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样在海上冒险
海盗们再没打过枪来,我们有了一段安宁的时间。我把葛恩的事讲了。乡绅和医生坐在船长身边商量了一会。随后,医生拿上了帽子和手铳,挂上一把腰刀,肩背一只火枪,带上地图,敏捷地走进树林。
屋子里闷热,遍地血迹,四周布满死尸,想着医生正在凉爽的树荫下走动,不禁羡慕起来。脑海中产生了跑出去的念头。我把饼干装满口袋,带好手铳,趁乡绅和葛雷正忙着为船长裹缠绷带时,越过栅栏,跑进丛林去了。为了避免引起海盗的注意,我取道直奔岛的东岸,沿着海滨走,又小心
地爬向在离下锚处不远处沙洲的岬脊。
我看见了“希斯潘纽拉号”,紧靠着大船旁边停着一只快艇,西尔维坐在船尾板上和海盗们聊天。不久,快艇就撑开来,向岸上划去。几个海盗也走下了后舱。
天色渐黑,我决定先去找葛恩的小船。小船肯定就在我们昨天见面的地方。我在灌木丛中爬着,夜幕降临时,我终于在一个洼坑里找到了。有了这个皮划子,我决定去做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
我把皮划子放到水面上,坐了上去。我借助潮水的力量,向大船靠去。我终于靠拢了大船,并且抓住了它的锚索。锚索有力地系着它的铁锚。
我取出航海折刀,用牙齿打开它,一股一股地把锚索割断,还剩最后两股了。这时,后舱传来了海盗们醉醺醺的争吵怒骂声。
我使足气力,终于割掉了最后的两股绳索。大船开始在回流中旋转,我的皮划子也绕着大船转,这时,湍流已急转直下,大船急剧地偏转了方向, 皮划子冲得直打转,我听到大船上响起脚步声,海盗肯定也被面前的灾难惊醒了。
我听天由命地躺在随波逐流的皮划子中,疲乏极了,睡意也随之而来, 我梦见了家。
我醒来时,太阳已升得老高,我浑身湿透,喉干舌燥,脑袋发疼,快要晕过去了。
就在这时,我又看到离我不到半英里远的希斯潘纽拉号,这使我认定自己要被捉住了。好在甲板上连个鬼影也没有。我正逐渐接近大船,我希望海盗们都在舱里醉倒了,这样我就可以把他们全都封在下面。
一个浪花飞来,我几乎来不及去想,立即蹬掉皮划子,攀上大船的绳索。几乎是在同时,大船撞破了皮划子。我只有留在希斯潘纽拉号上了。
大船随着波浪不停地晃动,我被甩到了甲板上。这时我看到了两个留守的海盗都在后甲板那里呆着:舵手汉兹靠在船舷上,另一个仰天躺着。
我走向船尾。“我上船来了,汉兹先生。”我讥讽地说,我还记得在苹果桶里偷听到的谈话。
汉兹耷拉着脑袋,低低地呻吟。“白兰地,白兰地。”他吃力地说着。我发现另一个海盗已经死了,他身旁的甲板上溅着一摊血污。我明白了,
他们是在醉后的暴怒中相互残杀了。
我走下舱梯,到了特舱。映入眼帘的是混乱不堪的景象;地板上是厚厚的泥泞,所有上了锁的地方都被撬开,成打的空酒瓶堆在一个角落里。显然, 哗变之后,海盗们都失去了理智。
在贮藏室,我找到了一点吃的填进肚子,又把费劲地找到的白兰地酒带回甲板,递给汉兹。
“啊,我就需要这个。”喝过酒后,汉兹嚎叫起来,“可你是从哪来的?” “我已经占领了这只船,汉兹先生,你现在要把我当作你的船长。”说
完,我就跑到悬旗的绳索那里,扯下海盗旗,把它扔到大海。“西尔维船长完蛋啦!”我跳着叫着。
汉兹锐利地、尖滑地盯着我。 “听着,汉兹,帮我把船驶入北海湾,把它搁在浅滩上。”汉兹笑着答
应了,我注意到他的笑里含着奸诈、嘲弄。我们把船驶入了北海湾。
我为自己的成功而高兴。这时,汉兹对我说:“吉姆,你去给我弄瓶葡萄酒来吧。”他说话时神态显得很不自然。
“行。”我答道,故意弄出很大声响跑下甲板,然后静悄悄地穿过那支着圆柱的船尾眺望室,爬上前甲板的楼梯,然后伸出头去。
果然,我看到汉兹用手和膝撑着身子,吃力地向前移动。半分钟内他就到了左舷排水口旁边,从一堆绳索中捡起了一把长长的匕首,并且很快地把它藏进穿着上衣的怀中,重新滚回了他靠着船舷的老地方。
我明白了汉兹要置我于死地了。 “吉姆,吉姆,怎么还不来?”汉兹喊我。
我可不能去送死,我站在主桅前面,从口袋中抽出手铳。听见声音,他转过头,我镇定地瞄准了他,扣动了板机。可惜引线已经由于海水浸泡而失效了。汉兹快速地逼近我,他手握匕首,把我封锁在船头,我的每根神经都紧张到了极点。
大船突然来了一个撞击,一下子搁在浅河滩上了。我们在一秒钟间一齐栽了个跟头。这给了我调整的机会,我快速站起来,跳向支持后桅帆的绳索, 急忙爬上桅顶,并且及时调换了手铳的引信和弹药。
汉兹仰面看着我,踌躇了一阵,使用牙齿衔着匕首,缓慢地向上爬。 “汉兹,你再上来一步,我就把你的脑袋打开花。”我笑嘻嘻地说。 “吉姆,我们还是讲和吧。”他说,“我想我应当投降。这是很丢脸的,
你看,一个头等水手向你这样一个船上的年轻人低头。”
我被他的话所陶醉。但几乎是同时,匕首像箭一样呼啸着飞来,扎入我的肩膀。我不及思考,两支手铳同时开火,汉兹一个倒栽葱掉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