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神秘的共济会和父亲的死

根据自身的沉痛经验,罗伯特知道这个:玛克·留尔农场主,确实从他们身上获得了比他们所能付出还要多的东西。不等仲裁法庭的判决,他就打算把彭斯家的一切财产,他们的什物、用具、牲畜和将要成熟的庄稼没收。他向法院控告威廉·彭斯,并要求立即偿清。威廉·彭斯在答词中决定向爱丁堡最高法院提出申诉。

老头子相信在那里能找到正义。他不知道这些最高法院的成员被称做难以接近的命运主宰者。有一次他碰到了法官中的一位,是阿列克山德尔·包兹别鲁。听说,他是爱说漂亮话的人,写了许多书,走遍了半个世界。说不定,他也许会为威廉·彭斯和他的家庭鸣不平,不容发生黑暗的事件。

不管怎么样,威廉·彭斯在公文已返回,给他带来命令,让他完全按公文的规定过户。

彭斯于是从洛赫利来向律师专家求助。彭斯就这样同盖文·汉弥尔登相识了。

汉弥尔登律师对这位令人喜欢的魁梧而贫穷的朋友是非常了解的。他是有地位的人,但并不嫌弃平民百姓阶层的人。他嗜酒又很诙谐,更加珍惜有价值的书和有才智善谈的人。

汉弥尔登早就发现并注意了年轻的彭斯,为他做事的办公室的职员德荣·理奇孟特曾有一次把他的朋友彭斯的诗向他朗读过。汉弥尔登和他的妻子艾琳都喜欢这些诗。当时共济会是秘密的,塔维特提出接纳彭斯加入共济会,汉弥尔登也是最早拥护把彭斯作为被接收的一个。

1610 年,在日耳曼发现了无署名的两本拉丁文的书。在第一本里论述了某地存在着一个秘密的团体,拥有无可估量的财富,可以把无论什么样的肉体或是精神上的病人治愈,就像东方贤人那样知道世上一切秘密。“一位伟大的德行高尚的哲人克里斯金·罗杰克列兹”创建了这个团体,他活到 40 岁时就隐遁不知去向了。许多学者、哲学家、神学家都争读着这本书。这本书还没来得及售完,跟着就出版了第二本,更引起轰动。不久以前在某处,也不知何人在深处藏着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个转动的暗门。在地下室里立着一个祭坛,在它的四周有 7 条暗道。在祭坛下有一具“不腐的干尸”,即克里斯金·罗杰克列兹的尸体。手中握着一本金黄色的书。书中讲述着散落在各地的人们之间的神秘的关系, 是人们所渴求达到的理想境地,帮助每个人建立幸福的生活,大家一律平等,没有仇恨和兄弟之间的残杀,每个人都情愿为亲近的人给予帮助。

这正是过去德国内乱中令人痛心的时候,一连 30 个城市在燃烧,许多战士死去,整个地区因饥饿而死绝。天主教徒烧死了一名叫赫黎斯托行基督徒,而基督教徒以上帝的名义把一个天主教徒的嘴切开。

在战火的田野上,不仅有士兵,还有成群的难民和各色各样的强盗荡来荡去。传教士、说教者、歌曲和圣诗作者也在其中穿来穿去,企图诱导被折磨得非常痛苦、胆子被吓破了的人们离开他们的科学和艺术。在他们当中有一位年轻的神学者、数学家、诗人,23 岁的优昂·瓦

列金·安德雅。他崇拜学者留切拉,在大学讲过数学和物理学,他因看到亲人的痛苦而内心悲伤。为了安慰他们,他把我们已讲过的历史写成

了两本书。

他杜撰出英明的克里斯金·罗杰克列兹,就像塞万提斯臆造出堂·吉诃德,他想出克里斯金·罗杰克列兹的名字,并把玫瑰和 4 个十字章作为他的徽章。

这位在寂静的大学里长大的青年人,大概认为人们会为发现了新的“信仰明灯”而高兴,或者能够可以平安度过一生了。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仅是字面上的理解。他没有预料到, 成千成万的冒名者,自称是罗杰克列兹的同伴,来诱骗人们的金钱。

不过,人们最终找到并领悟到了安德雅的理想的意义。他们决定建立这个年轻神学家所描写的那种高尚目的的团体。

“共济会”就这样诞生了。这个团体的标志,具有真正的泥水匠手工行业的特点:白围裙、肩胛骨、铅锤和圆规,后来渐渐出现了另一个象征性的标志:以颅骨形象组成的圆环、长长的白手套,暗中约定的握手形式接受共济会会员的秘密仪式。罗伯特就是这样加入共济会分会的。

