼓掌吧！”说完，他奏起了军乐。

身穿军装的心里美叼着雪茄烟上场了。他要等新的仆人到来，嘴里不时喷出烟圈。仆人半天没到，将军不耐烦了，龇牙咧嘴，捶胸顿足，又连跺了三次脚。

这是个信号，我在卡比的陪同下出场了。卡比伸出前爪，把我介绍给将军。将军却摊开胳膊，表示不满意；又围着我转来转去，耸耸肩，表示瞧不上。观众看着哈哈大笑。

“现在，将军要吃饭了。大家仔细瞧。”维达里在一边解说。

我在小桌前坐下。卡比示意我使用餐巾。这是干什么用的？想了半天， 我装作不懂，用它擤了鼻子。将军见了，乐得捧腹大笑；卡比也乐得仰天摔了一跤。

我再次看看餐巾，又把它卷起来，做了条领巾。卡比又笑得摔了一跤。将军发怒了，它抢走我的椅子坐下，把餐巾的一角挂在军服纽扣上，又

往膝盖上一铺，十分潇洒地喝干了那杯酒，吃起饭来。饭后，它取出牙签， 非常利索地剔牙。

观众中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演出结束了。维达里走过来，祝贺我的出色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