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达里老头的班子

第二天，巴贝兰让我跟他出门，他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路过村里咖啡店时，店老板招呼他进去，我也跟着去了。

在我坐的地方对面的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儿，神态十分安详，头发像乱草似的披在肩上。他穿着翻毛老羊皮袄，腿上是一副羊皮护腿， 上面扎着红带子。我从来没见过这古怪的打扮。再往他脚下看，吓了我一跳！ 有三条狗挤在他坐的椅子下边。一只白的和一只黑的狮子狗，还有一条小灰母狗。那只白狮子狗竟戴着一顶旧的警官制帽。

我好奇地看着老头儿和他的狗。巴贝兰和店老板讲着我的事。

这时，那个老头儿突然开口了，原来他一直在听巴贝兰说我的事。 “您把这孩子送给我吧，就算我租的。” “你要他干什么呢？”巴贝兰问。 “给我作个伴吧。”老头儿叹了口气，“我老了，他可以解解闷。还有，

他要在维达里先生的杂耍班里当一名角色。” “维达里是谁？这个杂耍班在哪儿？”

老头儿耸耸肩：“维达里先生嘛，就是我。至于杂耍班，现在就可以让你们见识一下。”说完，他解开羊皮背心，从怀里抱出一只小猴子，它穿了一件镶金边的红衣服。

“这是心里美先生，我戏班里的第一个名角儿。”维达里指着小猴介绍说。

心里美把一只前爪放在嘴唇上，来了一个飞吻，大家都给逗乐了。维达里又介绍白卷毛狗：“这是卡比老爷，”他指着那只黑卷毛狗，“日比洛老爷。至于这一位，”他指指小母狗，“这是多尔丝小姐。”

“卡比，”维达里呼唤白卷毛狗，“你告诉大家现在是什么时候啦？” 卡比走到主人跟前，掀起他的羊皮背心，从他的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只大

银表，看了看表面，然后清清楚楚地叫了两声，接着，又低低地叫了三声。当时的确是两点三刻。

我正高兴地观看着，巴贝兰恶狠狠地对我说：“到外面去玩，不叫你不许进来。”

我只好走出咖啡店，坐在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一个多钟头以后，巴贝兰才叫我：“回家去！”

回到家里，我很想把咖啡店发生的事告诉妈妈，但是巴贝兰一直不离左右，我没有机会。

第二天早上醒来，巴贝兰妈妈不在家，我心里非常不安。不一会儿，传来巴贝兰的喊声：“雷米，快过来！快点！”

我赶快跑过去，看见了站在那里的维达里和他的狗。我立刻明白了，他这是要领我走了。我也明白了妈妈为什么不在家，一定是巴贝兰怕她知道， 一早就把她打发走了。

“妈妈，我要妈妈。”我大声哭起来。 “烦死人啦！”巴贝兰吼叫起来，“看来我非用棍子赶你不可了。” 维达里连忙护住我，“孩子舍不得妈妈，说明他有良心。”说完，他掏

出八个五法郎的金币放在桌子上。

巴贝兰抓起钱放进口袋里，又递给维达里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我的衣服。

维达里拉着我的手，说：“我们走吧。”

我哭着喊着，被他拉到门前的山坡上，又一步一回头地到了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