那么,这个组织为什么吸引着彭斯呢?在共济会的规章中有一条规则,它表现出罗伯特所隐藏的思想:

“所有共济会成员不论他们的出身、社会地位、官衔、爵位和称号一律平等。”

罗伯特对人们的不平等经常思考。“过去有什么功劳,为什么在富裕人家出生,他们就有了现成的财富?我有什么过错,为了他们生活的快乐把我抛出?他们就像年轻的演员一样扮演着生活舞台上指定扮演的角色,就当那个时候,我,唉,需要无声无息地留下,在暗地里⋯⋯” 当他回忆起“新贵”中的同龄人,他又公正地补写:“在幼年的时候, 我们年轻的贵族也还不能明确地认识到,即他们和我们贫穷的同年龄人之间横着一条不可计量的鸿沟。这些显贵的黄口孺子最初进入上流社会,需要端庄,并养成对穷人、无名的人以及对没有学问的农民和手艺人的鄙视态度,即使他们同生在一个村子里。我的朋友,生来就比我高, 但什么时候,对我这个拙笨的小农夫也不讥笑,在一年四季各种各样的自然环境下谁也没有把粗糙的手和腿用什么来保护⋯⋯”

地方的共济会在某种程度上类似相互救济的组织,为贫穷的会员募集钱财,有时“劝导误入歧途的兄弟”,真的,在任何情况下,尽力达到共济会规则所定的普遍平等的生活。

罗伯特喜欢以隆重的仪式来接纳新入会的兄弟,他同新入会人们早已认识,并和他们谈得很有趣味,当然不仅仅涉及共济会的题目。

现在,在单身汉俱乐部的争论,罗伯特像孩子似的幼稚可笑。比较深奥的难题,如什么样的姑娘应嫁给贫穷的农场主做妻子,更使他有兴趣。他读的多,想的更多,就连森严的加尔文教教义的真实性他也愈来愈怀疑。

1783 年春天,就在父亲差不多还没起床的时候,玛克留尔却不愿等待法院的判决,就派出了法院的执达员,而这时罗伯特和兄弟正在地里干活。

罗伯特有一个艰难的家。他为怜惜父亲而哭泣。年长的罗伯特患有忧郁和易怒的毛病。他在父亲跟前是沉默寡言的,忧郁的。终于,玛戈

金博士找来了,当时父亲咳嗽喀血,罗伯特愁眉苦脸地坐在煤堆上,疑心重重地看着玛戈金博士,但又不愿同他交谈,似乎害怕这位有学问的人对他们“宽恕”。

可是,后来玛戈金博士成为罗伯特年长朋友中最亲密的一个,他不仅是个好博士也是一个社会通。不知为什么,他也同情罗伯特,当他们相遇时他请罗伯特坐一坐,并和他长久地交谈。

“还是在那之前,我已同他的诗作相识,知道他拥有杰出的才智, 具有异常生动的丰富的想象力,与我们熟知的许多苏格兰诗人拉穆杰亚和费格生不同⋯⋯”玛戈金写道,“那时,谁也没有同彭斯谈话的机会, 无论怎样对他不能获得多才多艺的认识。”

玛戈金是一位哲学家,是不信教的人,是无所不为的人。罗伯特同他说苦恼和折磨只是神的启示。他也同年轻农场主朋友、律师盖文·汉弥尔登更加亲近了。

恰好汉弥尔登也在想如何帮助老彭斯的儿子们逃脱开极端的贫困。为使罗伯特和吉尔贝特同姐姐一起能够经常不断地收到父亲的固定

的薪资,汉弥尔登在绝对秘密情况下用尽全力帮助他们办好了此项手续。这就是说,如果父亲将被宣告为无能力支付的债务人,最要紧的是, 他的债权人要承认这部分归孩子们所有,这样一来就可把父亲财钱的一部分留给家里。

还有,盖文·汉弥尔登在莫斯基尔有一个不大的农场,距离洛赫利不远与莫斯基尔城很近。汉弥尔登愿意把这个农场承租给罗伯特和吉尔贝特,当然暂且还是秘密。

就在罗伯特安静而又俭朴地庆祝 25 岁生日两天后,1784 年 1 月 27 日从爱丁堡来了公文。最高法院,毫不奇怪支持了威廉·彭斯并取消了财产充公。

父亲逝世之前,费力地抬起头来,用刚刚听得见的声音说,只担心家里成员中的一个,并以含有责备的眼光望了望正走向窗前又满身是补钉的大儿子。

罗伯特正靠着窗户哭泣⋯⋯

晚上,彭斯的父亲终于离开了这个苦难的人世。